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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退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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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婵骂人的话还没出口,马车瞬间加快了速度。
她重重跌回到里面,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没把她腰给撞折,现在两眼发晕,浑身都痛,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狗师父!”她低骂了一声。
想着他这样折腾自己,肯定不会给自己和他商量的余地!
她一咬牙,一手托着腰起来,意欲冲上前抢过他手里的马鞭和缰绳,谁知刚探出头,就看到四海会的铁骑从各处包围而来……
她的手僵持在他手边,指尖发颤。
“你干嘛?”师父扭头。
“……”金婵怂了,悻悻地缩回手。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嵌在这张沟壑满布的老脸上的那双眼睛夺目非凡,这样明察秋毫,仿佛她的一点小心思都藏不住,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假意扭头朝后看了看缓解尴尬,哪知这一看,吓得她那是魂飞魄散。
“不好,他们有弓箭!!!”她大叫。
话语甫落,四海会追踪来的铁骑将他们全部包围,马上的人拉弓,三箭齐发,片刻,箭如同密雨朝他们而来。
“先到里面去!”他说完,指尖倏然一弹。
金婵额角处感觉冷风擦过,“叮”的声,一支箭落了下去,不及她下一步动作,他已经拿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车里一甩,她在车里跌了个四脚朝天。
箭不断地钉在车厢外。
还有不少从窗口飞进来。
金婵整颗心都在扑通乱跳。
意识到现在情况危急,她忽地忧心起来——
师父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他要是死了,她连靠山都没有了!
没多犹豫,她爬到车门口准备助他一臂之力,却见师父手里抓着十来支箭。
他看到她出来,眼里露出几分惊讶。
“我、我帮你。”她解释着。
“好。”他笑了笑。
金婵坐稳之后,惊见她师父右手一甩,宛若施法一样,他手里的那些箭唰的一下全都朝着敌方而去,错乱的箭矢有的落在地上,有的刺在了马上,敌方原本的铁骑阵也因此乱了……
“往前走!”他迅速交代。
金婵看着自己手里多出的缰绳和马鞭,呆住了。
紧接着,她师父腾空而起,在箭雨之中,竟直接冲往危险重重的敌群!!!她吓得呼吸都停滞了——就算会武功也不带这样送死的啊!四海会的人那么厉害,这样过去肯定要被射成筛子的。
她转过头,不忍看到他惨死……
但没过多久,“啪嗒!”一声,两把弓落在了她的脚边,她连忙朝后一看,就见后面的四海会人仰马翻,而他师父跟鬼魅一般,踏着轻功回来了!
天哪!这么厉害!!!
他轻飘飘地落在马车上。
气定神闲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冲她微微一笑。
老头的容貌,俏皮的笑容……
简直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金婵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被哪边的人给吓得——当然,他看出了她的恐惧,笑着问她:“怎么了?吓着了?”
“没、没有。”她挤出微笑。
稍微缓了会,她转念一想:有人保护还不错,何况好不容易勾搭上这么厉害的师父!这不就是她最开始拜师的目的吗?万一他高兴了能教自己两手呢!反正她横竖是不吃亏的呀!于是,她连忙拍起了马屁:“师父师父,你好厉害哦!”
“那是!”他并没谦虚。
“那……你有空教教我呗!”她崇拜着道。
“看你表现。”
“……”见鬼!
“来,缰绳给我,我来驾车。”他向她伸出手。
金婵愣了愣,老老实实把手里的马鞭和缰绳给他,没想到他仅是低头看了眼,竟猝不及防地一勒缰绳停了车,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她瞅了瞅他的脸,很严肃!
他原本就是老太爷的打扮,再这么一端着,可吓死人了!
她瑟瑟发抖地坐着,一边琢磨着,他咋这种表情,她哪儿犯错了……
该不会她逃跑多次,他想秋后算账吧?
但没等她想出结果——
他往她那挪了一步,直接扣住了她的右手腕。
他的手那么冷硬,一点也没给她逃避的机会,狠狠制住了她。
她本能地“啊啊啊”大叫,回想他刚刚那神出鬼没的一顿动作,搞得人家四海会人仰马翻,现在拽着她的手,该不会是要把她给送进官府吧?她慌张道:“好汉饶命!”
——好汉饶命??
“你这是干什么?”他嘴角抽了抽。
“跟惊弓之鸟一样,你做了多少亏心事?”他怀疑道,看到金婵吓傻了,他好笑道:“你手攥那么紧做什么?松开点!”
“???”手、手攥那么紧?
他想干啥?他要砍了自己的手?
他想怎么砍,横着砍?竖着砍?还是慢慢地砍?
金婵冒着冷汗。
也如跟他较劲一般,手握紧了好几分,准备尽自己最后的努力挣扎一下,哪料,掌心骤然传来几分痛,好像什么深深地扎进了肉里,连血都淌了下来。
他施了什么妖法?
她的手是要废了吗?
眼看他就要弄死自己,她快哭了:“别、别杀我……”
他满脸错愕地瞧着她:“谁要杀你,你的手受伤了你不知道吗?”他指了指马鞭上、还有滴在车板上的鲜血,轻轻地一拍她紧握的拳头,催促道:“手打开啊,我给你上药!”
“?”上药?
“怎么还愣着?”
他叹了口气,动手把她紧握的拳给掰开。
手掌心一摊开,金婵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血迹,是刚才在车里掰断窗口时划破的,里面还有刺,因没有及时处理好,伤口这时不仅在流血还有点微微发肿。
“你看,是不是扎到肉里了?”
“……”金婵呆呆地望着他。
原来他特地停下马车,不是要砍了自己的手,而是为了帮自己处理伤势?
“哇,疼!”在她叫出声的时候,他已经利索地帮她把掌心里的几根刺给挑出来,伤口破的地方不断地出血,他从身上拿出药来倒在伤口,还扯下了块布小心地给她包扎好。
“行了,坐好吧!”他松开她的手。
完事了?真的没对她怎么样欸!
金婵将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悄悄扭头瞧向他。
他对上她这怯怯的目光,潇洒一笑,在她窘迫地转过脸去后,他语重心长道:“你都叫我亲师父了,我能害你不成?你不必对我这么提防。”
金婵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然地挠了挠,嘟囔着道:“你这么藏头露尾的,连你叫什么我都不知道,反正,你也没把我当亲徒弟!”
“我姓莫,莫知寒。”他比划了几下给她看。
“莫、知、寒?”金婵点了点头,牢牢地把这个名字给记下。
“好了,我们继续上路吧!”
他哈哈一笑,驾着马车悠悠地上路了。
没有四海会之人的追赶,这样的速度穿梭在官道上,气氛缓和了不少,只是金婵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依然担心着面前的这位到底有何目的?他帮自己,肯定不会是因为自己厚着脸皮叫他两声师父那么简单吧?
“徒弟。”他叫道。
“啊?昂!”她回应着。
莫知寒看她拘谨地坐在一旁,便对她道:“刚才那番动作,身上的伤口都裂开了吧?车厢里有些伤药,还有点吃的,你自己进去找找。”
“哦。”金婵顺理成章地进到车厢。
方才车厢颠簸得那么厉害,本放在座位底下的木编箱子也露出一大半,她将其拉出来看了看,里面有许多瓶瓶罐罐,有金疮药,还有内服的伤药,以及……她忙不迭将油纸打开,哇!好香!
居然有桂花糕!!!
她吞了口唾沫,朝外看了眼。
他的身影被车帘挡住,同样,他应该也看不到里面的她!
原本不想吃的,可她实在太饿太饿……
反正是他让她进来的,金婵心安理得地拿起点心,但却在将要送入口中时,她谨慎地停了下来——在头上拔出一个银簪,挨个地试了一下每块点心,看到都没有变色之后,她才放心地将银簪插回发中,大快朵颐起来。
点心好干。
她因为太饿吃得很快,一口点心噎在心口,憋得她小脸都红了。
她边捶着心口,边在箱子里找了找,居然还真的有一小壶水,当下噎得太难受,她捞起来大喝了几口,就着水,把点心都给咽下去了。
“嗝——”
她没控制住,打了个饱嗝。
外面驾车的人听到这声,轻轻地笑了一声。
金婵吃饱喝足地坐了会,这才有力气处理伤口,这次除了左臂是被箭擦到的新伤,其余的都是早前的伤口崩裂,处理起来难度不大。
她一边敷着药一边打着呵欠。
马车平缓地往前行,颠得她越来越困。
包扎完伤口后,她索性靠在车厢处闭上了眼睛,但这样坐着睡觉更不舒服,看着车厢里还算是干净,她就地躺着,一下子进入了梦乡。
***
车厢里过于安静。
正在驾车的莫知寒忧心她的状况,低低地喊了两声徒弟,不过没有人应答,他只好再度停下马车,撩开车帘看了看——里面的金婵已经睡着了。
他将手里的马鞭放下。
微微蜷着条腿进了车厢,歪着头俯视着她。
她的模样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稚气的很,这会儿睡得正香,嘴里发出些吧唧吧唧的声音,仿佛在梦里都在贪吃,惹得他都笑出了声。
他坐回马车前,托腮看向手里那份通缉令。
——妖女?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