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我心尖疼》梵讯

1、第 1 章

　　阴沉沉的天像是笼着一层薄纱，即使正是二月中旬，潮湿的南方下着小雨，总感觉湿答答的。

　　拥挤的教室里略显嘈杂，人与人在狭窄的过道里背与背摩擦，明明没有什么肌肤接触，却总觉着潮湿。

　　正值初三开学不久，在寒假里泡了一个月的初三学子倒是一点没收住心，在如此舒适的环境下似是理所应当地聚成不同的小团体大声吵嚷着，只剩一些学生安静地在座位上涂涂写写。

　　唐双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位。

　　她早晨负责扫公区，当时风很大，有着下雨的前兆。明明安排好和她一起的同学一个都没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早地上的树叶有些多，她一个人愣是扫了好久才干净。
　　等她回来，早自习已经开始，她最后一排的桌子上本来摆的整整齐齐的作业仍躺在那儿，只有被人撞乱的痕迹。

　　组长没收她作业。
　　她刚跑上跑下把作业交齐了。

　　她是转班生，即使上学期已经跳级到初三，不过是开学才进的（2）班，这里的同学们早在初一时就打成了一片，且平均年龄都比她大上一岁，刚满14的唐双倒像是个不懂事的学妹，与他们融不到一起。

　　唐双听着耳边女生叽叽喳喳的八卦声，握着笔的手怎么也写不下去一个字，只觉心里烦得慌。

　　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毕竟人类群体总会习惯性地将不属于自己群体的人排斥在外。

　　唐双咬着笔，定定地盯着一道函数题，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心里倒也没觉着委屈。

　　她偏头看向后门，恰恰看到季迟正勾着他兄弟地肩进门来，带着玩笑的不屑与那人说着什么。
　　她眨眨眼，来不及盖上笔帽，几乎都成了习惯地跑过去站在他身后。

　　“季迟？”唐双走过去，伸手想要牵他的衣角，在指尖触碰到衣料的那一刻又懂事地收回来，只是笑眯眯地叫他，在这个融不进的陌生圈子，他是她安全感的唯一来源。
　　“怎么？”

　　季迟垂眸看比自己矮上一个头左右的唐双，有些不耐烦。
　　领居阿姨和他父母在唐双决定跳级并转班后就日日嘱咐多照应照应这小家伙。
　　他这小邻居从小就黏他，跟个小尾巴一样，哪怕过了十多年也依旧如此。

　　唐双仰头看他，弯着眼摇摇头，又默默退了一步。
　　她不是乖乖女，独独跟在他身后时听话得腻人。

　　季迟扯扯嘴角。
　　他一直不解她的这种行为，但只能随她去。

　　季迟人缘很好，在班里是个能说的上话的。唐双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发现他走几步都会有人叫他一声然后聊上几句，就算是女孩子也会扯着他的衣服调侃他。

　　“季少爷，又招惹女生了？”
　　“害，他们那种天天小心眼作事多的女生我都和他们玩不来，劝你也别费心思，还不如我好。”

　　季迟招惹女生？
　　唐双听到这顿了一下。

　　她心里冷哼一声，对这个说不上名字的女生没了好感。

　　什么啊？带这样诋毁人的？

　　她撇嘴，偷偷地去观察那女生的神色。
　　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细看眼里暗含娇羞和不明意味，且有故意套近乎的嫌疑。

　　唐双细细揣摩，心里有了个谱。
　　她又瞄了一眼季迟，期待他会怎么回答。

　　“巧了，36D的，我超喜欢。”

　　季迟神情淡漠，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就像是官方回答一个问题一样。他耸肩，单手撑着桌子懒洋洋地说。
　　说罢，还瞥了一眼跟他说话的女生。

　　唐双听了他的话，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像是经常发生一样，看戏般地瞄了一眼女生的身材。
　　微微隆起的胸脯，袖子挽起，一点也不前凸后翘。
　　那女生铁青了脸，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色痞”就跑到一边了。

　　唐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竟觉得不够看。

　　“小朋友？往哪看呢？”
　　“？”

　　唐双疑惑地望着季迟，不解。

　　“小小年纪，这么好色，盯着女生的胸看。”他习惯性地揪起唐双的一缕发丝在手上缠绕，眼里淡淡地看她，挑眉打量。

　　唐双面无表情，俨然一副乖乖女地眨着眼睛。

　　“你这什么眼神。”

　　“你神经吧。”唐双打掉他的手，宛如看智障一样，“你就比我大一岁，喊什么小朋友？”

　　“那小妹妹？”季迟扬起下巴，“又又？”

　　他对唐双的感觉难以言状，至少在季迟心里就是普普通通，可能有点烦她粘人，但喜欢拿她打趣儿是真的。
　　就像恶趣味一样，喜欢她瞪着眼气急败坏的样子。

　　唐双皱眉，粉嫩的小嘴都张开了，还没来得及从喉咙里发个单音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她微愣了一下，转向右边，看到是她坐她斜前方的女生。

　　“怎么了？”唐双为了保持好印象，微笑着问。

　　因为还不熟，那女孩也有些扭捏，脸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红，推推眼镜断断续续地问：“你…你和季迟是…是什么关系啊？”

　　唐双想都没细想，脱口而出：
　　“青梅竹马啊。”

　　女孩“啊”了声，斜眼瞥了一眼季迟，点点头没再说话，和唐双擦肩走了。

　　季迟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伸手揪住唐双的后领，一个劲儿地把她往阳台上带。

　　“你干嘛？”他腿长走的快，唐双只能倒着走，跟不上她的速度，快被揪得窒息了，只能双手扯着前领尽量加快步伐跟着他走。
　　季迟把她丢到阳台上，自己也进去，习惯性地靠在门上，挡着门，把门关死了。

　　“你…门…”唐双想要指指门。
　　“你刚刚说什么？”
　　季迟脸色不大好，有些责备地盯着唐双。

　　唐双知道他指的什么，舌头抵了抵上颚，道：“青梅竹马。”

　　他们虽然相差整一岁，但也是货真价实的青梅竹马，还睡过一张床的童年玩伴。

　　只是…她这竹马和小说写的不一样，不怎么待见她而已。

　　季迟抿紧唇，“我不是让你别说我们关系吗？最多发小就好了，青梅竹马有意思…容易被人误解。”
　　唐双双手背在背后，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指甲掐着指腹，“不能教小孩撒谎的。”

　　“现在承认是小孩了？”季迟抬眉，“发小不骗人啊。”
　　她鼻音委屈，“可你干嘛这么在意啊…”
　　从小就不喜欢我…

　　……

　　季迟唐双从小就被人说是有缘，因为同月同日生。

　　两家妈妈从高中起就是朋友，只是后来上了大学来往不大密切罢了，搬新家后才知两人竟是上下楼邻居。

　　于是呢，季迟是陪着唐双长大的。
　　大人都说，季迟人小鬼大，不喜欢和小朋友玩，不像唐双，打小就是孩子王。

　　三岁的唐双什么都不懂，老远瞧见季迟，即使是再黏父母的孩子也会挣脱开他们的手，踉踉跄跄地跑去他身边。
　　小姑娘穿着花裙子，瞧见他眼睛都弯了，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

　　季迟一点都不喜欢他的这个小青梅。

　　他扁着嘴玩小汽车，她靠近一点就挪远一步。

　　即使着姑娘笑起来跟蜜罐子里浸过的一样甜，长得有多讨人喜欢，有多可爱，他也是嫌她的。

　　“别跟着我行吗？”

　　这是季迟对唐双说过最多的话。
　　唐双好动，但见了季迟就挪不开步，整日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牵着他的衣角奶糯糯唤他，一被拉开饶是最爱笑的孩子也止不住地哭。

　　她早早就喜欢他，他更早就嫌弃她。

　　季迟忍不住想揪她的刘海，但还是没下得去手。

　　从他记事起，唐双就最会装可怜了，装出委屈巴巴的样子，本来妈妈给他的糖果都全叫她拿了去，演得那叫一个精湛！

　　他睨她一眼，本来准备好像从前一样讽刺她的话卡在喉咙，直直地看她耷拉下去的眼角，竟于心不忍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眉心，微俯身体谅她的身高，眉眼间带了一丝温柔。

　　“别跟着我了，我们找别的女孩子玩好嘛？”

　　他对她说话一向很淡，这次有几分哄的意味。

　　唐双吸吸鼻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这里没认识的人。”

　　还补了一句：
　　“只有你。”

　　季迟看着她怔了片刻。

　　“我记得你很会和人打交道啊？”

　　唐双点头，算是对他这句话的认可。

　　唐双喜欢聊着聊着找个地方靠靠，恰好背后就是铁栏杆，她便往后退了一步，半倚着栏杆。左脚在移动的一瞬间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她低头眯着眼看，是个石子。

　　“我们班女生具体也不坏吧，你别害羞。”季迟注意到了她脚尖点着地磨蹭，自然而然把这当成了唐双害羞，耐心劝她。

　　唐双仍在磨那块石子，听完他的话敷衍地“嗯嗯”了声。

　　他这是废话，唐双跟人打交道就没害羞过。

　　“你年纪小，装作懂事成熟点，应该可以融入他们。”

　　能让唐双交不到朋友的原因就那么几个，。季迟挠挠后颈，轻“咝”了声，也不管唐双有没有听进去，只管说自己的。

　　唐双瞥他，“我不成熟吗？”

　　季迟一脸的“你有毛病”，不禁惊叹于自己的多管闲事。

　　人姑娘爱怎样怎样，跟他屁关系，好心给她讲如何和同学相处，不认真听就算了，还净抓些莫名其妙的点。

　　“你幼稚。”季迟白了她一眼。

　　唐双伸手去掐他手背上的肉，跟牵起一层皮一样。

　　“幼稚也是你传染的。”

　　小姑娘的力气不大，但把握不好分寸，他也不免疼得吸了口气，另一只手指腹按在上面揉。

　　季迟对上课时间一向掐的很准，他在心里想了一下，懒得和唐双搁这儿闹了。

　　“过几天混熟就好了。”

　　他随口一说，转身扒开窗户隔着一层铁丝朝里面的人喊了声开门。

　　这扇门从他们这面一旦关上了就开不开的。

　　外面有人来开了门，往边上移移就可以看见被季迟挡住的唐双。

　　温继给门开了条可以露出他头来的缝，手握着把手，戏谑地在季迟身上扫了一眼。

　　“怎么？这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了？”

　　“一边去。”季迟推开门，强行扳过温继的脑袋，“上课去。”

　　门口已经站着数学老师了。

　　温继一直都是数学老师的重点针对对象，突然就没了八卦的兴趣，只好讪讪地回到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