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养鬼王》巧克力香菇

10、第 10 章

　　第十章

　　秦牧野试着不动声色地换气，可越是这样，紫鬼喘息的声音就越是刺耳。

　　到最后，他眼睁睁看着男人在地上无助地挣扎。

　　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清真相，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像是心里憋着颗炸弹，随时都要爆掉。

　　车厢内的乘客都被男人倒地的动静吓个不轻，急速聚拢过来，有试图在无信号状态下拨打急救电话的，有跑去其它车厢找人的，更有继续砸门的。

　　秦牧野看着紫鬼渐渐融入男人的身体，良心宛如被亿万只蚂蚁啃噬叮咬，最后他终于喊出了口：“住手！”

　　他这一吼，慌乱的人群立时停止了骚动，齐刷刷把目光投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问：“小兄弟，你会急救？”

　　秦牧野摇头。

　　刚融进男人身体的紫鬼也忽地探出头来，眼睑处流淌着令人作呕的绿色腥臭脓液，冲秦牧野扬起了下颌。

　　一瞬间，秦牧野浑身发冷，两条腿更是不受控制地打起颤来。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紫鬼竟然在最后一刻，又从男人身体里把自己拔了出来，并且一晃一晃地向他走来。

　　“呕……”

　　秦牧野捂住嘴偏过头，被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随时都有可能吐。同时，小腿肌肉不受控制似的猛烈抖动。他知道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就跟中邪了一样。

　　“别……别过来……”他小声嘟囔，习惯性地用手隔着衣服捏住吊坠，心里想的却是那只贪吃的魅鬼到了这种时候，为何还不出现？！

　　就当秦牧野脑补出自己和那个男人一样，即将被紫鬼上身时，地铁门“哗啦”一声开了。

　　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秦牧野身上，就连杜斐，也帮着乘客去抬壮汉。

　　车厢里缭绕的紫色雾气退去一些，紫鬼面容却越靠越近。秦牧野慌忙定神抓紧书包带子，闭着眼擦过紫鬼，准备趁乱跟着大家一起逃。

　　车门外，两名站务员早已待命，看到昏倒的壮汉连忙进行急救。

　　杜斐回过头来冲秦牧野招手：“快出来！”

　　秦牧野却觉得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动弹不得。

　　“刷……”

　　毫无征兆，车厢门又重重合上！

　　秦牧野欲哭无泪，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再低头时，两条腿正被一团浓重的紫色包裹。

　　情急之下，他不要面子地大声呼喊：“小鬼小鬼，快快出现，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这是何仙姑交给他召唤小鬼的口诀。很简单，也很好记。

　　车厢内的照明再一次快速闪动，眨眼功夫已经变换好几个颜色，却丝毫没有“小鬼”出现的预兆。

　　秦牧野万念俱灰，想起中午买的那包奥利奥，觉得委委屈屈。

　　都说了之前溜他只是觉得好玩，也道了歉，还主动提出吓唬自己的那些全都当没发生。

　　这鬼怎么还是不肯出来帮自己！

　　秦牧野开始怀疑，大概此时此刻将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次喘|息。

　　他贪恋地大口呼吸，又不死心地一遍一遍叫着：“小鬼、小鬼，不，鬼兄弟，鬼哥哥！快来救我！救救我！啊，救我！”

　　就当秦牧野快要绝望时，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侵入骨髓的阴寒转而被一股温凉的气息取代。

　　指尖到手掌再到小手臂，肌肤一寸寸地由僵硬变得舒缓。

　　他猛然睁眼，车厢里正弥漫着黑紫色的雾气，微弱亮光处，一个高大身躯赫然挺立。

　　秦牧野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等雾气打着卷儿消散一些，他才看清高大身躯旁还有一个差不多体型的身影。

　　两人头顶几乎挨着车厢顶，均带着动物面具，口鼻喷出白色雾气，气势汹汹。

　　"哪里逃？！"

　　随着一声爆喝，黏在秦牧野小腿上的暗紫色犹如八爪鱼的触角，猛地缩回。

　　小腿恢复了知觉，秦牧野连忙蜷了蜷脚趾，也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大声疾呼：“救我，快救我！”

　　“吵死了！”

　　沉闷却好听的声音从车厢另一侧传来。

　　秦牧野慌忙回头，此情此景一人一鬼再次相见，他只觉得浑身酥软，像是绷久了的弦突然断了。

　　鬼王双手抱臂，斜睨着瘫坐在长椅里的少年，唇角微动，还是惯常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初见时看他这个表情，秦牧野还觉得这笑类似于魅惑人心的工具手段，而再见他，已彻底从心底里折服，觉得那笑里有一股睥睨众生的霸王之气。

　　“你……终于来了！”

　　秦牧野刚刚被紫鬼侵扰，正处于疲惫体虚、差一点就丢了魂的状态。

　　魅鬼没有急着看他，而是不慌不忙从蓝色包装袋里捏出一枚黑色圆形小饼干送到口中。

　　他细细咀嚼，线条优美的喉咙上下游移，等吃够了才轻瞄秦牧野一眼：“我是看在这包饼干的份上……”

　　“谢……谢……”秦牧野疲惫地打断他，他怕等魅鬼说完，自己就要体力不支昏过去了。

　　只见魅鬼吃了饼干拍拍手，从怀里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琉璃瓶，瓶口对着那暗紫色的一团，唇峰微动，念起秦牧野听不懂的梵文咒。

　　又一声尖厉呼啸擦着耳膜穿过，那紫鬼便顺从地化作一团雾气，自觉主动地窜入了魅鬼掌心的小瓶子。

　　当最后一点紫色从魅鬼指间消失，车厢内的照明立时完全恢复，广播里正井井有条地播放着“请乘客耐心等待，工作人员正在紧急抢修”的声音。

　　秦牧野半张着唇，一边惊讶自己竟然没有昏过去，一边惊讶目睹了一场鬼捉鬼的奇幻场面。

　　魅鬼不慌不忙地收起了瓶子，一只脚踩上秦牧野身侧的空座位，低下头来仔细看他。

　　秦牧野抿唇，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呼吸间全是魅鬼身上似有若无的巧克力奶油香气。他咂咂嘴，看来奥利奥很合对方口味。

　　魅鬼打量他片刻，回身给候在一旁的两位高大身影使了个眼色。

　　那两位便立即默契地行动起来，一寸寸地在车厢内细细查找。

　　秦牧野使出全力，一手撑着座椅，一手竖起个拇指，真心夸赞：“你好厉害！”

　　魅鬼听了他这话，眉峰微微挑了下，喉咙间发出轻轻地一声“哼”。

　　秦牧野心里已经有了数，他是行大运撞上了个超厉害的鬼做自己的小鬼。以后有这样厉害的鬼护佑着，那可真是太幸运了。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些肉麻，所以先偷偷搓了搓掌心，不过，为了自己这天生的极阴体质后半生能顺利一些，他觉得这种软话可以说。

　　“魅鬼哥哥！”秦牧野果真酸得自己牙根痒痒，他攥紧了拳压低声音，好似这样就能减少心虚和肉麻，“你真太厉害了，以后有你保护，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魅鬼眼眸倏然睁大一圈，秦牧野不但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应，反而觉得周身空气一下子又冷了好几度。

　　再看四周，那两位身材高大的面具人，也僵直了身子，一点点地转过头来，虽然隔着动物面具，秦牧野还是觉得自己看到了对方惊惧的表情。

　　“你！”魅鬼强大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声音像是从万年寒潭里浸泡过一样，“说谁魅鬼？！！！”

　　那两位高大蒙面男划破空气突然窜到秦牧野身侧，一左一右地盯着他。看架势，不像是要揍人，反倒有点像防着对面的魅鬼冲上来揍他。

　　秦牧野呼吸急促，缓缓用手把快要掉下去的下巴推回原位。

　　此刻，他已经不再乎魅鬼对他有多凶，也根本没把心思放在魅鬼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凶上。而是望着两个蒙面男惊讶地瞪大了眼。

　　随后，他极力压下想要狂吼的冲动，尽量冷静但声音依旧颤抖地问：“你们俩……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吧？”

　　牛头和马面木然对视，似乎是突然意识到对方是个意识清醒的大活人，两对大而亮的眼睛同时瞪大了一圈，惊惧地忘向魅鬼。

　　而魅鬼眼神依旧阴冷，周身凝结出丝丝寒气。

　　牛头往前一步，鼻下的金属圆环晃得闪眼，他声如洪钟地斥责秦牧野：“大胆凡人！见了鬼王还不行礼！”

　　马面仰头甩开挡在面前的一丛鬃毛，嘶鸣一声，大手掌泰山压顶般盖住秦牧野的肩膀：“你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王最厌恶被人称作……称作……”

　　最讨厌被人称作魅鬼？秦牧野在心里悄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