《勾我心尖疼》梵讯

19、第 19 章

　　季迟从开学以来为什么到唐双家吃饭，唐双后知后觉，隔了一天才明白。

　　换作以前，两家可以说是礼尚往来，但放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就是一味地麻烦别人。如果唐双在，至少能安稳一点。但她不在，心里的不愿就会迅速放大，侵占大半的意识，自然会拒绝。

　　没有人会心安理得接受别人不求回报的帮助，更何况他是从小就心思敏感的季迟。

　　唐双今年十五岁，懂得这个道理，也懂得照顾季迟的感受。

　　那天本来就是一个意外的打扫卫生，估计以后她都会先着季迟一步回家了。

　　转眼就三月下旬，逐渐迈进了四月。

　　虽传他们这儿只有冬夏两个季节，但唐双倒没这么觉得。这儿早就开了春，不用穿厚厚的羽绒服，然后再在里面裹上几件毛衣，整个人都要轻盈些许。

　　上午的早自习加四节正课下来，唐双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五分钟就下课吃饭了。

　　连着上了两节枯燥的语文课，唐双的瞌睡虫都给引了出来，此时趁着老师自顾自声情并茂讲古文的时候伸了个懒腰。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莫过于连堂语文课。

　　唐双转过头轻声叫了声纪元元的名字，等已经昏昏欲睡的姑娘被一个激灵吓醒后才继续道：“等会去尝尝那家的酸汤米线吧，陈煜说挺好吃的。”

　　因为一些原因，纪元元被调到了唐双后面。

　　纪元元被吓得清醒，点头，“行啊，我想试试燃面。”

　　老师已经有所察觉，陈煜从摸鱼中替唐双看了看老师的动向，在桌下扯她的衣服。

　　唐双明白这个暗号，极快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回来低着头装模作样地认真记笔记。

　　发了会儿呆，铃声便在整个校园响起，略显做作的女声传入耳内。

　　语文老师有拖堂的习惯，仗着高二比高一高三晚十分钟下课，依然神情自若地进行课文的最后总结。

　　唐双看着窗外飞奔出去的隔壁班同学，趴在桌上叹息，“都连堂了，还拖什么啊？去晚了就只能吃食堂了……”

　　好不容易可以校外吃饭，即使过去了好一段时间，高一学生们对于抢占位置这件事依然战斗力十足。

　　陈煜对待语文课的态度虽不像唐双那么烦，也是不咸不淡，此时放下记笔记的笔，侧头看她，“要是吃不上，我大不了晚点回来，给你打包。”

　　吃饭时间是有规定的，唐双敢上课走神，却万万不敢像陈煜那样逃午休。

　　她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笑着回了句，“真是谢谢您老了。”

　　等到墙上挂钟移后下课时间五分钟后，语文老师才有些不甘心地离开。

　　“真的是狂人。”唐双跨过陈煜没了人的空板凳，暗自吐槽一句站到后门等纪元元。

　　整栋楼空荡荡的，唐双扒着门框往外看这一片清冷。

　　“磨蹭什么。”季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摁住她的脖子把唐双从里面带出外面。

　　被人压住，身体下意识地躲避，自然出到来外面。唐双摸了摸自己的马尾，无语看季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养的狗，谁没事把一姑娘扒着出来的。”

　　温继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闹，自己心里有种磕cp的甜蜜感。

　　等等…他一大老爷们儿磕cp？？

　　温继还没来得及被自己震惊，只剩下稀疏几个人的班级里出来一个娇小安静的姑娘，一眼与他的视线相撞，怯怯的。

　　他回以一个微笑，小姑娘却转过头看着唐双。

　　唐双察觉到纪元元出来了，挽着她的手与季迟并肩，说说笑笑地出去外面。

　　今天出了大太阳，不及夏天，就像是为这个世界镀上了金光。

　　一行人走到常来的那家面馆前，不出意料地坐满了人，如往常一般火爆，座无虚席。

　　老板夫妇一个在里面煮面 ，一个在外面端面。

　　这里算是校门口吃饭的地儿了算偏的了，更别说那些位处“黄金地段”的了。

　　还能怎么办？要么吃那些卫生环境不大好的，要么去食堂，实在不行酒搁太阳底下等着。

　　没夏天那么毒，但就这样站着也还是会热啊。

　　四个人都想着提议下要不要干脆去食堂算了，那个刚收完钱的老板娘不是滋味地望了一眼门口的少男少女。

　　怎么办，长得有点养眼，想留下吃饭。

　　而且…他们人还有点多。

　　别的都是三三两两来，又三三两两地走，但这群娃儿一来就是七个啊。趁着来人吃饭的黄金时间渐渐流逝，多赚点也好。

　　老板娘停下手中的工作，上前询问怕不怕晒太阳，得到否定回答后，才非常爽快地从角落里搬出一个花纹与店里不同，看着有些旧了的大长桌。

　　“自己去那头抽凳子啊。”阿姨留下一句话 深藏功与名。

　　唐双咽了咽口水，想起还没有点餐，跑去问正在搬椅子的季迟和温继吃什么。

　　她从不算宽敞的过道里走到那个老板娘面前规规矩矩地报上餐名和对佐料的个人爱好。

　　阿姨记好后朝里面大声再报一遍，得到回答后有点疑惑地问，“怎么就四碗，你还有三个朋友呢？”

　　我不就三个朋友吗？

　　唐双疑惑蹙眉，纳闷地转过头看那张长桌上的人，确实多了三个。

　　再细看，是陈煜和他的两个兄弟。

　　“噢，那是班上同学，刚刚没和我们一起。”

　　老板娘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好好，去问问那三个孩子吃什么，叔叔好下面。”

　　唐双应了一声，回到太阳底下坐到季迟旁边的板凳上，右边就是陈煜。

　　“老板问你吃什么，自己点去。”她把话传到。

　　陈煜看见她心情有些好，笑道，“我们无所谓，你去帮忙点下？”

　　唐双可难得跑一趟，白了陈煜一眼，“你在想屁吃，自己去。”

　　“好好。”陈煜起身，在唐双的肩上一拍，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不是说我帮你带吗，怎么自己来了。”

　　要知道，他找了几个餐馆才知道只有这家卖酸汤米线。

　　“这不是有位置吗。”唐双下意识推了推陈煜，本来还想往季迟那边躲躲，但怕陈煜难堪，只好催促他赶快走。

　　她回头看看季迟，他依旧是那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和温继讨论游戏。

　　面条要比米线先上，陈煜三人点得要玩些，长又空的桌上只有纪元元和季迟的两碗面条。

　　纪元元还有点不好意思，拿着筷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相比季迟就很自然地吃面，慢条斯理地，文雅不显女气。

　　他从小就被池旬教导吃饭时不能狼吞虎咽，要文雅礼貌。那时着急看电视，嘴角沾着米粒的小唐双根本不能比。

　　温继早上就没吃饭，看围着自己的两个人碗里的食物，简直是个煎熬。

　　他在桌下碰了碰季迟的脚，目光落在季迟的碗里，什么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季迟当做没看见，不为所动。

　　唐双也饿了，好歹惦记了一上午，托着腮眼巴巴地看着季迟碗里的面条。

　　其实纪元元的那份她们俩大可以互相尝尝，但燃面的辣度有点超出唐双的承受范围了，也就只能盯着季迟这份过个眼瘾。

　　季迟注意到她的视线，测过头问，“饿了？”他声音温柔沉沉，隐约间能感受到平时单独相处时的随意。

　　唐双收回目光到季迟身上，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可怜巴巴地。

　　她从小就会撒娇装可怜，长大后不怎么常用了，但在季迟面前总能把握住那个合适地度对他装装可怜。

　　桌上没摆着多的筷子，都是老板娘来一碗面送一双。季迟毫不避嫌地用手里的这双筷子夹起面条，转成小小地一团，又烫着唐双，吹凉了些才送到她嘴边。

　　还贴心地拿卫生纸接着，免得油滴落到唐双的白蓝校服上去。

　　一桌人看着这边目瞪口呆，就连知道两人关系的温继纪元元都不免震惊。

　　包括唐双本人。

　　这个季迟是被盗号了吗？

　　说实在的，用同一双筷子在两人之间是在算不上稀奇。小时候没有性别概念的时候就这样，长大了懂事了，也刻意避免过，但两人都没谈恋爱，还光明正大的，也就恢复了原来的相处模式。

　　可是今天的季迟温柔过头了。

　　要不是确定自己很清醒，唐双觉得季迟把面扣自己脑袋上的几率都比这个大。

　　她还是乖乖凑过头去把面条吃掉。

　　“怎么样。”季迟抬手拿着纸巾在她嘴上乱擦一通，问道。

　　“还行。”

　　语落，老板娘就把未上齐的餐全部摆在了桌上。陈煜那份摆在了唐双面前。

　　他从唐双面前拖走那碗抄手，瞥了一眼旁边的季迟，“你和那人什么关系啊。”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整个桌的人都能听到那么一点。

　　唐想起初三的时候她像纪元元介绍季迟时他满脸的不情愿和抵触，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来。

　　“当过一学期同学。”季迟缓缓开口，语气平淡。

　　果然，过了多久他还是不喜欢她和他青梅竹马的关系。

　　唐双心里闷得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再理人，默默吃着碗里份量不多的米线。

　　人渐渐稀少，老板娘空出了位置招呼一行人进去做。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唐双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几张钱打算去结账。

　　季迟在她将将站起的时候已经离桌付账了。

　　纪元元在对面辣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喝得牛奶和唐双给的话梅糖都没起什么作用，胃和舌头都火辣辣的。

　　“没事吧。”唐双和温继前后关心。

　　纪元元听到左边那道掺杂着关心的男声，身子一僵，淡淡摇头。

　　“我去给你买瓶水。”唐双见她这副样子，怪心疼的，却被温继拦了下来。

　　温继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酸糖放在桌上，不知从哪泛出几分羞涩，挠了挠鼻尖，“你把这糖吃了应该会好点。”

　　纪元元扭头看了温继一眼，点头道谢，撕开糖纸将糖含进嘴里。

　　一入口就是一股刺激的酸味充斥着口腔，生生将辣意压了下去，那叫人面目狰狞的酸在口中叫嚣着，随即慢慢被攻略，褪去那一层白色的外衣，露出甜蜜的内心触碰舌尖。

　　真的就不怎么感觉到辣了。

　　见纪元元好了许多后，唐双撑着头去看店里的季迟。

　　三十二元，唐双目不斜视地盯着季迟那边的动静，从递过去的人民币面值和找的钱算来就这个价格差不多。

　　季迟把找回的钱收入口袋，朝这边走来。

　　“吃完了没。”他站在她旁边问，却像是独独问她一个。

　　碗里空空如也，就是最后的回答。

　　时间差不多了，处于礼貌和情谊，唐双纪元元还是和陈煜三人道了个别。

　　季迟和温继走在前面，勾肩搭背的。季迟时不时呛他几句，两个人闹得开心。

　　“下次请你。”隐约间，唐双在后面听到了这句话，季迟轻“嗯”了声。

　　兄弟间有些账不必分分计较，大多都是礼尚往来。再说，温继也不是那种占兄弟便宜的人。

　　“双双。”纪元元挽着唐双的手，胳膊肘蹭了蹭她。

　　“嗯？”

　　纪元元把钱按照面值高低叠着，对折后给了唐双，“我和季迟不是很熟，你把钱给他吧。”

　　刚才这一路她都在纠结，因为初中到现在她和季迟说的话都屈指可数。

　　季迟表现得随和归随和，但不影响她不敢跟他说话。

　　唐双也不讲礼，欣然收下，“行，我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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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拂树梢，银杏树迎来绿叶，挺立在灌木丛中。

　　校园静悠悠，唐双站在楼梯口，伸出两根手指向对面的季迟勾勾。

　　“怎么？”

　　季迟靠着大片大片掉漆的灰蓝色栏杆，低头看着仿佛又矮了一点的唐双。

　　纤细白嫩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张十块和一张五块，唐双和他姿势一样，试图踩上楼梯和季迟比高。

　　“我来还钱。”

　　季迟看了一眼钱，把视线移回唐双身上，含笑看她 ，“怎么这会儿想起还钱了？”

　　“太有钱了，没办法。”她“啧”了声，装模作样地撩了撩刘海。

　　“你就吹吧。”

　　他侧过头看了看天，余光中姑娘夹着钱的手指动了动，表情不大对劲，似乎想尝试扼住他的脖子硬塞过去。

　　她可没这样做，她可太清楚季迟在这个动作未完成前会做些什么。

　　唐双在思考…
　　唐双发现武力无法解决问题…

　　“好了。”季迟搭着栏杆上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杆子上敲了两下，再看着面前的小青梅是不知怎么很想笑。

　　从喉咙里溢出一丝笑，季迟在姑娘茫然的注视下及其自然地道出：

　　“我的钱可不就是你的吗。”

　　就我们这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