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皇子又在装渣男〔双重生〕》蛋黄流心派

7、【陆】认清生母

　　“阿菀，你怎么许久都不来母妃这里了？”
　　绾菀带着夏凝和秋实走进漪澜殿时，崔贵妃正斜斜倚在铺着一张红狐皮的美人榻上。
　　她身侧摆放的两个八角貔貅金鼎香炉，则缭绕着青烟，一股淡淡的香薰更是随之弥散开来，“怎么，生了这么久的气，还没消，还想和母妃置气？”
　　抬眸瞥见绾菀，崔贵妃并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惊喜，反而随即又合上了眼睛，继续哼起她刚被打断的小调。
　　“儿臣哪敢跟母妃置气。”崔贵妃的态度没让绾菀在意。
　　从一开始就知晓她性情的绾菀，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被她如此对待。
　　“母女没有隔夜仇，你若想明白了，是最好的。”崔贵妃半阖着眼眸，侧躺的她整个人如只高贵慵懒的猫。
　　野史中，总介绍历朝历代的帝王的妃嫔皆容貌绝丽，姿色各异，或清纯，或端庄，或妩媚，或妖冶。
　　而崔贵妃，正恰恰就是妩媚妖冶的代表之一。
　　虽年逾三十，却美得耀眼灼目。
　　云髻峨峨，娇媚如月，即便侧卧着休息让人，看不清全貌，却依旧能透过她半边的脸颊，看清她是有多诱人犯罪。
　　崔贵妃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因在屋内，她雪白的肌肤即使裸在外，却仍然光滑如绸。
　　“阿菀先前性子急了些，和母妃起了争执，望母妃见谅。”
　　被自己的母亲冷落，绾菀并没产生任何失落的情感。
　　事实上，从崔贵妃开始筹划要再怀上龙胎，诞下龙子开始，她和她的感情，就脆弱得如层纸了。
　　此番前来，绾菀确实是想要修复和崔贵妃的关系。
　　但她们若是连母女的情分都走到了尽头……那她也不是割舍不了这半身的血缘。
　　“儿臣思前想后，觉得母妃想再要个小皇弟也没有错。”
　　“阿菀，你能理解母妃了？”绾菀主动的道歉，终于让崔贵妃改了先前慵懒的模样，她缓缓坐起来了身体，开始用正眼来打量这个女儿。
　　“其实母妃也是为了你好。”
　　母女二人之间，与其说是母亲迁就女儿，倒不如说是女儿在顺着母亲的想法改变自己。
　　所以，明明是该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相处的方式，却落差巨大得外人瞧着都尴尬。
　　“你看看你三皇姐，因为有个一母同胞的皇弟，不知道明里暗里羞辱了你多少回。”
　　“还有唐舒那个贱人，每回到我的漪澜殿来后，不是拿她生的皇子炫耀，就是暗嘲我只生了个女儿。”
　　“这些难不成，是她们自己有底气？”
　　“若非宁瀚轼跟在宁缨葵后头挤出来，她们哪有这样嚣张的资格，阿菀，你说对吧？”
　　若绾菀没记错，她跟崔贵妃一直存在矛盾的原因，就是个尚未出生，甚至还不存在的孩子。
　　前世，唯恐那孩子分去崔贵妃对自己的关注，绾菀只要对方谈及这件事，就会沉下脸，紧闭上嘴。
　　不过这次……她不再打算抗拒崔贵妃的想法了。
　　“母妃说得在理，以前是绾菀想岔了，以为母妃有了小皇弟，就不愿意搭理绾菀了，所以才会那般抗拒的。”
　　因为她觉得，前世酿成自己母妃悲剧的，首先就是她自己想方设法怀上，最终却无缘帝王家的那个孩子。
　　假若母妃没有无缘无故流产，或许，她就不会憎恶育有太子的梁皇后，也更不会在之后怂恿二皇兄谋逆了。
　　所以即便绾菀不知自己不再阻止的态度，会不会最终改变她母妃以及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命运，但她依旧想要尝试一番。
　　至少，改变了母妃对自己的态度，她们的隔阂也会少很多。
　　“傻丫头，母妃哪会不搭理你？”
　　“你是母妃的女儿，母妃爱你，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因为你弟弟的出生，就忽略你的感受呢？”
　　崔贵妃确实因为绾菀突然的支持而喜出望外，原本倚在美人榻上的卧姿，她也不摆了，三两步从榻上下来，套上鞋就想要过来握住绾菀的手。
　　“那母妃可能否答应阿菀，日后在做让任何决定之前，先跟儿臣商量一句，有了小皇弟，也跟儿臣道一声喜。”
　　前世崔贵妃流产的那个孩子，看模样就是个男孩。
　　所以崔贵妃此番言之凿凿地确定了龙胎的性别，绾菀也没上赶着说些丧气的话。
　　不过说话时，她却不漏痕迹地避开了崔贵妃的手——两世早已生疏的母女关系，让她暂时还没办法接受对方的触碰。
　　“母妃，阿菀给您带了些亲手做的芙蓉糕，您可要尝尝？”
　　朝莞殿其实没有多余的芙蓉糕。
　　所以绾菀为了兑现给宁言离的承诺，只能吩咐侍女在朝莞殿自带的小厨房里生火重新做。
　　而在等芙蓉糕蒸熟的这段时间内，某眼巴巴蹲坐在庭院里的小崽子的表情，又让她看着心里头柔软成一片。
　　最后，她竟自发地，跟着冬华一起亲自入了小厨房，又捏了几块糕点，隔着蒸笼监督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火候。
　　因此，绾菀跟崔贵妃说，这是她亲手做的芙蓉糕，一点都不为过。
　　“你几时学会做这些东西了？”
　　没能牵住绾菀的手腕，崔贵妃不甚在意。
　　她很自然地将自己已经伸出去的掌心上翻，扶住了绾菀的胳膊肘，将原本牵的动作，换成了更亲昵的扶。
　　“这种事情，让宫人们来做就好了，哪需要得你动手？”
　　“你堂堂乾朝公主，自当十指不沾阳春水，多爱惜自己一些才是。”盯着镂空的金丝楠木食盒，崔贵妃并未有一点点的惊喜，反而拧蹙起了她如柳叶的细眉。
　　而食盒被打开盖子后，她更是没有去做一丁点的表面功夫，反而只是略带嫌弃地，捏住了其中一块卖相丑陋的芙蓉糕，评头论足。
　　“阿菀你看，你做出来的糕点哪有御膳房的宫人们做出来的好看，这歪歪扭扭的，让人看着就没了食欲。”
　　“娘娘，这些芙蓉糕可是昭和公主亲手做出来的，您就尝一口，也算全了殿下一片孝心。”
　　崔贵妃的举止足够打击人的自信心，绕是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的老嬷嬷，都觉得她的行为不妥当。
　　眼见着绾菀捧着食盒盖子，站在原地僵硬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宫嬷嬷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在轻咳一声后，凑到崔贵妃面前提醒了两句。
　　“哪有做母妃的，嫌弃女儿亲手做的点心难看的，您说这么戳心窝子的话，要昭和公主心里怎么想？”
　　宫嬷嬷是崔贵妃的陪嫁嬷嬷。
　　在崔贵妃还未出阁时，就一直在照顾她。
　　可以说，宫嬷嬷是崔贵妃从小到大，陪伴照顾她的时间最长的那个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所以平时她说的话，崔贵妃至少会听一两句。
　　但是这次……见惯雕工细腻，品香味俱佳的芙蓉糕的崔贵妃，极不愿对着几块稀稀拉拉的点心张嘴。
　　最后不得不僵持着，直到绾菀打破僵局，“宫嬷嬷，没事的，这些糕点卖相本就难看。”
　　“连我瞧着都没有下嘴的欲望，更何况是母妃。”
　　“我原本想着，父皇整日处理朝中政务，批阅奏折定然十分辛苦，还想带这些糕点过来，让父皇尝尝鲜。”
　　“现在多亏母妃提点，否则阿菀准要在他面前丢丑。”
　　经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绾菀大概知道，自己和崔颖之间，应该是再难回到之前没有任何隔阂的时候了。
　　不过，她也不是非得卑微地一定要维系这段感情。
　　再生为人，绾菀其实早就看淡了许多，有些强求不得的，比如她的母妃，比如温涵，她都可以抛却。
　　当然，温涵此人，她必定会在抛弃之前狠狠折磨一番的。
　　“确实，你父皇的膳食一般都是由专门的御厨负责，什么美味佳肴没见识过，你这些……”
　　崔颖没看到绾菀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也没理会宫嬷嬷连续在暗中扯了她好几下的手，仍然自顾自地，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万一吃坏了你父皇的龙体，你就成了罪人了。”
　　数十年为人母，却依旧活得自我。
　　绾菀看着久劝却不为所动的崔贵妃，蓦然有些明白，为何宫嬷嬷在她前世出嫁不久后，就突然没了踪迹了。
　　“秋实，你把这些都收起来吧。”心意被三番两次地糟蹋，绾菀自己同样失了兴致。
　　她微微朝后侧了侧身子，将食盒盖子递给了身后的婢女。
　　几块惨兮兮的点心很快被盖子遮了个完全，但漪澜殿内的气氛也很快降到了冰点以下。
　　哪怕烧着地龙，却依旧回不了暖。
　　“阿菀，你可会怪母妃说话没给你留情面？”直到这个时候，崔贵妃才稍微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她所导致的。
　　“母妃是性急了些，但绝对是为你好的，若你刚受你父皇册封，就犯下错事，那不就是等于在打你父皇的脸吗？”
　　“这种结果，你也不愿意看到对吧？”
　　崔贵妃和绾菀交流的词汇，贫乏得都能用稀缺二字来形容。
　　在剩下的母女相处的大半个时辰里，她不是对着绾菀诉“衷肠”，就是用句“为了你好”来形容自己所有的决定。
　　但细数下来，她说的话，其实没有一句，是真正意义上，掏心掏肺为绾菀好的。
　　在说这些话时，崔贵妃更是因为绾菀冷淡的态度，而自己也重新倚到了蒙着层红狐皮的美人榻上，由着身边跟着的宫女替她细心涂抹嫣红色的蔻丹，神色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