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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TWENTY-ONE·九头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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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验结束,吃完晚饭回到房间的时候,左竹绫看着寸步不离她身边的冬兵终于忍无可忍了,斟酌了一下措辞,问道:“你有…多久没好好整理自己了?”
身后的巴基露出困惑的表情,拧着眉,想起斯特拉克叮嘱他的除非触及九头蛇机密否则都要回答她的话,除非她的行为触及九头蛇利益否则都要同意的两项原则,他顿了顿,回答道:“…记不清了。”
“嗯…你是叫冬日战士是吗?冬兵,能去稍微梳洗一下吗,我不太习惯你现在的样子。”
男人嫖了一眼角落里隐蔽的正在运作的摄像头,默许了她的话,安静地走进了浴室里。
女孩坐在沙发上,看着斯特拉克给她送来的故事书,哗啦啦的水声响了不到一分钟就停了,她抬头一看,冬兵顶着除了变得湿漉漉外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的头发出来了,作战服的衣领倒是湿了大半。
左竹绫很无语,难道九头蛇洗脑会把人智商也洗掉吗?怎么生活常识巴基都忘了,连洗头都不会。
她看不下去了,放下书就走过来,把冬兵往浴室里推,“洗头哪有这么洗的?你这不是只冲了一下吗…不行,得再洗一遍。”
女孩能感觉到她触碰到到冬兵身体时对方瞬间的肌肉紧绷还有反射性想攻击的动作,但她也忍住了自己的反射性防御动作,假装没有注意,把冬兵领到了浴室里。
“嗯…你是不是不太会洗头?”
她纠结地看着对方黏在一起乱糟糟的棕发,试探性询问道,然后瞧见冬兵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那你能稍微蹲下来点吧,我帮你洗可以吗?”
她努力摆出一副无害温和关心的模样,女孩柔软的模样让冬兵放松了些许戒备,顺着她的话蹲了下来,但是始终不愿把脆弱的头颅摆在她面前。
左竹绫拿花洒下来开水在浴缸里试了试温度,感觉合适之后转过头来,用纯净的眼神疑惑地看着冬兵,“怎么了?把头低下来我才不会淋到你衣服哦,不然你等会还得去洗衣服。”
翼族少主觉得遇到对手了,变成幼体以来除了和家人解释这解释那,圆自己身世之外,她哪里说过那么多话?今天一天在冬兵面前说的话比她一星期在复联大厦说得还多。队长之前不是说巴基很健谈很爽朗吗?Hello?这个比我话还少我差点以为是哑巴的冬兵就是你说的健谈吗?
事实证明,只要两个不爱说话的人凑到一起,程度比较轻的那个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寻找话题客串话痨。左竹绫对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向来都是用纸张交流了,但是现在在九头蛇她塑造的又是善良心碎小天使的形象,如果不多说话不容易降下别人的心防。
诶,为什么我要多事呢?磨磨唧唧的下场就是这样。
左竹绫没有办法,见冬兵对她的话没反应,只好直接伸手去拉,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领口把他拉过来,冬兵谨记着斯特拉克的话,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才任由她动作,但手还是紧紧攥拳,若女孩稍有异动,在瞬间就可以杀死她。
但是她除了帮他洗头之外什么都没做。左竹绫手法十分笨拙,因为她从来没帮别人洗过头,好在她出色的学习能力让她在第二次抹洗发水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合适的力道,既不会让冬兵觉得痛,也不会清洗不到位,甚至还有闲心在男人头皮上按摩。
不得不承认,的确挺舒服的,某不具名冬日战士想道。
用了挺长时间终于把男人的头发理顺洗干净了,她松了口气,对方实在太高了,即使蹲下也很高,她的手要一直抬起来才能在他头上动作,实在有点累。
出了浴室,又有一个问题。
见冬兵直接走到沙发上准备睡觉,左竹绫赶紧拦住他,对上他冷漠的眼睛,女孩问道:“你不吹头发吗?就这样睡了?”
从男人眼中明确读出“不然呢?”的讯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带他坐在沙发上,又小跑到床头柜拿出吹风机走到冬兵身后。刚刚插好电打开就对上对方警惕的眼睛。
她有点心累,又叹息一声,“你别看我,转过头去,不吹干头发就睡的话第二天会头疼的,而且等你老了也会有隐疾的。”
虽然现在就挺老的,左竹绫在心里吐槽。
温暖的风一阵阵吹拂着冬兵的头发,又落在他敏感的头皮上,女孩很乖,没有做除了洗头吹头之外的任何事,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不复之前那般紧张。
“嗯,好了,这样就可以啦。”
左竹绫满意地微笑起来,手里的棕色中长发卷曲而蓬松,手感竟然还不错,明明冬兵肯定不会花时间护理它。
她将吹风筒放回柜子里,爬上了床,提醒冬兵要关灯了,等他完全躺下才按下按钮。
今天为了应付斯特拉克的考验浪费了很多力量,加上昨晚为了防止又做噩梦暴露出什么,她用了皎月抹除了梦境。她能感觉到咒枷差点就又要出来了。幸好她堪堪卡在那条线,不然又得有几天不能用能力。
听着房内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她渐渐沉入梦乡。
……
好吧。
她站在一间看起来像是档案室的地方,明显感觉到视角高了不少,低头一看,咒枷清晰地印在手腕上,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抬手捂脸。
为什么…她不就是多使用了一下力量吗,难道是因为清明是管时间的所以用它也会扰乱时空吗…?这次她又得在谁的精神世界待多久?
她非常无奈,但是又不得不为自己做好生存的心理准备,毕竟九头蛇的事情还没有搞定,万一复联被他们坑死了,那不就是她害了他们?
左竹绫观察了一圈这里的状况,她正好在监控盲区,这里也没有人。放出灵力去感知,构建出了熟悉的平面图。
原来她还在九头蛇基地啊。上次进入班纳的精神世界时班纳和她在一层楼,那这次,她能不能理解为自己进入了九头蛇某个人的精神世界呢?
这样也好,可以打探一下情报。
拿腕带遮了遮咒枷,她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给自己搞个假身份。强行使用了控电的能力,将电流控制在生物电那种微弱的程度,她很快在其中一个九头蛇特工脑中找到合适的身份。
手上的咒枷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光是这短短半分钟就向手臂的方向延伸了五厘米,它爬过的地方似乎连灵魂都在疼痛。左竹绫强行抑制住身体的颤抖,用了魔法将自己幻化成了那个博士的样子,瞬移到了博士的卧室中,读取完她的记忆后打晕把她丢进了自己空间里。
她的空间既可以装死物也可以装活物,而且里面时间是静止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博士饿死了。
刚刚到的瞬间她就将监控屏蔽了,时限五分钟内画面上只能看到她在床上躺着。
左竹绫停下使用的瞬间,咒枷也停止了蔓延,堪堪停在了手肘处,以极慢的速度退回去。少女躺在床上,努力地调节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万幸现在博士才刚刚到达基地,处于休息时间,并没有人来打扰她,她等了几个小时,终于见咒枷变回了原本的大小,又被她的魔法掩盖住。
少女捋了一下脑内的记忆,爱丽丝·兰德博士,在冰冻人体、脑科等方面都卓有建树,因为自己丈夫欠下了天价债务,女儿又还只有五岁,还需要存款来上学。她不得不为九头蛇做事,以此来获利还债。
还好,经历过这么多变故,又加入了一个一看就很不对劲的组织,博士心态有点崩,慢慢从以前的温婉变得冷漠麻木,而她恰好最擅长表演这种性格。
回忆到兰德博士擅长的学科时,她想到了什么。
噢…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左竹绫注意到门外渐近的脚步声,在敲门声响起后,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有事吗?”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的一队持枪的雇佣兵,眼里没有因这些站在她门口杀气腾腾的大汉掀起任何的波澜。
“兰德博士,我们是来护送您去看看您今后负责维护的武器的,请跟我们走一趟。”
左竹绫心里有点被逗笑了,这种说法…怎么那么像警察?面上仍是一片冷淡,安安静静地跟随雇佣兵来到了一扇门前。
被示意在门口等待,她站了一会,进去请示的一名雇佣兵才探出半边身子示意她和剩下的人进来,她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缓步走进这间奇怪的房间。
一眼就看到了房间正中央的意识校准仪,嗯,俗称洗脑仪。左竹绫抽抽嘴角,兰德竟然真是负责维护冬兵的啊,这未免太巧了。
她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力量促使她和冬兵见面,就像上次在班纳那儿,她随便找个工作都能见到对方。所以进入到别人的精神世界就必会和主人见面吗?如果冬兵就是“主人”的话。
没有什么九头蛇高层在场,但有几个中层在一旁观看,研究员看到左竹绫立即上前为她介绍,给了她一堆资料,进行交接工作。
看他们恐惧冬兵的样子,少女心里对她的上一任负责人的去向已经有了想法,果不其然,研究员下一句话就警告她要警惕对方,因为她之前的博士就是在维护中途被突然狂躁的冬兵杀死的。
“我会注意的。”她点点头,视线扫过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冬兵,他低着头,稍长的棕发遮住他的眉眼,让左竹绫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这是刚洗脑完吧?她注意到洗脑仪的指示灯还亮着,想道。
冬兵很快就被人带走了,但关于工作的一些繁琐事项还没有交代完,左竹绫只能留在原地继续听人说话,完全没机会接触男人确认。
“…就是这些,博士,您记住了吗?”
“嗯,我知道了。”
“好的,那么明天您就要开始接触冬日战士了,他平时的身体状况也需要您来调整。”
“…明天?”
“明天。”
好吧,对九头蛇果然不该有什么奇怪的期望,看来她要做好全年无休的心理准备了。
当晚,左竹绫一晚上没睡,在房间翻看着冬兵以往的记录。九头蛇给她的档案有几十页,全是以前的维护资料,但是从一些伤口、精神状况等记录里,左竹绫能够推理出当时他做了什么任务,又遇到了什么,冬兵是九头蛇最强杀手,梳理他的行动路线对了解九头蛇有非常大的帮助。
不过,还不够。
左竹绫揉了揉太阳穴,瞟了眼闹钟,凌晨三点,还算早。
还得找机会再进档案室或者接触九头蛇高层。
现在除了灵力啥都用不了,左竹绫简直不能更被动,虽然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老实待在冬兵身边,可没有力量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总感觉像是被一根即将崩断的绳子吊在三万英尺高的悬崖上一样,非常没有安全感。
九头蛇给她配了台电脑,当然,必定是在被他们监控着的,左竹绫当然不可能用这个来搜集情报。趁着还有三个多小时才天亮,她干脆地开了机,开始…看弱智动画片?
她一不安就喜欢看动画,不用思考就能理解,适合消磨时间,做她思考的伪装——现在,她需要复习一下自己维护冬兵所需要的知识。
然后负责监控左竹绫的九头蛇特工就陪她看了半晚的喜羊羊和灰太狼。
吃了早饭,很快就有人来领她前往特殊医疗室,平时的维护都是在这里进行的,说“特殊”,则是因为这房间里一半地方都是用来放各种科技设备的。
左竹绫按照昨日被告知的流程做了日常的检查,项目很杂,关于体温、心跳、肌肉状态等也被记录在案。左竹绫偶然间抬头,正好撞见冬兵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她一顿,立即展开一个发自内心的柔和笑容,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爱丽丝·兰德,你的…医生。”
说是维修工总感觉怪怪的,再说冬兵也不是兵器,用这种说法不太好,左竹绫想了一下,反正也是保持他的身体健康,应该勉强算得上医生吧?
冬兵默默地看着她,没有应声,不一会儿就又低下了头。旁边的研究员听到她的话,有点不爽地开口:“兰德博士,他只是个人形兵器,你大可不必对他自我介绍。”
左竹绫一秒变回面无表情,冷冷瞥了一眼对方,“我和他打好关系有利于平常的工作展开,你放心,我不会对兵器产生感情。”
是啊,可他不是兵器呢。
左竹绫很想做个鬼脸,她把冬兵当成朋友,自然不希望往日曾经经历过、伤害过她的评价又加诸到他身上。但是她忍住了,这实在有点崩人设,有暴露的风险。
她决定过一阵子找个好机会让冬兵能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边。先前发现班纳还保有和她相处的记忆后,她就上卡尔弗大学官网查过,果然查到了“娅修·兰德斯坦纳博士”的讲座信息。虽然她现在都没搞懂这是什么原理,但万一现在她的举动也会影响到现实,那她就不能放任冬兵一个人了,一是越频繁的洗脑会让他恢复记忆后更加痛苦,为了防止他想起来什么就直愣愣地问了身边的人然后惨遭洗脑(左竹绫在资料上看到过好几次这种记录);二是他天天听着这种话,九头蛇根本没人把他也当成一个真的人,这样的环境实在对一个二战英雄不大公平,她也不忍心就这样看着他作为“最强兵器”活着。
是需要制定一些计划了。
于是特工就陪她一起看了三天的喜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