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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酒后醉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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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燃!这里!”白鱼一眼就望见了站在门口抖伞的戚燃,伸手招呼他,但看着戚燃在他出声的瞬间目光不小心泄露出的痛意,就止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他不是不想去接戚燃,而是他知道,戚燃需要自己整理心情的时间。
“再等等,再等等……还没到可以拥抱他的时间……”白鱼眸子暗了暗,在心中默念。
戚燃闻声扯出一丝笑意来,神情却有点恍惚。那招手的动作,似曾相识。白鱼将他拉过来,安置在身边,将那杯柠檬芦荟中冰块用小匙都舀了出来才推了过去。
“燃子,一会儿可要喝酒了,还要喝饮料。”周饶伸手捏了捏戚燃的后颈,说道。“怎么就这么爱喝柠檬。”
“嗯?”戚燃有点茫然。“怎么突然要出去?”
“今天沈寒生日,不是早就说好今晚去吃烧烤然后唱歌庆祝的嘛。”韩清无奈地捂住了眼睛。“你不会忘了吧,礼物你不早都准备好了吗。”
“啊……我记起了,礼物我已经给他送去了。”戚燃慢了半拍的挠了挠头,笑了出来。
“也还不笨嘛。”白鱼揉乱了戚燃的头发。
“走吧走吧,他们已经到了。”周饶看了眼亮起地手机,拉起几人往门口走。“沈寒发消息来催了。”
“啊时间快到了,走吧。”白鱼将桌上的还未动过的柠檬芦荟盖上盖子,扔戚燃怀里。“你把这个喝了,一会儿肯定要喝酒”
白鱼手搭在戚燃肩上,几人两两撑着一伞,说说笑笑地往外走去。
当白鱼一打门烧烤店的门时,戚燃一下子就躲到了白鱼身后,白鱼还来不及笑他就被糊了一脸的蛋糕。
“唔……”白鱼猝不及防,被糊的一仰。
“哈哈哈哈哈哈”沈寒举着沾满奶油渍的手,在一边狂笑,他脸上和头发上也满是奶油痕迹。“谁都别想逃。”
“我看你是胆肥了。”
白鱼笑了声一抹脸,脸色直接就黑了,他偷偷将戚燃扯到一边,就冲了进去,随即周饶和韩清也被扯进战局,而戚燃躲进了卫生间静待站争结束。
屋里站在一旁的范宁和吴景立刻退出站斗圈,杨一鑫扯着不知道哪里勾搭来的妹子和四周的朋们呼啸着下场,刚要跑走的王冲在白鱼抓着一块蛋糕扑过来的瞬间被沈寒拉过来挡在身前。
“啊!”王冲大叫一声抹下脸上的蛋糕,朝着沈寒冲了过去。“沈寒你大爷!”
“是咱大爷!”
二十分钟后,正在门口望雨的戚燃刚丢下吃完的肉串签签,就被清洗完奶油渍顶着湿漉漉头发的王冲拽着衣领拎进屋中,沈寒一边唱着月半小夜曲,一边和杨一鑫疯狂舞动,看见戚燃进了门,立刻将麦克风往杨一鑫怀里一丢。
“偷跑罚三杯哦。”沈寒拎着酒瓶子将戚燃抓过来。
“吹瓶!吹瓶!”周围其他朋友叫嚷着。
白鱼闻言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戚燃眉梢一挑,脱掉外套拎起酒瓶就开喝,他喉结不断上下晃动,一些澄黄色的酒液顺着他修长的脖子往下淌,他伸手将领口扣子扯开,酒液没入他的略显苍白的肌里,没多久他深蓝色衬衫衣襟便洇湿了一片。片刻后,戚燃将空瓶稳稳放在桌上,而后用手指擦去唇边酒液。
“生日快乐。”戚燃用空瓶碰了碰沈寒手里酒。“看在喝完的份上别克扣我的肉串。”
“亏不着你。”沈寒啪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来来来!一起喝一个!”王冲举起酒杯来。
“王冲你人菜瘾大,就你那一杯倒,还敢提干杯?!”
“你管我,干杯!”
……
等到了KTV的时候,戚燃已经帮忙沈寒挡了许多酒,他酒量还不错,但这时候也感觉到有些醉了,他推开门坐在门口地上,躲避开屋子里怒吼着“娘子啊哈”的一群人,缓了缓有些混沌的脑子,恍惚间望见墙中沁出一抹白色,直冲进了心口,当即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戚燃按了按眼晴,最近开始出现幻觉,让他惶恐不安,看来要找时间去梦西那里磨些药,他暗自想着。
“怎么了。”周饶走出来,伸手拍了拍戚燃的肩,没有丝毫酒意,他身体问题喝不了酒,每次都在负责扛舍友。“醉了?”
“放心吧长官,我绝对会自己跑回宿舍的。”戚燃灿笑着仰头,冲着周饶敬了个礼。
“干嘛呐,逃酒啊。”王冲把门打开个缝,冲着戚燃嚷嚷。
“你们也让燃子喘口气啊。”周饶笑着说。
“就知道让我喝酒,倒让我唱首歌啊。”戚燃哼一声。
“唱唱唱!又耍小孩子脾气。”王冲敷衍地摆摆手。“快滚进来喝酒。”
“真是怕了你们了。”戚燃无奈。
周饶将戚燃拉起,对视一笑,重新走了进去,大家举杯换盏,戚燃被沈寒死圈在身边,戚燃看着面前各种酒兑起的深水炸弹,立刻挣扎起来。
“哥!救我!”戚燃朝着白鱼伸手。
“你们……”
白鱼刚要开口,就被王冲捂住。
“他救不了你。”
“兄弟有难同当。”沈寒伸手就将要跑的戚拽了回来,拿杯一舀就灌了他一大杯。“让你刚才扔我一个人在这儿,你得赔。”
“好好好,赔赔赔。”戚燃见挣扎不脱,放弃反抗,顺着沈寒的手便喝了下去。
“还有我这一杯!”
“沈寒你拽着燃子也跑不了……”
戚燃抵挡着大家的胡闹,不知多久,他眼前已经模糊成了一片,耳边也不知是谁在唱歌,谁在呼喊。
戚燃听见仿佛有人在哪里叫着自己的名字,他以为又是自己偶尔的幻听,便出了门,鬼使神差的给季棠打了电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拿着手机有片刻的呆楞,周围音乐轰鸣,他闭目缓解着酒意。
“……戚燃……”
“我……是戚燃……”戚燃边将手机放在耳畔,醉意让他靠着走廓墙滑坐在地上,对电话那头的人故作不知。“你是谁……”
“你喝醉了?”掺着些电流的声音有些失真,让戚燃辨别不清他的语气。
戚燃只模糊的听见他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没有听清,只是冲动着借着酒意自顾自说了些乱七八糟的,最后只听见他在那头叹息。
“我?没醉啊。”戚燃晃了晃脑袋,微微的耳鸣让他的瞬间烦躁起来,有时谎言,自己都会当真。“是谁啊到底!”
“是我……季棠……”男声在那边的语气充斥着有些胆怯的温柔。“你附近有没喝酒或者没醉的人……”
“燃子,你怎么样?”周饶走了出来蹲在他面前,有些担忧。
“没事啊……”戚燃茫然地,举着电话,将头靠上周饶肩膀。“小饶,我想睡觉。”
“戚燃,把电话给这个人。”季棠轻声说。
“听话,先别睡。”周饶支撑着他,皱眉道。“马上就回去了。”
“啊……哦。”戚燃醉了之后听话的很,应声后就将手机递给了周饶。
“你好,我是周饶,燃子的舍友。”周饶接过了电话。“请问您是?”
……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戚燃都没有去听。其实电话那头的人问出了声,他就有点儿后悔了,他不该打这通电话的,可是……他真的冲动了。
没多久,周饶挂了电话将醉了的戚燃扶起,扛回已经降了声调的房间,安置在屋里沙发的角落,白鱼靠了过来,将大衣盖在了戚燃身上。
“燃子喝酒你今天怎么不管着点……”周饶皱着眉,小声对白鱼说。
“燃子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了。”白鱼轻轻拍了拍睡得有些不安稳的戚燃,轻声回答道。
“这是困了?”王冲通红着脸,走过来嘟囔了一声,又走去一边找人喝酒去了。
“嗯,他不是一喝多就困吗。”韩清凑了过来,抱着始终不敢撒手的果汁,戳了戳戚燃说。
缩在宽大衣物里的戚燃,被戳的紧了紧鼻子,不自觉地往白鱼身侧微微蜷了蜷,小心又不安。白鱼低头,伸手轻拍着他,而后环视四周,叹了口气,他望着屋里七倒八歪的人,犯愁地握拳捶了捶眉心。
“先别管了,先回去。”白鱼轻手轻脚地用大衣给戚燃裹好,然后将他背了起来。“下回谁过生日就在学校过,宿舍都挨着,干什么都方便,这一出来就感觉我又当爹又当妈,回去还得给宿管阿姨跪下求开门。”
“别磨叽了。”王冲起身晃了晃,捞起隔壁宿舍的范宁。“再慢点,你真的要跪了。”
周饶无奈地拽起还在相互耍酒疯吴景和沈寒,招乎着其他人往回走。
第二天,光晃进这个充斥着酒气的宿舍,戚燃捂着绞痛的腹部从床上爬了下来,竭力忍着没发出声响,他翻动着、寻找着装胃药的小瓶,翻到之后立刻倒出一些来生咽了下去。他缓了许久,那痛意才消减了下去。
他呼出一口气,觉得满嘴皆是药苦味儿,伸手将飘着酒气的上衣脱下扔进洗衣篓,光着上身冲了把脸,转头拎着个小椅子就去了卫生间点了根烟。清醒过来的脑子一点点剥离昨晚混沌的记忆,戚燃记得昨天的电话,记得自己乱七八糟说了什么。他总觉得有些恍惚,仿佛季棠为他做这些事的日子,就在昨天,而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呢,似乎是初中吧……不记得了。
刚刚他做了个梦,让戚燃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沉闷与难受,他梦到过去,他那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去看季棠。梦到的,是有一次季棠的生日,季棠请了一桌人吃饭,拖着自己一起,桌上其他人戚燃都不认识,他被季棠拉着坐在他身边,有点不知所措和隐晦的抵触。梦境里,季棠也许发现了什么,吃饭时候,他一边听着大家伙聊天,一边一直为自己夹菜,还会侧身低头问自己想吃什么。
后来,大家一起玩敲七喝酒,快到季棠时,戚燃磕到了手,季棠见了就低头问他怎么了,戚燃说了没事提醒他敲七到他了,季棠确认了他没事再抬头时,正好错过了上一个人说的数字。
周围人都大笑起来,还有人起哄,戚燃有点慌的下意识往季棠身后躲了一下,季棠立刻略傻笑着应付过去,笑骂了一下他的几个兄弟,而后干脆的把酒喝了个干净。
全程,他都没让戚燃喝一点酒。但其实那个时候,戚燃已经开始会在每次喝酒时,故意把自己灌醉,而后酒量越来越好,醉的也越来越不容易,他难以言说的难受就只能熬着,就像不知何时开始经常纠缠的梦魇,无法自拔。
他与季棠之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模就糊了界限,一片混乱,梦醒时,这让戚燃一身冷汗。
“燃子,把烟掐了,白鱼买了粥回来,出来吃点儿。”周饶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打断了戚燃的思虑。
“来了。”
戚燃把烟摁熄,推门走了出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腰肢舒展,阳光暖暖投射在身上,让他手臂上交错的伤痕泛着白,而他左肩延至手臂的白色纹身却仿佛透着光。
他肩上变形的花体英文勾勒出一只猫头顶山茶,“I solemnly swear that I am up to no good”,猫怀中探出一支“Expecto Patronum”花体英文勾勒出的精巧的魔杖延伸到手臂上,凝出烟花般的咒语。“Obliviate”。
这纹身凝结所有戚燃的祈愿,像是一只伏于其肩的翅膀,让他午夜梦回时,有稍许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