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日常》晨烟渺渺

1、楔子

　　“瑶儿，娘对不起你，这几年，因为我这病辛苦你了！”一个清丽婉约的女子半躺在床上，披着一头长发，里面夹杂着几根白发，她时不时掩唇咳嗽几声，一双秀丽的峨眉微蹙，平端为她添了几分愁绪，让人不经起了怜爱之情。

　　床边坐着个模样清秀白皙的少女，也就是程以瑶，估摸着十六七岁年纪，面容与她有几分相似，听到她这么说话，嘴唇微微撅起。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啊！”

　　“你爹要是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玉娘说完，眼神带着期盼，看着远方，神色渐渐飘忽，原本透着疲惫的面容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彩。

　　程以瑶默默叹了口气，她知道他娘又陷入回忆之中，思念起那个消失了四年的男人，也就是她爹。

　　自从四年前，他声称要外出寻药，便一去不回。经过多方打听，自己才得知他去了千里之外的京城。

　　程以瑶有时候想，也不知那个男人是真心为身体日渐衰微的娘，远走家乡寻药，还是觉得家中妻儿拖累了自己，撂下摊子，寻个由头好解脱。

　　他一走，娘便时常挂念，身体也越发恶化了，也不知道能拖多久，能否等到他归来。

　　程以瑶走出屋子，开始做起了晚饭，劈柴烧火，样样拿手，十分熟练利索，毕竟做了四年。

　　哪怕当初十二岁的她，瘦小的身子才比灶高出一小截，连锅铲也够不着，随着时间过去，就算千辛万难，也慢慢摸熟了。

　　这日，像往常一样，她熬好了药，小心翼翼的端起碗，就往屋子里走去。

　　看着一口气喝完药的玉娘，程以瑶正准备接过碗，谁知碗一偏，砰的一声，药碗掉在地上砸碎了开来，落在地上满地都是碎片。

　　而端碗的玉娘，则手扶着床沿，从口里直接吐出了一滩鲜血，面色渐渐变得苍白虚弱，手像是无力支撑身体，就要向地上软倒下来，幸好被才反应过来的程以瑶急忙扶住了。

　　望着地上那一滩鲜血，程以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早已知道她身体每况日下，却没料到已经变得这么严重。

　　她小心扶着玉娘躺下：“我这就去找郎中瞧瞧！”

　　急着出门的她，还没从床边起身，就被玉娘紧紧抓住了手，“别去，娘没事。”

　　说完还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自己的身体清楚，挨不过这几天了。”

　　被玉娘拖住无法行动的程以瑶，看到玉娘这副丧失活下去信心的样子，不禁急红了双眼，大声嚷嚷着：“我不信，我就要找郎中来看看，这个李郎中不行，还有张郎中，钱郎中，总有一个能治好您。”

　　“瑶儿，别白费功夫了，娘这几年之所以强行忍着，是怕你一个人孤单，如今你长大成人，娘也放心了，可以撒开手了。”

　　“不，我还小，我还很多事不会呢？”

　　“娘之前教我的针线活，我笨还没学会，我还要娘慢慢教我呢？”

　　“您别走，我怕黑，要您陪着才能睡得着，我怕孤单，找不到回家的路，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娘！”

　　哪怕再坚强，程以瑶的泪水也憋不住了，她不断摇头拒绝承认玉娘即将离世的事实，这世界上就剩娘一个亲人，要是失去了，她未来该怎么走下去啊！

　　“瑶儿，你听着，在走之前我要交代你一件事，不然我走的也不会安心！

　　你爹他走了四年，我也担心了四年，我知道你对他有怨气，觉得是他抛下我们母女，但我要告诉你，
　　他没有抛下我们，他是去京城一处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地方，帮我寻药去了，我不怪他，这么多年没有音讯，
　　只是担心他生死未卜，我要你去找他，不管生死，我都要你在我坟前，告诉我，好让我在地下没有牵挂！你记住了吗？”

　　玉娘用了将死之人最大的力气摇了摇程以瑶的右臂，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直到她点头答应，才慢慢松开双手。
　　……
　　程以瑶收拾行李，十分简单，几件换洗的衣物，她直接把行李系好打包，一把甩过挎在肩上，拴好屋子大门，把钥匙交到一旁等候的李大婶手上。

　　“李大婶，以后就麻烦你帮我看顾一下！”

　　“好咧，你放心好了！”李大婶接过钥匙，关心的问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准备去京城找我爹，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程以瑶目光投向远方，那是京城的方向，未来的路不知道在哪里，但不管怎样，她一定会完成娘临终的嘱咐，找到他，无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