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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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带血的脸庞不断地出现在阿无的脑海中，那是张放在人群中别人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脸，但却是阿无牢记在心的样子，他不断地对她喊着“快跑！”
她四处躲藏无果，就跑到死人堆里呆着，外面的人很可怕，她即使被刺了一刀也不敢有所反应，紧紧的咬着牙，身上的重量也越来越重。她在里面待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了，后来就看到张野人的脸，他将她捡了回来，教她武功让她识字。
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姿，穿着与昨日见到的卫珑七相同的装束，只不过脸上没了疤痕，那是阿无自己的样貌。
她又梦到小时候在甘城被绑架时候的事情，她被一个将军救了，那个将军叫她好好活下去，哪怕去乞讨也比死了强，更何况她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
在阿无的梦中，她没有遇到那几个人贩子，没有被卖到禹州城，她一路乞讨回了京城，回到了家中。爹娘含泪抱住自己，祖母微微颤颤走过来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家中兄弟姐妹也围着她安慰她。
她不只学完了字还学了琴棋书画，也能作出那些好听的诗词，她穿着华贵的衣服与闺中姐妹们倾诉女儿家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卫榕九的姐姐叫卫杭七。
阿无睁开眼，有些惆怅，刚刚的梦并没有让她感到欣喜，她现在只是阿无而已，虽然她不通诗词歌赋，不懂琴棋书画有些遗憾，但那些生活却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是一个想要为禹州城一战冤死的将士们鸣冤的山野侠客。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以卫杭七的身份回到家中，但这对她来说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是她在干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二是卫家七小姐已经回来了。
卫珑七，阿无思及此处心中有些恼怒。明明那是她的家，现在却成了别人的家，若那卫珑七真如施梦迎所说有那些风度的话，她阿无或许会欣赏卫珑七，但阿无不觉得一个鹊占鸠巢之人会真的那么冰清玉洁。
“哎，不想这些烦心事了。”阿无下床，支开窗户，现在是深夜，带着凉意的微风全被阿无脸上的面具给阻挡了，那是很普通的白色面具，除了阿无的眼睛外其他地方全藏在了面具下面。
阿无身着中衣，倚在窗旁。
心中只觉得楼玉景是个麻烦，这一夜有两个“夜猫”时不时的看向她的房间监视她，一个在树上隐藏着，还有一个躲在另一边的窗户旁观察。
“夜猫”是在夜晚监视皇城中各种动静的人，想来是白天与楼玉景的接触导致了她被某些人关注了。
“热的人都醒了。”阿无嘟囔道。
既然那些人监视她是想知道她的底细，她就告诉他们一些消息好了。
“可恶啊，要是让我逮到了是哪个混蛋在我伤口上撒的东西，我一定要找人将他千刀万剐，这张脸现在又疼又痒，这脓水又腥又臭，还黏糊糊地。”
她就是要恶心那些偷听的人。
“我能将猛虎打倒在地，怎么会抓不住那人呢。气死我了！”
就像是在独自抱怨一样，阿无断断续续毫无逻辑的说了一些话，其中真假参半，就看他们会听信几分了。
说了一会，继续关窗睡觉。接下来她还会被监视几天，这样让人着实不爽，好在“夜猫”只在晚上出现，她白天的行动并不受影响，只不过多添了些麻烦，这都赖楼玉景那人。
就看三日后他要干什么了，最让阿无在意的是楼玉景身为皇亲国戚，从未出过京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窝囊的小王爷，被人欺辱的小王爷，这些刻板的印象可能要被打破了。
阿无还要抽时间去坊主那问问昨日幽月湖旁的人与他们有没有关系，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就说不清了。
想着睡觉，但有两道视线不断朝着她的房间看来，阿无睡不太好，断断续续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阿无穿着淡蓝色的袍子出了门，见离午时还有不少时间，便在街上逛了起来。街边小食，酒楼饭香都在勾引着她，等见完楼玉景后再来大吃特吃。
走过一家香料铺子时，阿无被里面的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卫榕九怎么会在这。
卫榕九一身男装，身边也只有一个穿着男装的丫鬟在。
“卫九小姐，你怎么在这。”阿无上前打招呼。
二人明显被吓了一跳，那丫鬟反应很快，将卫榕九护在身后，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是谁，对我家小……公子有何企图。”
而香料铺的掌柜也不懂这是闹的哪出。
卫榕九见到面具后想起来，这是昨日见到的施梦迎的干姑姑阿无姑娘，便按住她的贴身丫鬟素玲，示意她退下。
“没想到被阿无姑娘认出来了，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卫榕九除了开始的惊愕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只是路过而已，不知道卫九小姐在这里干什么。”香料及一些日用品之类的都是由下人统一采购，在这里碰见卫榕九确实有些意外，阿无并不怎么好奇，也只是随口一问。
但卫榕九却变了脸色，也不知是误解了什么，只说道：“阿无姑娘，这些是我的私事，若无其他事情，我与素玲便先离开了。”
“素玲，付钱。”
待素玲将包好的香料全部拿着后，二人就出了铺子正要离开。
“卫九小姐，你们早点从大道回家吧。男人可不是你们这样子的，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你们是女儿身，万分小心啊。”卫榕九虽然聪慧才情俱佳，但对男人的认识少之又少，虽然男装的扮相很是雌雄莫辨，但举手投足间的闺秀气质确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卫榕九顿了顿，道了句“多谢提醒”，便头也不回的带着素玲离开了。
这一小插曲阿无也没放在心上，每个人都会有点小秘密，没必要太过深究。
见快到时间了，阿无从不同的路绕了几圈，甩掉粘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后进了一间卖蜜饯干果的铺子，与掌柜的对了暗号后进入了后院，从厨房里下到一个密道，这个密道有很多岔路，但阿无只需要到达那个与酒铺相连的房间即可。
阿无一走进屋子便看到了端坐在木凳上的楼玉景，他今日穿着紫色的衣衫，松松垮垮，很是慵懒。
而楼玉景也在阿无出现的时候就紧盯着她，此时房内只有二人。
“阿无姑娘，请坐。”
楼玉景将茶壶中的茶水倒了一杯移至阿无面前，但阿无用剑柄抵住了移向自己的茶杯。
阿无坐下，将剑放在桌上，“楼小王爷，有话直说。”
楼玉景也不客套，直入主题，直直看着阿无的眼睛道：“阿无姑娘，您是在禹州城中活下来的人，可否告知在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爷这是问什么，谁告诉你我参与过禹州城之战，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到楼玉景的话，阿无心中诧异，这些事情她除了坊主外就没和别人提过。该不会是坊主将她卖了吧。
果不其然，楼玉景接下来的话验证了阿无的心中所想。
“是藏海坊主告诉我的，当年在禹州城中活下来的人他认识的就只有阿无姑娘你一人。”
阿无扶额咬牙切齿道：“藏海这个死秃子。”
今日的楼玉景没有了往日的吊儿郎当，神情异常认真。
阿无想了想，她还是不放心告诉楼玉景，“这样吧，你要是能让我信任你，我就告诉你。”
“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你到底是如何让坊主告诉你这件事的。”
“跪了三天，赢了藏海坊主一盘棋，让他下了只蛊。”楼玉景轻描淡写，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
阿无猛地凑近楼玉景，“你是王爷，怎么能这样任人宰割。”她很好奇，楼玉景到底是怎样的人。
都说他懦弱，却能为了目的放下皇家身段跪地三天引蛊入身，都说他不学无术无才无德，可下棋却能赢过棋中圣手藏海坊主。
“你是什么样的人。”阿无离得很近，面具就差怼在楼玉景的脸上了，楼玉景泰然自若，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为证父清白之人。”
阿无远离，她确实从楼玉景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但光是这些还不够，她在不能全然相信他之前，告诉他禹州城之事的细节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命放在了别人手中。
“楼小王爷，恕我还不能告诉你具体的事情，我还是不信任你，这其中的复杂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无妨，我本就不报有今日便能知道真相的希望，阿无姑娘既然已是施太傅的义妹，想来以后见到的时日会很多，信任不是一蹴而就的，时间会证明我是值得你信任的。”楼玉景举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哎，那我可就要被监视很久了，算了，既然我们的目标相同，那就来日方长吧。”阿无一想到那些监视的人就头疼，“我虽然学识不高，但也不是好糊弄的，我的消息你应当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只有一点要求。”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是我们这群人之间的事情，若是有意卷入了无辜的人，我这手中的剑第一个便指向这变心之人。”
楼玉景自是知道阿无的意思，皇家人手上不干净，哪怕他们马上要成为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些规矩还是要说清楚的。藏海坊主势力下的人必须遵守的一点便是不能牵扯到无辜之人的性命，而皇族的无情，很多人都体会过，阿无不相信他也有这方面因素在。
“楼某身无武功，在阿无姑娘面前形同废人，若有违反任凭姑娘处置。”
“知道就好，时间不早了我得离开了。”阿无消失太久恐怕会惹得有些人猜疑。
“阿无姑娘。”楼玉景喊住了正要离开的阿无。
阿无转头疑惑地看着楼玉景，“嗯？”
“来日方长。”
“好，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