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日常》晨烟渺渺

9、08 第一次磨墨

　　当年，安昭仪怀孕，一次皇上醉酒误把宫女当做安昭仪，宠幸了她，而安昭仪得知此事，气急攻心，提前生产却难产而死，皇上不反思己过，把怒气都发泄在宫女身上，不搭理不赏赐，直到产下瑾渊，才堪堪封了个许美人。

　　瑾渊母子不受皇上重视，而由于许美人怀孕期间，缺少营养，瑾渊自小身体不好，不过是一个不受宠，而且可能活不到成年的皇子，宫女太监欺负是少不了的。

　　直到许美人去世，她无意见到瑾渊，已经十岁，却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瘦的像个猴儿，被宫女嫌弃，衣裳弄得脏兮兮的，下次再有这情况就让他自己洗，而他眼眸敛下，一言不发。

　　她看不过，护了他一次，后来他拿着香囊，布料普通做工却精细，说是要送给她，那香囊便是乳母赵氏缝制的，想必那段日子不好过，而他和乳母相依为命，肯定视她如亲人，这次她儿子犯错刺杀他，自己也不好过分追究，还是让他自己拿主意好。

　　之后她每次进宫都能看到他的身影，有一次她带着轩逸，轩逸瞧见了他，嚷嚷着要和他玩，在皇帝面前无意提起，皇帝似乎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慢慢开始重视他，瑾渊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长公主看着两人，眉眼间隐隐约约都与一个人相似，走出去不知道的人，估计都把他们当做亲兄弟，可惜生母不同，两人的命运便天差地别，未来难以预料，但不管怎么样，期望他们能一直不忘初心。

　　听了长公主的告诫，瑾渊点头称是，府内所有人正在排查中。

　　轩逸戏谑道，“那个烧火丫头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瑾渊，轩逸说的是怎么回事，你王府内哪来的丫头？”长公主好奇的追问，瑾渊对女子兴趣缺缺，可做为京城赫赫有名的英王爷，不少女子芳心暗许。

　　而她为他介绍过多个名门闺秀，都被拒绝，惹得她们都黯然神伤。

　　她十分疑惑，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会让瑾渊破例，把她留在府中。

　　瑾渊还没开口回话，轩逸就添油加醋，抢着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好不容易对女子动心，本宫不反对。不过她虽无意间救了你，可她隐瞒身份进入王府，肯定有所求，还是要小心为妙。”长公主对这女子十分感兴趣，让瑾渊引路，想前去会一下。

　　瑾渊如玉的脸上带了点微红，神情窘迫，呐呐开口想要解释。

　　轩逸嗤声取笑道，“上次在凉亭，我问你还否认，后来我稍微一试探，你便露出马脚，故意把我引走，一副生怕我再欺负她的样子。”

　　“这次总算默认了，也不知你们进展如何，要不要我教你这个木头几招。”

　　“好了，轩儿，不要胡闹了。”长公随是训斥，却不严厉。

　　“瑾渊，本宫说的话，你也要记住，不要放松警惕，尽快探出女子是什么缘故进王府。”长公主侧头对瑾渊接着说道。

　　几人聊了几句，随后长公主带着轩逸告辞，瑾渊起身相送至王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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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以瑶这些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再这样下去，恐怕别说干活，连多走几步路都会觉得腿软了。

　　眼看伤势好的差不多了，虽说不是主动救人，但至少也为此受了不轻的伤。

　　程以瑶原本想以为王爷还会过来探病，心里还有些纠结，谁知人影都没见一个，也不知李大娘说她醒来之前，见到王爷过来看她，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眼花所致。

　　这不伤势痊愈的那一天，何伯来了，不是带着赏赐来的，而且通知她明天该干活了，只是干活的地点换了，摇身一变，成了贴身丫鬟，在王爷书房，伺候笔墨。

　　这细活简直比单纯干粗活还累人，一不小心就干砸了，随时都要提起精神，注意仪态，否则就是丢了王府的脸面，不知道可不可以撂摊子不干，更不说要时时刻刻面对王爷，程以瑶内心哀嚎不已。

　　正式干活前一天，何伯拿来一身女装，交给她，说是王府丫鬟的统一服饰，作为王府唯一的丫鬟，还是第一次有人试穿。

　　一袭鹅黄色长裙及地，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程以瑶转身回眸一笑，何伯差点看不出眼前人，是那个叫程六的机灵小厮，未施粉黛的脸，干净清透的如出水的芙蓉，不曾雕饰，无比美好，让人记忆深刻。

　　直到程以瑶唤他，才重重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感叹自己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丫头，迷昏了头。

　　随后何伯交代了程以瑶一些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开了。

　　第一天，程以瑶直接奔赴书房而去，居然看到王爷大清早，就在那里处理公务。

　　想给王爷留个好印象的念头泡汤了，程以瑶气馁，灰溜溜的站在王爷身后，不一会儿，就深感无聊，眼睛盯着前面的书案，心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磨墨！”瑾渊没有听到身后一丝动静，清冷的薄唇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有力道，把程以瑶吓得一激灵，魂魄总算叫回来了。

　　她连忙上前磨墨，虽然从未做过这么精细的活，但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大概总是知道的，不就是倒点水，用墨条一直研磨吗？

　　程以瑶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可是想的容易，做起来难，一不小心，墨水飞溅的到处都是，把书案都弄脏了，她慌张起来，直接用袖子把墨水擦干净，有些忐忑偷瞄了一下王爷的脸色，似乎没有发现，仍在忙着自己的事。

　　程以瑶一系列的操作，让瑾渊头大，无语两个字差点都刻在脑门子上了，观察到她瞥过来的眼睛，立马收敛神色，这次当做没发现好了。

　　可惜这种事不是一蹴而就能学会的，接下来，她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再假装也不像，他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水放多了，动作太大。

　　程以瑶连忙道歉，心虚不已，按照瑾渊说的把水倒掉一部分，尽量动作轻柔，速度放缓。

　　但她不是一个好学生，指点了几次，磨出来的墨汁还是粗，而且浓淡不匀。

　　眼看自己高价收购的墨条就要被糟蹋光，瑾渊忍不住站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一边讲技巧，一边亲手教。

　　磨了几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做了什么，瑾渊低头看向怀中专注着听他讲话的程以瑶，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柔软，神情窘迫的松开了手，后退一步，他掩饰的轻咳一声，“今天你先从何伯那里领些墨条练手，明天再过来吧。”

　　程以瑶神经粗，倒没发现不对劲，以为自己磨墨的技术被嫌弃，不好意思的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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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去了，随着时间推移，程以瑶磨墨技术有了很大的提升，他觉得这主要归功于每天闲暇时，何伯都亲自监督她磨墨，也不知道他一个王府管家，哪里抽出这么多时间做这件小事，程以瑶默默吐槽。

　　谁知一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何伯听了倒没有责备，反而态度庄重，严肃说道，“王爷交代的每一件事对我而言，都不是小事。”

　　程以瑶吐了吐舌头，连忙狗腿的点头称是。

　　“好了，你也练习的差不多了，以后也不用我操心了。”何伯把墨条和砚台收拾好，对她说道。

　　程以瑶欢快不已，由衷的表达感谢，多亏了他上心，让自己短时间就学会了一门新手艺。

　　这不，当天去书房，就被王爷夸赞了有进步，程以瑶嘴里说着谦虚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止不住。

　　不久，蒙放敲门进入，这段时间，他外出处理乳母赵氏和赵奇的事情，所以并不在王府。

　　一进入书房，贸然看见女装的程以瑶，倒是没有一眼认出来，只是奇怪王府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见这女子眼睛像燃烧的两团火焰怒气冲冲的盯着他，不由多看了几眼，惊讶的发现居然是女扮男装的程六。

　　程以瑶虽然没有见过他，可一下子就猜出了来人，是王爷的贴身侍卫，那个把自己当人肉沙包，扔去挨揍的罪魁祸首，也正是他害了她白白躺了一个多月。

　　一想到这，背后似乎还隐隐作痛，她心里的怒火猛然喷发出来，死死地不眨眼盯着眼前人，要是眼神能杀死人，估计他都死了七八回了。

　　可蒙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伎俩算什么。

　　而且他完全不认为当时的举动有错，为了保护王爷，哪怕付出生命自己也不会有半点犹豫，作为王府的一份子，每个人都要有这样的觉悟，更何况她只是受了点伤，他心里就更不当一回事。

　　他只是有些纠结，王府的事情不知是否要当她的面直接禀告，毕竟她的怀疑还没有消除。

　　瑾渊看出了蒙放的想法，“无妨，你直接说便是，毕竟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是，王爷，乳母他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安排妥当。”蒙放听了话觉得是这个道理，直截了当把过程粗粗叙述了一遍。

　　赵奇被流放到岭南之地，乳母赵氏决定也跟随而去，她说谢谢王爷想帮她养老的好意，但自己亏欠儿子太多，怎么也不肯抛弃他去享受一切。

　　流放途中，王爷预料得不错，果不其然，有人暗杀赵奇，幸好早有准备并没有让刺客得手，可惜的是，他们这次派来的是死士，行动一落败，马上就服毒自杀了，所以并无所获。

　　但不负所托，把乳母他们平安送到了岭南。

　　“这一路你辛苦了，”瑾渊见蒙放晒黑的脸，明显消瘦的身体，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然后让程以瑶走过来，向他们相互介绍。

　　瑾渊看他们表面上一团和气，脸上挤出笑容打招呼，有些头疼，他们两个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估计对彼此都没有好感，作为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他很希望他们可以友好相处，却无法强求，也许在他面前能表现出和平就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