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禾路》小黑回家

25、第 25 章

　　安芋被手机铃声吵起，电话里传来一丝不耐烦的声音，“安芋，群里面发的通知你怎么不回复！”
　　安芋慌忙的坐起来，瞬间清醒，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姐。我马上就看。”挂断电话，安芋翻着上面的记录，不情愿的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又得出差了……安芋给安国中打了通电话，“爸，我最近一个周要去出差，你们就不用管我了。”
　　“行。”安国中应道，随后冷静的说“出差回来回家一趟，爸有事给你说。”
　　“什么事？”
　　安国中迟疑，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也是刚刚听巷子里装网线的人说的，前几天去泾城监狱去检查线路，碰上有人在狱里自杀了，最后一打听，是黄小莉。
　　装网线的这人对黄小莉没什么好印象，觉得是活该，但后来去的时候，就听说陆升也自杀了。
　　唉…
　　安国中对安芋说：“本来这事也是和你没多大关系，但是爸想来想去还是得给你说一声，陆子一的父母自杀了。在狱里。”
　　“什么时候？”安芋的声音格外的镇定，她不知道这对于陆子一来说是不是一种解脱。
　　安国中说：“几天前。”
　　“那...”安芋想问接下来的事情，安国中说：“人被家里人接走了。”
　　家里人？除了陆子一还能有谁？安芋把电话挂断，坐在床边，紧握着手机，看来父亲已经知道陆子一在泾城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该不该给陆子一打电话，纠结片刻，安芋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过几天见一面吧。】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复。
　　安芋在没有发短信过去，直到出差回来那天，收到了孟云打来的电话，“回来没？”
　　“刚出高铁站。怎么了”
　　“安芋，陆子一的父母去世了。”
　　不知道是太阳太毒还是什么缘故，安芋头疼的厉害，在外面的那几天安芋不是没有想过这事，但是每一次想都没有这次的感觉强烈。她直接问孟云：“他现在人怎么样？”
　　“我没见他，李世杰见了。”孟云说
　　安芋停在路边，有片刻的沉默，这是她感到最无能为力的一次，她对孟云说：“孟云，你说现在他应该怎么办”
　　孟云知道安芋刚出差回来，还没有到家，说：“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找时间给陆子一打个电话。听李世杰说他看起来挺正常。”
　　有一辆出租停在安芋脚边，听见这话安芋也算是放心了，她说：“好，我知道了。”
　　两人没多聊，匆匆挂断电话。只有安芋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今天是周五，陆子一肯定在农家乐那边。安芋把行李放到家中，开车直接去了农家乐。她站在外面，一眼就看见陆子一面无表情，眼神散漫的在吧台处坐着。有人找陆子一拿酒水时，陆子一才恢复到以往的样子，但总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安芋向前迈了一步，走到陆子一跟前时，她有点后悔，因为此时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怎么提那件事…陆子一见到安芋，眼神不再像刚刚那样了，有点惊讶。
　　陆子一盯着安芋，眼前的安芋一身职业装，高跟鞋，精致的妆容，但精致的妆容也难以掩盖安芋的舟车劳顿，他冰冷的声音在安芋耳边响起：“你怎么来了”
　　安芋答非所问，“我刚出差回来。”
　　陆子一用疑惑的眼神看她，“没吃饭？”
　　安芋猛点头，对对对，没有吃饭，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留在这里了，“没有。”
　　陆子一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那张桌子，说：“坐那吧。”
　　安芋一动不动，陆子一见状，问她：“还要什么？”
　　“我一个人无聊。”安芋看着陆子一说，“你...一起？”
　　陆子一收到了那天的短信，也知道安芋今天来的目的，他们家那点破事，估计现在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了，他也没有拒绝，把烟掐了，对旁边的服务员招手说：“小陈，过来看一下。”安芋心想，这个小伙子原来是叫小陈。
　　陆子一和安芋面对面坐下，问安芋：“吃什么？”
　　“鱼。开胃鱼。”安芋答。
　　陆子一在菜单上指了指，合上菜单，“就这些。”
　　安芋感觉，今天晚上的陆子一和以往有点不一样，少了以前的疏离，趁着这会，安芋问陆子一：“这你什么时候开的？”
　　“大学毕业那会。”
　　大学毕业，开了快四年了，安芋又问他：“你大学在哪读的？”
　　陆子一吐出一口烟雾，反问安芋“查户口呢这重要么？”
　　安芋没说话，但却直勾勾的看着陆子一，陆子一被看的有点难受，眼神躲开，说了声D大。
　　“D大？J大隔壁的D大？”
　　“除了那个还能有哪个？”陆子一说，“安芋，你现在纠结那些还有用么？”
　　这回换安芋说了，“有没有用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子一又点了一根烟，思考着什么，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安芋，一切都不一样了，追着过去不放有什么意思呢？”
　　服务员打断他们的谈话，菜上齐了，安芋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她解释道：“陆子一，我不是追着过去不放，我是想了解你.......”了解你现在的生活，我想走进你的生活，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了解我？”陆子一冷笑，“了解我什么？为什么不去J大是想看看我这几年过的有多么惨，还是和那些人一样看我笑话逼着我还债？还是说讽刺我爸妈做的这丧尽天良的事情！嗯？”
　　她没想到陆子一会这么激动，也没想到他会提及J大，安芋的声音变缓了许多，解释道“我没有。”安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说“唉，算了，吃饭吧。”
　　……
　　陆子一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太对，这火怎么都不该给安芋发，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安芋又问他，“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软件工程。”陆子一乖乖答
　　“那还挺好的。”安芋说
　　陆子一主动说，“现在搞IT比较赚钱。”
　　安芋点头，“那你二姐呢？在泾城还是X市？”
　　“咱们上次碰见的那家医院记得么？就在那。”
　　安芋听说了陆子一二姐的事情，黄小莉和陆升跑后，她二姐婆家把老本钱都亏完了，丈夫也是整天对陆宁拳打脚踢的，最后逼得陆宁精神出了问题，离了婚，一直由陆子一照看着。
　　安芋说：“那你现在在哪住？”
　　陆子一：“市南郊。”
　　那家医院就在市南郊，陆子一住在那离医院近，安芋在网上查过，陆子一现在上班的公司就在市南郊，住在那是最好的选择。
　　安芋刚夹了一块鱼，余光看见陆子一看自己，问：“看我做什么？”
　　陆子一没说话，就在安芋喝了一口汤时，陆子一又说话了，“你跟刘力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陆子一是不是故意的，开胃鱼的汤又酸又辣，呛得安芋直咳嗽，安芋倒了一杯茶水，渐渐的缓过来，夹着声音说“你听谁胡说八道呢？没有的事。”
　　这是陆子一一晚上露出的唯一一个淡淡的笑容，他把安芋往刘力身边推，他说：“也是，都这么多年了，一直待在，刘力人挺好的吧…”
　　“嗯。”安芋知道陆子一接下来有话要说，放下筷子，等着陆子一接下来的话。
　　陆子一深吸了一口气，说：“安芋，从高中毕业开始，我们就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为什么？”安芋问他
　　“没有为什么。安芋，你的心思我都清楚，别再我这浪费时间了。”陆子一很认真的说，“以前的那些就翻篇吧，我这辈子现在已经都看到头了，以后别来找我了，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当。”
　　他们旁边人来人往，但是却又出奇的安静，划拳的声音似乎也在配合这他们渐渐隐去。
　　安芋听见陆子一说的话，有点失望的问他，“什么叫一辈子都已经看到头了？”
　　陆子一不说话，眼神飘忽不定，安芋看着这样的陆子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安芋站起身，走到吧台跟前，指着她刚刚坐的桌子问。说：“小陈，多钱？”
　　小陈没说话，看陆子一，陆子一走过来，说：“我请你的，吃了这顿饭，就散了吧。”
　　安芋强忍着没有发脾气，她宁可今天不吃这顿饭，她看着陆子一瘦高的样貌，黑色的T恤，仔细看，他的衣角还沾了一些土，安芋不再强求，嘴角轻轻的往上抬了点，要笑不笑的说：“陆子一，记得你以前说过的话么我现在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陆子一站在安芋对面，听着安芋吐出来的一个个字，没错，这就是很多年前他说过的，原来，她也看了那本书。
　　安芋说：“我们都无法选择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父母，但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陆子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到底懂不懂？”
　　陆子一静静的站在原地，眼睛深沉，看不到底......
　　陆子一的语气里充满了拒绝与冷酷，说：“不懂。”
　　安芋没去看陆子一，听到这话后，转身走了。留给里面人的，只有那干脆的高跟鞋声音。安芋往前开了很长很长一段路，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
　　周围一片沉寂，似乎只有挂在天上的月亮，静静的听着她的哭声.....
　　读高中那会，陆子一说过安芋，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骨子里带有一股韧劲；读大学时，李蕊也说过同样的话；工作后，同事也这样说过……只是安芋自己心里清楚，她，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是这样。
　　从前对陆子一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虽然刚说了那样的话，大晚上的，陆子一还是不放心安芋一个人开车回去，偷偷的在后面跟着她，见前面的车停下来，陆子一也跟着停下来，没过多久，前面的车启动了，陆子一也跟着走了，一直跟到了X市，安芋小区门口。
　　陆子一把车停在旁边，门卫走过来警惕的问：“你，干啥的？”
　　“送个人。”
　　门卫看陆子一不像是坏人，本着尽职尽责的原则还是说了句，“送到了就回吧，这不让长时间停车。”
　　“好。”陆子一点头，眼睛却还是盯着小区里面，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