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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暗疾 ...

  •   第十七章

      阮绵书到的时候俞氏倚在贵妃椅上,身后是两个新丫鬟小心的给她揉着额头,阮绵书犹豫着还是没有靠太近。

      “郡主安好。”

      俞氏没有动静,屋子里面燃着香炉,袅袅云雾盘旋而上,在阮绵书的身上,没有人抬眼看她,阮绵书盯着地毯片刻,自己站了起来。

      她想着俞氏找她,定然不是叙旧,一定会说些什么,可俞氏会说什么呢?

      关于沈寂……

      或是关于阿爹……

      这样想着,阮绵书并不着急说话,人已经来了,俞氏不会晾她太久。

      阮绵书慢慢放松,甚至有心志辨认屋子燃的是什么香,没想到俞氏这样的人,竟喜欢安神静气的檀香,倒是和她本人不大像。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俞氏睁眼,冷淡高傲的神色落在中央悠然自得的女子身上,“没规矩,二夫人来了也不叫醒我。”

      她身后的丫鬟登时就跪了一地,“郡主饶命。”

      俞氏没再管她们,朝阮绵书招手,“她们没规矩,好在你我之间不必在意这些虚礼,过来坐吧!”

      阮绵书笑着,在俞氏前面两步的凳子上坐下,“郡主言重。”

      “听说舅爷去了你们院子,是二郎犯病了吗?怎的没有过来传话,我们自己府上也是有大夫的,便是御医也是使得的。”俞氏端着茶,似乎真的因为担忧迟迟没有入口。

      而阮绵书心中惊讶,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夫君很好,舅舅只是过来送了贺礼,劳郡主担忧。”

      “这样啊!”

      俞氏松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有些犹豫道:“马上就要入冬了,二郎有暗疾,如今你们成了亲我便放心了,往年也没人敢近身伺候二郎,你们夫妻想来不会在意这些。”

      阮绵书暗暗收紧双手,再是恭谨不过的样子,只是入鼻的檀香一时间变的难闻,她有些心焦,沈寂有暗疾?

      “只是你莫要逞强,伤药什么的要备足了,二郎发病可是厉害,打断胳膊打断腿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俞氏担忧的看着她,吩咐人准备了好多跌打损伤的药给她,另外还有布匹。

      “我们沈府尚且富裕,衣食无忧,就不要拿外人的让人笑话,说到底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你往后还是要靠着这里不是。”

      俞氏说笑一样的和她说着,阮绵书却从这话里面听出了别的意味,这个一家人里面没有沈寂,她们也没想过沈寂会长长久久。

      一个被所有人当作死人看待的二爷,他的人生就这样被盖棺定论了,怪不得沈寂浑身死寂,没人想他会活。

      待阮绵书走后,俞氏勾唇一笑,眼中报复的看着远去的身影,吩咐道:“把香灭了吧!扶本郡主沐浴更衣。”

      如今时辰尚早,可俞氏要这个时候沐浴,没有人敢阻止,扶着俞氏进了内室,她的步子有些虚浮,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俞氏熬过一阵头晕耳鸣之后,问边上的人,“我两日未睡了吧?”

      丫鬟不敢明说,轻轻的颔首。

      俞氏看着她们迅速准备好的浴汤,上面漂浮着她喜爱的花瓣,神色恍惚道:“我是不是老了,才两日就觉得……熬不住了。”

      这话更没人敢接,“既然如此,那就都不要睡好了。”

      俞氏似笑非笑的看着水上的花瓣,眼中带着某种疯癫的快意。

      沈寂敢放狼扰她,是他自己要找死,本想着再看几年沈寂孤独浑沌的日子,可偏偏有人上赶着贴沈寂,孤独没了,那就疼吧!

      他就该和她一样痛苦的熬着,直到生命的最后,和沈寂有关的人也要承受沈寂的孤寂,一生孤寂。

      俞氏笑着,任由丫鬟褪去她的衣衫,雾霭之中那双手臂上满是划痕,从腕子遍布到小臂,伤口纵横交错,可怖阴森。

      即便如此,丫鬟依旧目不斜视,扶着她进了浴汤。

      人心易动,情爱难控。

      一叶障目的时候,理智总是脱离本体在外游荡,你狂奔往前也就顺理成章,阮绵书就是这样,伪装的再好,她在意沈寂,便恨不得第一时间见到他。

      可扶着院门重重喘息,看着书房的窗户边透露着他安逸的剪影的时候,她竟从未有过的安心。

      沈寂,好好的。

      可那个暗疾是真的吗?俞氏口中几分真假?沈寂又是否因此疏离于她?

      这些念头一旦升起,就跟野草一样疯长,她期待真相,却又害怕真相。

      阮绵书看了许久,突然脸上一凉,伸手一摸竟是水珠,热的。

      阮绵书仰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雨下来了,雨珠拍在她脸上,她看见暗暗的云层之中有亮光滑过,紧接着便是轰隆巨响。

      “夫人,您回来了,衣裳都湿了,快进屋。”松柏慌忙收着院子里面的东西,担忧的朝她喊道。

      阮绵书点头,提着裙子跑进了正屋。

      她走后,书房的窗户突然打开,沈寂侧着耳朵朝外伸手,掬着雨水眉头越皱越深,只是片刻便哐当一声关了窗户,转身朝外走去。

      松柏听到一声巨响,以为是雷声,待看到书房门口站着沈寂阴沉沉的身影时,疑惑道:“二爷,下雨了您出来作甚?”

      沈寂一顿,他出去又能做什么呢?

      看不见,这样一副残躯遇雨雪便失控,出他能做什么?

      沈寂的身影在暗色中重新回到书房,如同缩回龟壳的人,来去无声,只余大开着的房门,似乎是救赎他的唯一通道。

      饭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盏明明灭灭的烛光慢慢照亮了书房门口,那抹婀娜的身子小心的靠近,手掌护着烛光,带着温暖走进。

      “沈寂,沈寂——”

      沈寂逆着烛光站着,入定一样,满身的生人勿近。

      阮绵书似乎习惯了,她放下烛火,凑到他那边,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下面手紧紧握着他。

      沈寂微顿,他似乎贪恋这样的依靠,手指扣着她。

      “沈寂,下雨了。”

      “恩。”他们的手都是冰冷,可触碰到一起竟生了暖意,他偷偷把暖起来的掌心贴着她。

      阮绵书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又想起那天濒临死亡的时候,是沈寂握着她,告诉她“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沈寂拉住了她,若沈寂永生黑暗冰冷,那就用她来照亮他,温暖他吧!

      “我屋子漏雨,你收留我好不好?”

      沈寂眼睛动了动,掌心被她挠的痒痒的也没有抬头,静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风雨正疾,树影随风摇曳,阮绵书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眼色,秋眸中的光亮那样的耀眼,期待的看着他。

      只是沉默让星辰失去光芒,阮绵书叹了一口气,她从沈寂的表情中看出了不情愿,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手,道:“没关系,你休息吧!我走了。”

      她转身低沉的离去,沈寂突然拉住她的手,因为拉的急整个人栽倒在他怀里,没有任何防备,嘴唇擦着他的脸颊而过,扑上去的动作就像是把他抱住。

      沈寂有些意外,脸上软绵的触感还在,搅的他更加乱了,呼吸有些不正常,有些急有些重。

      但他还是伸手扶着她的腰,一入手就是销魂蚀骨,她的腰那么细那么软,好像只要稍微用力就会折断一样。

      “沈寂,疼啊!你拉这么快做什么?”阮绵书的脸烫的发红,抓着他的肩膀离开了些,她终于从沈寂的身上感受到舍不得了。

      沈寂翕动着薄唇,没有说话,但是他直接站起来,没等她跟着站起来,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铺好的席上。

      雨水被吹在窗户上,冷风顺着窗户缝隙进来,烛光被吹的几近熄灭,突然又发出耀眼的火花,她搂着他脖子的时候闻到了青草的清香,已经秋天了,哪里来的青草呢?

      阮绵书不解。

      沈寂摸到被子盖在她身上,正经道:“在这睡,我收留。”

      阮绵书忍不住笑了,笑的沈寂白晢的脸上带着异样的粉红,她歪头看着他,突然心情很好。

      她搂着他的脖子凑近他,鼻子和他的挨在一起,感觉到他呼吸快了,心里得意,“要是雨不停,你就一直收留我吗?”

      沈寂蹙眉,突然问道:“你熏香了?”

      阮绵书觉得沈寂这般转移话题太过生硬,偏生不放过他,“你要是不收留我,我无地可去,就只能去松柏房间了。”

      沈寂被她搂着的脖子一仰,不冷不淡道:“你敢。”

      “那你收留我吗?”

      “……收留。”

      阮绵书看着他的脸色,乖巧的松手闭了眼睛,只是没过多久沈寂的一只手臂就被她缠上,沈寂扭过头不理她,她很快安心的入睡了。

      夜过子时,沈寂口中一阵腥甜,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在黑夜里面突然睁开,那光芒很快消失成了死寂,只余摇曳的烛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试图掰开被抱着的手臂,奈何稍一用力就有委屈的呢喃入耳,沈寂忍耐着,任命的抓着被褥承受着,嘴角有什么流出,被他很快抿去。

      鼻息间是淡淡的甜香,他睁着眼睛一直到天空泛白,虚脱的陷入了昏睡当中,沈寂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冬天……

      提前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暗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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