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院子》484

4、她和她

　　林薇太久没有跟人这么亲密接触过了，抛开上次在酒店被唐泽突然捂住耳朵外，这几年一直都没有，那么是跟女人，后期虽然做这开放的成人店，但是也只是工作而已，无法带入生活，她悄悄松了松手，重新拽着他的衣摆，殊不知，这一切的都心理活动通过她的表情由后视镜落入了陈强的眼中。
　　陈强只是勾着嘴角，愉悦的同时还是鄙视自己的，林薇这个名字早在几年前就进入自己的世界，虽未蒙面，但是能让自己父亲十次电话里八次都提及的人想不产生好奇都难，父亲告诉他荒废已久的院子被人买了，告诉他那个人叫林薇，告诉他看见小姑娘一个人在种什么，告诉他路过她家院子时里面的花香让人闻着挺舒服的，又告诉他村里有些不敢寂寞的妇女议论她，告诉他见到林薇了，挺好看，请了大家吃饭，还告诉他她开始装修院子....
　　久而久之，由入耳到入脑，在由大脑慢慢延至到心，挺奇怪的，对于一个素未蒙面的人动心，闲暇之余不由想她在哪里，在做什么，今天吃什么，又或者外出任务路过一些地方时想着她会不会喜欢，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时不时心理有毛病了。
　　夜里，因为工作原因，一向不敢深眠，所以林薇骑车回来自己听到了，甚至看到了光线绕进了那个素未蒙面却让自己惦记的院子，早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她院子附近跑了多久，后来终于看到她，他故作镇静的跑向迎面走来的村长，让他去看看，村长当时神秘兮兮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了大概的认知，陈强不掩饰，得知林薇的情况，他跟村长说了一声谢谢连忙跑去家拿了花露水，她的院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但是看到她坐落在亭下的时候又觉得特别美好，父亲所说的好看太肤浅了，陈强觉得她不仅好看，还很温柔，本以为名字就已经足够撩拨自己的心弦，没想到人更撩拨，总而言之，陈强突然就有了结婚的念头，肢体的接触让陈强身心动荡，但是不够，要说上午她发烧就算了，但是刚才让她双手扣住自己的腰是林强一些私心的小手段。
　　陈强这次回去不知道是从哪里绕的，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下车后林薇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着谢谢，其实有点赶人的节奏，陈强说：“一会儿送家具的得来，你一个人不太方便。”
　　--好的，林薇沉默的随他在身后跟着。
　　两人坐在台阶上，彼此保持着沉默。
　　“晚上要去捉小龙虾吗？”
　　“嗯？”林薇侧头看着突然说话的陈强：“现在是十月份了，没有了吧？”
　　“试试吧，体验一把也好，我家有工具，要不要去？”
　　“哪里？”
　　“就后面那块大田里，水还挺多的，现在就是少。”
　　“好，什么时候？”
　　“你家没开伙吧？晚上去我家吃，我爸有块鱼塘，鲫鱼鲤鱼白鲢草鱼黑鱼泥鳅黄鳝你想吃什么？”
　　“不太好吧？”林薇低头拾起一根木棍。
　　“怕？”
　　“也不是。”林薇侧头看了一眼撑着脑袋的他顿了顿：“就是感觉已经很麻烦你了。”
　　最后，林薇还是去了，运送家居的来的挺晚了，因为急着用，又让他们加班装了，陈强又打电话给他爸说多煮点饭，一会要请安装师傅吃饭，林薇只好点头。
　　话给他爸说多煮点饭，一会要请安装师傅吃饭，林薇只好点头。
　　陈强父亲早早就已经弄好了，先是笑着跟那些工人打了招呼，然后朝林薇笑着说：“小薇回来了。”
　　林薇是愣了一下，很快回神笑着点头：“叔叔好，打扰了。”
　　小薇回来了...林薇垂眸，不由失笑。
　　时间太晚了，安装师傅吃的也快，最后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陈强父亲对林薇真的是太客气了，客气的说：“小薇呀，不要拘谨，就当是自己家。”
　　陈强笑着对父亲说：“爸，你这么客气，谁放的开。”
　　林薇特意吃的有些慢，陈父心情很好的小酌了二两白酒，陈强胃口很好，林薇低头，将面前的鸡肉换到他面前：“我吃不了这么多。”
　　陈父眯眼笑着没说话，陈强顿了片刻，盯着对面垂头数着碗中饭粒的陈薇，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态，但是此刻，自己心里是柔软的。
　　吃晚饭，陈强还是如约带着林薇去了阁楼，拿工具，林薇才知道原来陈强是一个消防员，她触碰着那些奖章：“很危险吧？”
　　陈强抬头，看了她一眼了然便道：“还好，针对逝去的人来说确实是危险的，对于我这种还能谈笑风生的人来说，还好。”
　　林薇在他身后驻步，觉得自己应该还有话跟他讲的，但是一点思绪又没有。
　　林薇跟在陈强身后，陈强时不时回头看她，找了一个位置，林薇赶紧打开手机电筒，光线随着他移动突然说道：“小时候，我跟着外公长大，每逢夏天或者是收割水稻那段时间，时不时的就跟着同村的小伙伴去找螃蟹呀，泥鳅之类的，现在想起来，往往都是有一个劫后余生的感觉。”
　　“怎么说？”陈强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放暗笼。
　　林薇笑了笑：“我外公家在山上，所以有很多山洞，加上螃蟹在田坎边上打洞，当时看到洞就钻，看到洞就伸手去探，从来不考虑里面除了螃蟹之类的会不会还有别的生物，比如说蛇。”
　　她说完陈强笑着抬头准备应和她，却不想看到她身后盘踞着一条黑色的小蛇神色骤然变的严肃：“林薇，你别动。”
　　林薇骤然觉得毛骨悚然，盯着陈强，眼里透露着恐惧：“我，不会这么乌鸦嘴吧？”
　　陈强安徽的笑了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她身后，便听到林薇的尖叫声，她尖叫之余还不忘事先跟着陈强移动，只见陈强左踩右踩后弯下腰再起身时手里抓着一条小黑蛇：“乌梢蛇，没毒，不过被咬了，也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陈强刚朝林薇方向迈了半步就听到林薇大喊：“你别过来，陈强，你离我远点。”林薇控制住自己发软的脚，带着颤抖：“我怕，陈强，我腿都软了。”
　　陈强听着她的话，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记得不错，她是第一次呼唤自己的名字，带着娇弱，陈强收回还没落下的脚，盯着手里还在扭的蛇，又看向也在虎视眈眈盯着蛇的林薇：“要不我放了？”
　　“不行！”林薇想都没想就拒绝道，她将视线对向陈强，咽了咽发干的喉头：“你扔哪儿，万一又爬回来怎么办？我听说蛇的速度很快的。”
　　“那你先走，等你上马路后，我在放。”
　　林薇看着四周黑黢黢的一片，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我不敢，陈强。”
　　完了，陈强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受不了林薇这样娇滴滴的摸样，如果可以，他想将她狠狠的抱在怀里，他此刻觉得手里冰凉的蛇就犹如烫手的山芋，弃不了。
　　“这样，我用力把它扔的远远的，然后你趁机跳到我背上，你放心，估计这蛇吓的也够呛，你跳上来，我背着你跑。”
　　当下情况，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于是林薇跟着陈强的拍子：“1-2-3！”话音一落，林薇尖叫的跃上陈强的背，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陈强背着林薇一直到她的院子，两人坐落在台阶上，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心奔跑而兴奋的心，渐渐平缓了下来。
　　“他今天结婚了。”安静之余，林薇缓缓道，陈强心突然猛跳了一下，侧头看着她。
　　林薇双手撑在身后，嘴角带着一丝凉凉的微笑，仰望夜空，头发因为刚才的奔跑，有些凌乱，林强想伸手替她将那些碎发抚在耳后，他也只是想而已。
　　“我和他交往了三年，分开了五年，年初相遇，他说他这几年在找我，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我心不受控制的收紧，我才知道，他一直存在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他让我给他一个机会，我没答应，为了捡回那几年的骄傲和自尊，昨天，他打电话给我说他要结婚了，突然之间，心迷茫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了。”
　　“不知道就不要想了。”陈强双手也向后撑地：“有些事情本就是不清不楚，就像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对一个素未蒙面的你心心念念了三年。”
　　林薇吃惊的转过头，看着正好也侧头凝望自己的陈强几秒后落荒而逃的起身，将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林薇，要不要试着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身后传来他的轻声询问。
　　林薇低着头，视线涣散：“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了。”
　　“以前也不知道怎么谈不是吗？就当是重新开始好了。”陈强将双手收回，侧头凝视着她的侧脸：“ 又或者是直接结婚也可以，不知道怎么谈恋爱，知道怎么结婚就可以了。”
　　林薇心里猛跳，转过头：“你疯了？”
　　但陈强认真的看着她。
　　林薇收回视线垂头：“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这个事。”
　　“恩，要不要想一想？”
　　林薇没说话，后来隔了一分钟的样子笑了一声：“你太草率了，谈恋爱可以是两个人的事儿，但是结婚，确是两个家庭的事儿。”林薇侧头看着他：“你知道我家几口人？你知道我们家做什么的？又或者是你知道我是做什么？而且我多大了你又知道吗？”
　　“你多大了？”
　　“什么？”林薇愣了一下。
　　陈强勾起嘴角：“你多大了？其实对于我来说，只要确定你是单身，在不违背道德的情况下，我可以花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你说的问题。”
　　林薇挑了挑眉：“ok，先不说这些问题，就单单是我的工作，我们之间就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犯法了？”
　　“没有。”林薇也不兜圈子说道：“成人店你知道吧，各种成人用品。”
　　陈强轻笑了一声：“谁告诉你说开成人店的不能跟消防员结婚的？”
　　“是我自己觉得成人店会玷污了军人这个称谓。”
　　“你多大了？”陈强再次问道这个问题。
　　“真要这样？”林薇失效的看着他。
　　“没开玩笑。”
　　林薇敛了敛嘴角的笑意不在注视他：“你应该不能随意归家吧？毕竟情况特殊。”
　　这个话题有点严肃，陈强也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目光幽深，许久：“是我自私了。”
　　后面两天，林薇没有再见到林薇，再次见到他，他已经背负行囊，当时林薇正在修剪花枝围着亭子的柱子固定，听到有力的脚步声回头。
　　“可以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也不待林薇回应就将手机递给了她。
　　林薇放下手里的工具接过来将自己的号码输入好还给他：“微信就是手机号，你这是要归队了吗？”
　　陈强“恩”了一声，低着头打开微信添加后抬起头：“我加你了。”
　　林薇愣了一秒回过神，找到手机通过，正打算给他看一眼就被他拥入怀中，林薇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了那么两秒后突然又猛的跳跃，耳边的他说：“林薇，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请不要将就。”再然后，林薇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许久才羞红了脸庞咬着嘴唇跺了跺脚。
　　半响，微信来了一条消息，林薇打开。
　　--抱歉，但是真的很想抱你一下。
　　林薇想，她如果一开始对一个男人不反感，那么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一个星期后，林薇再次踏上了回成都的路，将车留在了家里，这一个星期，陈强每天都会发消息过来，比如
　　-早上好。
　　-中午好。
　　-晚上好。
　　又或者是出任务前后告知，回来后，报个平安。
　　林薇由最初的礼尚往来转为习惯，偶尔还能聊个两句，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关注火灾这些事情，不由的意难平。
　　林薇无法将陈强套入到牺牲或者是失联的人里，因为一旦这样，她的心就会很难受很难受，她知道自己已经将陈强放入心里了，有时候她还想，那些牺牲的人在弥留之际可对社会产生不公过，因为从事这一份特殊的职业，将自己的生命与未知的危险绑在一起，并且因为职业的特殊，不能随意回家，又或者是恋爱有始无终，心有余而力不足，平安归来，大家一声谢谢，将生命交代了，大家一句默哀，但是，语言，对于这种情况往往都是苍白无力的。
　　腊月，林薇将两个店子大致安排了一下，几人去聚餐，回来林薇给陈强发了一条短信：“过年回家吗？”此时，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中午，林薇收到意料之中但是又隐隐失落的回复：“不回。”
　　林薇在腊月二十五，提着一些年货，去看望了陈强的父亲，这个时候，他生意正忙，外出归来的人，闲着垂钓，林薇直接到陈强院子里寻了一处干净的台阶坐等陈强父亲归来。
　　“小薇呀，什么时候来的？”临近黄昏，林薇听到陈父略带兴奋的声音。
　　“刚到不久，叔叔，过年了，给您买点年货，陈强交代我的。”
　　陈父顿了顿后笑道：“陈强可不会做这些事情，你们，在一起了吗？”
　　“额...”林薇迥然的顿了顿硬着头皮想了几秒不知道怎么回复。
　　陈父去洗了洗手：“看来陈强还得加把劲儿，小薇，叔叔挺乐意你加入我们这个家里的，陈强上次打电话给我说，他们队里已经批准他退役申请了，不出意外，明年中秋应该可以回家了。”
　　“退役？”林薇尾音高扬。
　　陈父点了点头：“今晚在叔叔家吃。”然后去坝子里的一个自己围砌的蓄水池里抓了两条草鱼一边收拾一边说道：“陈强大二的时候就开始接触这些了，这一路虽说大小危险都遇到过，不管怎么说，活着就是好的，作为一个父亲，我还是自私的，回来，做点小本生意也不是不可以，他妈妈走的早，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子玩火，不小心引燃了我们家房子，当时他妈妈肚子已经有一个五个月大的孩子了，等我们发现，已经晚了，孕期，睡的熟，从事消防员，也算是一种心理救赎，不知不觉的都过去八年了。”
　　陈父释然的语气，却让林薇红了眼。
　　陈父抬起头，对着林薇笑了笑：“都过去了，我还听他说，你院子里有一块小池塘，要养鱼是吗？你叔别的不行，养鱼一流，有需要可以喊我。”
　　林薇笑了笑：“谢谢叔叔，一定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