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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冬天 ...


  •   等唐双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有些灰调,也确是已经泛起了白光。

      她睁开眼,昨晚坐在板凳上的人已然离开,耳机和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只剩床尾搭着的一件外套,也仅仅你只有外套。

      这里没有空床 如果季迟当真陪了他一晚,那该有多冷,多难受。

      病房里没有几个人醒来,她不知道时间,看着这天就心里莫名慌张,仿佛自己错过了很多节课一样。

      她着急忙慌地下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随手拿起外套披上。

      “唐双,你干嘛去?”唐俊恰时从门口轻轻推门而入,扫了眼正在熟睡的病人,小声道。

      唐双很神奇地听清了他说的话,回:“收拾一下回家拿东西上学。”

      “哦。”唐俊将手中的笔放回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自己喃喃道,“本来还想着叫你起床的。”

      “啥?”

      “没事,你带家里钥匙没?”唐俊摆手,贴心问她。

      “不知道…”唐双跟蚊子一样自言自语道,习惯性地去翻外套的衣兜,还真翻出来一把钥匙。

      “噢,季迟帮我拿了。”

      唐俊睁了睁眼,“季迟?他昨晚在这?”

      唐双还以为妈妈告诉了他,点头,给他大概叙述了一下。

      “那孩子是陪了呢一整晚吗,睡哪儿,盖被子了吗大冬天的?”

      唐俊连问几个问题全是唐双睡着后的事了,她一概不知,除了摇头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唐俊有些担忧,蹙了蹙眉,“要这孩子出门穿得薄的话又不盖被子的话,得注意点别生病了。你等会记得让他多喝热水,要是发烧之类的赶紧送过来。”

      唐双应声,在床上翻找了一遍有没有落下的东西,快速地从外面打了个车回家。

      唐俊在她走之前说是请过假了,不用着急,让她路上小心点,但唐双还是跑回家收拾好了东西,没做完的作业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放进去。

      昨天被疼出了不少汗,简单冲了冲澡换了件衣裳,便火急火燎地赶去学校。

      校内一片安静,只能在上楼梯上听见微弱的声音。

      “报告。”

      唐双敲了敲虚掩着的后门,刚刚触碰到就发出“嘎吱”的声响自己慢慢移开。

      冷风一下子灌进,大半个班级都对她行了个注目礼,褔如海也是停住了写板书的手,扭头看她。

      唐双的脸颊上带着一路小跑上来应有的淡淡粉色,此时尴尬的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唐双哦,进来吧。”褔如海近距离板书时要取下自己的眼睛,等带上后才看清唐双的样貌,喝了口茶招呼她进来。

      她点头,自觉的关上后门不麻烦后面的同学,迎着后排的目光走到自己那桌去。

      陈煜这时候难得的自觉,没等唐双拍他的肩就自己起身给她腾出一个空间进去里边。

      她从板凳那跨进去,听见陈煜压低声音小声问她,“你怎么才来?”

      这声听得唐双心里堵,从昨晚开始就没听人正常音量说话了。

      唐双一时没回,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安安静静地把上课要用的书本拿出来之后才慢慢吞吞地回他,“去了医院一趟,喝了不干净的牛奶,没大事,我很健康。”

      她这一句把陈煜到嘴边要一个个来回问的话全都说尽了,他愣了愣,抬眼看见她要认真听课的样子也就算了。

      “这题抄了,老样子。”

      褔如海就着铃声拖了脱了几分钟的课让他们抄题,收拾好自己的教师用书,悠哉悠哉地走了。

      “唐双,你没事吧。”

      纪元元抄题快,此时转过头来关切地问唐双,但好像已经知道了事情发生。

      唐双继续抄题也不忘回答她:“挺好的啊,没多大事。”

      陈煜抄完了提懒洋洋地往后翘了翘板凳,听完他们这两句话反问纪元元,“你怎么知道她干啥去了?”

      早自习的时候陈煜看唐双没来还特意去问了问纪元元,她明明说的不知道。

      纪元元抿了抿嘴,目光在唐双的作业本上留了一刻,又礼貌地看着陈煜。

      “我第一节下课碰见温继帮季迟拎了个什么东西上来,他给我讲的。”

      陈煜认不得这些人名,她很明显是谁给唐双听的。唐双抄题的手顿了顿,眸光一闪,从桌洞里掏出一个装着药的小口袋,顾不得陈煜的感受,直接一把往上扳他的椅子,自己从中缩出去。

      陈煜:就挺突然的。

      又是一团懵的一天。

      纪元元知道他心里有疑惑,但没打算跟他说明,转回去写题了。

      唐双手里拎着一个塑料口袋,快步穿过站满了人的走廊。

      “去哪?”

      季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左手揣在兜里,右手揪着她的马尾,声音沙哑。

      他没有用力去扯,就只是轻轻地捻着,抓住时还顺着她的惯性往前曲了一点,一点不痛。

      唐双听到她的声音,转身一把把药塞在他的怀里,给季迟惊到了。

      季迟皱了皱眉,抬手用手背去触她的额头,正常体温,不烫。

      “你怎么了,没病啊?”

      唐双把头扭在一边,瘪瘪嘴,少有地控制不住耍女孩子脾气,“你管我,我看你有病。”

      “不对,你就是有病。”

      她的话说得气汹汹的,任谁听着都觉得她只是发发脾气,但季迟可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曲起食指蹭了蹭鼻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病态的沙哑,“你知道了?没事,就有些感冒”

      “就你昨晚那件衣服,是个人都猜的出来。”

      夜里气温低,他的衣服仅有两件,都不是多能御寒的,那得有多冷。她怎么就没有细心地注意到呢?

      季迟反笑,暖和的手掌掀起她的刘海揉,不像昨日那般温柔,张扬肆意,“唐双,你也会担心我健康啊?”

      风拂枝末,让人以为还是春天。

      她语气还有些冲,不过已经柔和很多了,“你眼瞎了。”

      季迟不跟她继续吵,顺势牵起她的手腕,将一个纸质口袋挂在她的腕上,嘴角微弯。

      “礼尚往来。”

      唐双狐疑地瞄他一眼,“这啥?”

      她捻起一根绳子往外,纸袋里装着一个小巧的浅灰绿保温杯,印着一些牛油果的图案,不是太亮丽的颜色,偏灰调,简洁大方。

      唐双还未从这惊喜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季迟站在她面前絮絮叨叨。

      “你爸妈不可能不让你在他们面前吃完早餐就来,所以我就没帮你带了。我知道你这个颜狗不喜欢那种样式的保温杯,给你买了个新的。一天到晚别想着吃些冷的东西,多喝热水温水,我跟你不在一个班,蹭不着水喝了就自己乖乖倒来备着……”

      “行啦,我知道的。”唐双好好地提着那个纸袋,朝着他笑,“啥没你就蹭不了水了,我还有元元呐。”

      走廊上的人逐渐稀疏,应该是要上课了。

      没时间互相掰扯了,季迟说:“快回教室,给你留了张便利贴,里面的内容给我好好记着。”

      “行。”唐双挥挥手,应着往教室走,“好好吃药。”

      语文老师罕见地没有提前来,唐双进门时再一次受到了小半个班的注目礼,这次性质不同,她大大方方受着,还心情格外好地拍拍陈煜的肩。

      “让一下。”

      陈煜起身,她一进去就拿出保温杯放在课桌上,从最底下翻出一张便利贴,有些皱了。

      唐双暗自吐槽,这个什么直男中的战斗机贴法?

      上面的字刚劲有力,笔锋明显却不大显得张扬:

      1.少吃生冷刺激的食物
      2.这是医生原话
      3.谨遵医嘱

      她暗戳戳地笑他写的这张便利贴,却大大方方地贴在了保温杯上。

      陈煜斜眼看见,用笔尾敲了敲这张纸条,开口:“这是什么。”

      “便利贴啊。”

      陈煜凑近去看,是和唐双联系不上的字体,他哼笑一声,“这玩意儿你写的啊?”

      唐双挑眉,只是淡淡地回他一句,“谨遵医嘱。”

      ……

      后来和季迟在学校忙于学习,班级分配楼层不在一楼,见面少之又少。偶尔出来吹吹冷风,能看见对方站在对面低着头和同学说说笑笑。

      寒假没有固定的时间,今年的期末考就是迁就春节定在一月下旬。

      整个年级都在复习,说紧不紧,说松不松,总还有不少出来溜达的时间,毕竟这才高一。

      “我去找老福问问这题。”

      唐双磕了这道竞赛题几节课了,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都没复习多少,只好在最后一节晚自习前去问问。

      她并不是很喜欢问,大概是因为经过开导后做出来就没有那么有成就感了。

      但这题做不出来心里堵得慌。

      一番衡量下,唐双还是选择去了。

      一月的天气真的比十二月还要冷上几分。教室里一堆人凑在一起还暖和些,一到外面就是钻骨的冷。

      唐双呼出一口气在空中形成白雾,然后慢慢散开,还有些有趣。

      她一手握着保温杯,一手拿着卷子,到办公室找褔如海。

      这半开的门光是路过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热气,从外进里这种热度更甚。

      南方并不是完完全全就靠着电热毯熬过一个冬天,学校里还是有不少老师都在办公室舒舒服服享受着寒冬里不可多得的温暖,一个个少有穿着外套的,裹着厚重羽绒服的都是学生。

      褔如海也是个听见响动就忍不住探头去看的,刚听着点声音就撞上了一脸“我就来逛逛”的唐双。

      “撑不住了吧你。”褔如海笑眯眯地往椅子上一靠,觉得这场持久战自己胜利,幼稚得像几岁的小孩。

      唐双撇过头,装模作样地扭开保温杯到饮水机前到了一本偏热的水,“啥呀,刚刚饮水机才开始烧水,我就是来这边蹭蹭。”

      “那你拿卷子干啥。”

      “拿着有安全感。”

      “不懂就问,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唐双身体里有个小人在叫嚣: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我俩搞得跟赌了生死咒一样,不要面子的吗?

      她放到唇边小小地抿了一口,看到褔如海挂着笑得瑟的那样,心一横,扭好盖子到他办公桌前工工整整地将卷子放在他面前。

      “好吧,我就是来问问题的。”

      褔如海这才满意,脸上一副胜利的表情,然后又认真严肃地跟唐双讲解了下大概思路顺带讨论不同的解法。

      从褔如海那边出来,已经自习开始了,唐双捧着那个杯身仅仅只是被暖气熏的的有热度保温杯慢吞吞地绕了一大圈散步。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一步步踏在地上,有些做作。唐双心里啧了啧,想着好生走路,就看见季迟和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出来,声音不大。

      她转头一瞅,原来走到他们班来了。

      “你不上课怎么出来了。”季迟看见了她,空荡的走廊上一眼就能瞧清。

      唐双的四根手指在保温杯上一下一下敲了个来回,对上他的眼睛。

      寒风吹乱的她的刘海。

      她什么也没想,鬼使神差地道出:

      “季迟,冬天来了。”

      冬天很早就来了,已经快到最冷的时候。

      他笑,“对啊,冬天来了。”

      他们的生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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