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淮》蕖里

7、成年

　　虞星淮有点累了，停下来双手扶膝呼呼的喘气，手开始扯衣服。盛言赴摸了摸他的掌心，很烫，索性就帮他把外衣脱了，给虞星淮买水。
　　他们离小卖部其实挺近，盛言赴是想让虞星淮在原地等他，虞星淮固执的拽着盛言赴的衣角，无法只得带虞星淮去。
　　因为这时候是上课，两个班一起上的体育课，体育好的男孩子正在进行球赛，小卖部清冷的很，小卖部的老板五十左右岁，背都驼了，正弯着腰扫地。
　　盛言赴本来想买矿泉水，奈何小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些饮料，盛言赴无法，只好问虞星淮，“想喝哪个？”
　　虞星淮眨了眨眼，指了指一种薄荷绿的汽水，盛言赴本来不想给虞星淮喝汽水，拿了一瓶果汁，“汽水不健康，喝这个吧，好吗？”
　　虞星淮企图萌混过关，“汽水。”说着手还不安分的揉盛言赴的手。
　　盛言赴最后买了一瓶汽水一瓶果汁，怕虞星淮是因为一时新鲜想喝汽水，到时候想喝水发脾气。
　　虞星淮拿着果汁，拧了拧瓶盖，发现拧不开，闷哼了一声，把果汁扔到地上，盛言赴本来只是想让他拿一下，自己拧开汽水，递给虞星淮，把果汁捡起来，观察虞星淮喝汽水的表情。
　　可能有气的缘故，第一口虞星淮皱了皱眉，又抿了一小口，感受不健康饮品带来的快乐。
　　盛言赴看虞星淮额头的细汗，“现在热，把帽子摘了，好吗？”
　　虞星淮慢慢拧好瓶盖，把汽水递给盛言赴，愣了十几秒，缓缓把帽子摘下来，轻轻抚摸帽子的布料。
　　这种布料让他感觉很舒服。
　　摸帽子这个动作重复了十几下，虞星淮又把帽子扣到头上，盛言赴知道不能太快，索性没再提这个事。
　　虞星淮的目光茫然转向篮球场，学校的篮球场是橡胶跑道围成的，打篮球的有两个班级，大部分的都是特招的体育生。
　　一个女孩子进入了虞星淮的视线，虞星淮望着前方出神，回过神来，那个女孩子走到了盛言赴旁边。
　　盛言赴牵起虞星淮的手，在他掌心捏了捏，问，“陈词川回来了？”
　　陈词唱点点头，用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川哥哥在楼后等你。”说着把小瓶子赛进盛言赴手中，冲盛言赴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旁边的虞星淮，“虞同学也在这啊。”
　　虞星淮不太自然的刻意侧了侧身，看见盛言赴手中的小瓶子，愣了愣，要去拿小瓶子。
　　盛言赴抓住他的手，跟虞星淮讲道理，“这个是我的药，不能乱动，好吗。”
　　虞星淮茫然重复，“药。”又打手势，急急的说，“不是。”
　　陈词唱朝虞星淮甜甜一笑，“我送你去教室吧，让哥哥去找川哥哥吧。”
　　虞星淮抱胸，偏了偏头，等着盛言赴的答复。
　　盛言赴点了点头，看了看虞星淮，柔声道，“你们先回教室，我和陈词川要谈点东西，我一会就回去。”
　　虞星淮抿唇，闷闷的嗯了一声。
　　盛言赴嘱咐陈词唱几句，陈词唱点头回应了，就去见陈词川了。
　　虞星淮看了看面前笑容逐渐收敛的陈词唱，他再迟钝，也明白面前的女孩子是故意和他单独在一起的，虞星淮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要回教室。
　　盛言赴和陈词川陈词唱兄妹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后来陈词川和他在同一个医院，又是在他的指引认识了纪良，几个人感情也挺好。
　　虞星淮动作很迟钝，他其实在转身的前一秒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地上的汽水拿着，犹豫几秒之后，他选择了冷酷的转身，不和陈词唱多费半分钟。
　　陈词唱犹豫，“虞同学，我想和你谈谈。”
　　虞星淮没听清，也不想搭理，刚迈开几步，身后的陈词唱就跟了过来，“我想和你谈谈，盛言赴哥哥的事。”
　　虞星淮几乎是听见盛言赴这三个字就顿住了，僵硬的回头，手习惯敲打大腿一侧。
　　陈词唱笑了笑，“我和言哥哥是小时候就认识的，我很喜欢他。”
　　虞星淮愣在那，拳头攥紧。
　　陈词唱又说，“言哥哥的病，你知道吗？”
　　虞星淮还不能理解她的行为，“精，神病。”
　　这个词汇是从盛言赴那里学到的。
　　陈词唱叹了口气，“他不是精神病，只是生病了而已。”说着就带着虞星淮往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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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言赴看了看陈词川，“查清楚了吗？”
　　陈词川嗤笑，“人渣。”
　　盛言赴点头，“我早就想到了，家眷呢？”
　　陈词川摇了摇头，“没有，除了那个小女娃娃，前妻也病死了，是突然发迹的，父母查不到。”
　　盛言赴递给他一张名片，“那个男人在南京那边的名片，你查的手机号是这个吗？”
　　陈词川接过名片，看了看，“不是，藏的真深，我还找不到他一部稳定的。”
　　盛言赴笑，“正常，你妹今天说你去复诊。”
　　陈词川把名片还给盛言赴，“小丫头不让我跑。”
　　盛言赴揉了揉手关节，“那瓶药是他给我的”
　　陈词川回答，“是啊，阿姨半路看见词唱了，就让她带来了。”
　　盛言赴说，“词唱没和我说明白，药干净吗”
　　陈词川擦了擦额角的汗，“别喝。”
　　盛言赴笑笑，“他能骗得了她，骗不了我。”
　　陈词唱嗯了一声，顿了顿接着说，“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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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言赴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人并不多，那个挺拔的身影更加显眼。
　　虞星淮愣愣的看了看盛言赴，他有些追视障碍，入眼的永远只是物，过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盛言赴回来了，小脸一绷，“这么久。”
　　盛言赴嘴角噙着笑，虞星淮站起来，定定的看着盛言赴，半晌才缓缓说，“去洗手间。”
　　盛言赴点头，摸了摸他的手心，给他脱掉外衣，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到那个地方。
　　那个盛言赴病情发作，揍了他心尖上的人的地方。
　　走到洗手池前，盛言赴闭了闭眼，自己那时候毫无意识，记忆也断断续续，好像小孩从来就没反抗。
　　盛言赴后退一步，用手覆住虞星淮的眼睛，虞星淮转身，盛言赴低头，扶着虞星淮的头，慢慢试探着吻下去。
　　温柔又缱绻。
　　虞星淮眸子倏然睁大，无意识的挣扎着，不过一分钟就陷入了这个温柔的吻当中，盛言赴很小心，很温柔的试探着。
　　几分钟后，盛言赴放开了虞星淮，虞星淮伸手，用指腹轻轻触碰一下盛言赴的唇瓣，眉眼弯弯的笑着。
　　盛言赴眼睛红红的，揉了揉虞星淮的头。
　　他的小孩子能感知爱，也懂怎么爱别人。
　　盛言赴问，“成年了吗”
　　虞星淮重复，“成年。”
　　盛言赴帮虞星淮洗好手，用纸巾擦干 ，过程细心又温柔，事毕，问，“你是成年了还是没成年”
　　虞星淮犹豫了下，眼睛亮晶晶的，“干，点别的吧。”
　　得了，小孩太会了。
　　盛言赴怕擦枪走火，赶紧摆手，“不行，你一看就没成年。”
　　虞星淮走近盛言赴，手不安分的在盛言赴的肚子上乱动，“成年啦。”
　　盛言赴眯眼，盘问，“今年多少岁”
　　虞星淮眨眨眼睛，“不知道。”话音未落，虞星淮踮脚，在盛言赴嘴角亲了一下，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盛言赴。
　　盛言赴被他看的不自在，拉着虞星淮的手出了洗手间，进了教室。
　　不过多时便下课了，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教室里的声音一下子就嘈杂上来，虞星淮用手摁着他的头，狠狠压着他的帽子。
　　盛言赴摸了摸虞星淮的手背，有点凉，把外衣给虞星淮披上，略无奈的问，“手放下行么，我替你摁着，你手都酸了。”
　　虞星淮手略微颤抖，松开了帽子，下一秒不安离开袭来，他又紧紧摁住了帽子，另一只手节奏略快的敲打桌子。
　　盛言赴有点心疼虞星淮，柔声劝了几句，手放下了，另一只手还敲打着桌子，盛言赴引导，“下节课语文课，我们看一本书好吗”
　　虞星淮愣了愣，弯腰去从书包里拿语文书，盛言赴接过语文书，翻了几页，书上很干净，像是没学过一样，偶尔有一些杂乱的线条。
　　上课铃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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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上三节课和自习课，终于能休息一下了，现在是下午的五点，住宿生吃饭之后自由活动，然后八点开始晚自习，走读生这时候就可以回家了，晚自习也可以来学校上。
　　虞星淮是走读生，有人在校门口接他。盛言赴不放心，给虞星淮记了一份作业，拎着虞星淮的书包，拉着他的手就陪他走向校门。
　　高中生没有几个需要家长接的，门口的一个小朋友很显眼，小朋友眼尖的看见了虞星淮，冲他招了招手，虞星淮却没看见他，向着校外马路上的大货车出神。
　　虞晓洛冲虞星淮喊，“小叔，这儿。”
　　虞星淮的眼神缓缓移过来，落在了虞晓洛身上，笑了笑。
　　盛言赴把虞星淮送到虞小洛旁边，问，“小朋友，你是他什么人啊”
　　说话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虞小洛，其实眼型和嘴型有点像虞星淮，小脸圆圆的，肉乎乎的。
　　虞小洛也在打量盛言赴，听到盛言赴问，回答，“他是我小叔。”
　　盛言赴友好的笑了笑，问，“他生日多少”
　　虞星淮在旁边抢答，“六月十九。”说完之后又飘忽的看了看盛言赴。
　　虞小洛迟疑了一下，“是六月十九，今年十六。”
　　看吧，未成年。
　　虞星淮摸了摸鼻尖，转身就往外走。
　　“别走啊，小叔！”虞小洛连忙追上去。
　　盛言赴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初夏的傍晚，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