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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我不就是偷了个懒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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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匆匆忙忙的来了个小厮,一身深灰色短褂,用着最下等的麻布制成,上面沾满泥土,有些地方甚至划破弄乱,隐约可见白色的里衣。
他钻进假山一角,开始整理衣物,暗暗庆幸,多亏自己用尿急的借口,离开果林,不然自己女子的身份就该暴露了,是的,此他非他,而是她—程以瑶。
今天管家组织几名小厮摘果子,从小和父亲一起上山采药,爬树下河更不在话下的程以瑶,自告奋勇,想着可以借机偷吃几个,顺便能与管家多交谈几句,好谋个美差,为以后的计划做好准备。
谁能料想不过上了几次树,衣服就划破了几处,害怕束胸被发现,不好解释,只好借机尿遁。
要问她为何女扮男装,谁让英王府只招小厮,进来一看,王府上下没几个女人,他所知的,一个是掌勺的李大娘,另一个就是英王的乳母,年轻的侍女一个也没见过。
看来传言也有一定的真实性,说不定这个王爷真是个断袖。
程以瑶整理好衣物,也不打算再去摘果子了,只想偷个懒,进了王府多日,不仅王爷连影子都没看见,进王府的目的都没头绪,王府景色也没空欣赏。
这处假山地处偏僻,堆砌的石头形态各异,要不是之前耗费不少精力,她肯定要爬上去四处张望一番,肯定神清气爽。
却不料别人也有此想法,此刻假山顶上背光处,站着两个男人。
一人身着紫色长袍,领口袖口镶绣着流云纹的银丝滚边,腰间挂着一块成色颇佳的墨玉,显示其身份不凡。
他身材纤瘦匀称,背脊挺直,眉目如画,眼眸深邃,一双薄唇轻抿,脸上却是一片清冷。
另一人落后一步,体格壮硕而矫健,一身侍卫装扮,长剑负于腰间,神色肃然。
本与王爷商谈要事,却被一个小厮打扰,于是他躬身上前低语道,“王爷,你看要不要...”
英王瑾渊挥手示意噤声,“无妨。”清透悦耳的两个字从两片薄唇吐出。
程以瑶对一切不知晓,心神早已被假山旁一池清水吸引住了,池水中种着一大片荷花,点缀在翠绿荷叶间的花,粉嫩嫩的,像含羞少女的面庞。
有的还是花骨朵,含苞欲放,有的才露出两三片花瓣;有的花瓣全都展开了,露出了嫩黄色的小莲蓬,偶尔几尾锦鲤鱼在水中吐着泡泡,游来游去。
程以瑶完全沉迷其中,连管家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却被赶过来的管家,气急败坏的揪住了耳朵,“程六你是怎么回事,偷懒跑到这儿来了,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王爷常来之地,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来吗?”
“看来入府时教你的规矩,你左耳进右耳出了吧。”
程以瑶连忙起身,小心翼翼扯出被拧的通红的耳朵道,“我哪敢啊,不是被这片美景吸引住了,我现在记住了,下次不敢了。”
“那还有下次,这次给我去把茅厕扫了,算作惩戒。”
管家何伯说着话,心里却在疑惑,这小子耳朵怎么如此小巧圆润,却无意撇到假山处小片阴影,顿时吓破了胆,转移了注意力,没想到王爷在府中没有外出。
何伯摸摸额头的虚汗,急急忙忙扯着,咋咋呼呼的不乐意扫茅厕的程以瑶,离开了此地。
……
扫完茅厕,程以瑶总觉得自己身上,味道浓厚,毕竟厨房李大娘养的那条大黄狗,不断朝他身上扑来,怎么也赶不走。
李大娘皱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把阿黄带走,“赶紧去洗洗,今天就不用你烧柴了,不然我怕做的饭菜,被王爷尝出带有独特的调料。”
程以瑶对李大娘说的话无可奈何,却也高兴平白多了一天假期,作为烧火小厮,很少有这么长的清闲时间,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打探一下消息。
上次本打算给何伯留下个好印象,没成想还受了惩戒。
这次她考量了许久,决定去马厩逛逛,毕竟那儿的气味也不好闻,谈不上谁嫌弃谁。
远远瞧见一个高瘦的男人,弯腰挽袖正在刷马,马的毛色雪白,没有一点儿杂毛,在阳光下,沾满水珠闪闪发亮,就像披了一身银丝,一看就是难得的良驹。
走近之后,程以瑶发现这个男人,气质出尘不似常人,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哪怕是刷马的动作看起来也潇洒自如,没有一丝窘迫之感。
想来是王府侍卫,毕竟小厮之中不可能有这种人。
“侍卫大哥,这马如此神骏,可有名字?”程以瑶眼珠一转,脑袋凑近开始发问。
“迎雪”
简洁的话语丝毫打击不了程以瑶的热情,““迎风踏雪,好名字!””
马儿好像觉察到在夸它,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鬓毛,甩起了尾巴。
水珠直接溅了那个男人一身,对这种情况所料未及,男人似乎愣住了,停住了刷马的动作,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有些发呆。
程以瑶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好看的不像话,像从画中走出来一般,以她贫瘠的词汇,无法形容出此刻她的感受。
全身打湿,却不显狼狈,颗颗水珠眷恋他脸上的肌肤,不肯滑落,如刚沐浴的美人,迷茫懵懂。
程以瑶按下心中的惊叹,对王爷的断袖传闻更增添了一丝确信。
男子盯着她的头上,开始程以瑶不懂,直到男子吐出方巾二字才醒悟过来。
“我十几天没洗,可脏了。”她连忙捂住方巾,生怕男子抢夺了去。
直到看到男子微微失落的眼神,才把手放下来。
又有些于心不忍,从怀里掏出手帕道,“你要是不介意,用这个将就一下。”
“谢谢。”男子接过,擦了擦,向她递过去又顿了顿。
“你用完就扔了吧,”程以瑶没想到这人丝毫不好奇,小厮怎会随身带着手帕,但还是此地无银的解释了一番,“我是烧火的,经常弄脏脸,不过你放心,我这帕子是干净的,昨天才洗过。”
见他没有一点反应,也许不好意思当他面扔。
她挠挠头,感觉跟一个木头在聊天似的,虽然很好看,也改变不了本质。
别说打探消息,从他嘴里挤出两句话也困难,决定先行离开再说。
“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走出马厩,她回过头,男子仍专心刷马,她不禁摇摇头,“真是个怪人。”
……
直至程以瑶身影消失,男子后面悄无声息冒出一个黑影,单膝跪地等候吩咐,“去查一下她的来历,”说完将手帕扔给他,不再理会。
“是,王爷,”黑影领命,飞身而去,原地没有留下一丝踪迹。
第二日,一份资料陈放在书桌上,有关程以瑶出生至今,事无巨细的罗列其中。
影卫退去后,作为王爷贴身侍卫的蒙放,调查过程中,早已了解事情经过,他上前一步道,“王爷,此女扮男装混入王府,接近王爷一定有目的,说不定是秦王或齐王派过来的细作,请王爷一定重视,是否需把人关入黑牢审问一番?”
瑾渊端坐桌前,放下资料,摆手道,“何须打草惊蛇,瓮中捉鳖岂不更好。”
“王爷,要是她身负武功,王爷岂不是每天身处危险之中,细作奸诈手段多样,令人防不胜防,尽管王爷武功盖世,也难免有放松疏忽的时刻,”蒙放并不放弃,忧心不已,还待要继续劝说,“卑下……”
这时一道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他,“什么人物这么厉害,能让蒙放大人这么警惕。”
一人推门而入,外面的光线投映进来,说话男子的面目逐渐清晰,他五官立体深邃,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明亮秀长,手持纸扇,似笑非笑的看着蒙放。
“轩大人,你别取笑我了,”蒙放见到来人,好像看到救星,眼神放光,急切道,“快帮我劝劝我家王爷吧。”
“你家王爷打定的主意,我可改变不了,”轩逸拿起书桌上的资料,仔细看了几眼,了解了大概,“一个普通的采药女,费尽心思进入王府,我也很好奇她到底想干些什么,毕竟日子太无趣,总得找些事打发时间,不是吗?”
“轩大人,这事怎么能当儿戏。”蒙放没成想来人不是助攻,言语带了些不满道。
“蒙放,放肆,你退下,”瑾渊轻蹙眉头,呵斥道。
蒙放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礼,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一步挪出书房。
轩逸啪的一声,打开纸扇轻摇道,“你这侍卫也真的,拎不清自己的身份,都快越过你去了,就怕在外面给你惹来麻烦。”
“他是太过担心我,你这次前来有何事。”瑾渊对于蒙放无礼冲撞的举动,并不在意。
明白他是刻意转移话题,轩逸也没办法,何况这次确有要事,也就由着他去了。
“皇上身体不适,又正逢酷暑,决定去避暑山庄,静养一段时间,朝中事务想必会同以往一样,交给秦王和齐王共同处理,你打算怎么做?”
“此事皇上自有安排,与我何干。”瑾渊对他说的事,并不在意,兴趣缺缺的样子。
“有些事是可以争取的,他们两虎相斗,你倒不如脱离权利争斗的中心,随驾一同去避暑山庄,”轩逸对于他的态度,有些恨铁不成钢,“皇上如此宠信你,想必只要你提出,一定会满足你。”
宠信?瑾渊看着轩逸,眼神微微下垂,连皇上去避暑山庄这事,都是从你口中得出,宠信的是谁,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这消息你是从何得出的?”
“是皇上命我先去避暑山庄,不过此事暂时无人知晓,你可得保密。”轩逸说到这儿,收拢纸扇,一下一下拍打手心,有些自得道,“说起来,皇上最信任的人还是我,尽管只是小小的御前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