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沈无恙

60、再进官府

　　　官府。
　　官星夜一路把官子夜扶进府里，让他坐在前厅里，倒了水给他。
　　官子夜咳了咳，“星夜，去休息吧，你也累着了，休息好了再来吧。”
　　官星夜沉默了几秒，“是。”
　　沈初握着顾霖的手不肯放，“小暮，旁支收买了的人我可以替你找出来，该怎么做你自己处理，拿点时间让湘儿替你做解药。”
　　官子夜笑了笑，“多谢九哥。”
　　沈初沉默了几秒，“你……小夜他……”
　　官子夜偏头重重的咳了咳，“九哥，我不是你，我做不到……我也不能……”
　　沈初无奈的摇了摇头，“小暮，我从来不觉得爱一个人需要去犹豫什么，你身上背负着整个官府，你是官府的家主，但是你要知道，你先是官子夜，再是官家人，懂了么？”
　　官子夜笑了一下，“九哥，我如何不知星夜的心思，他满眼都是我，心里装的除了我还是我，我都知道……咳咳，但是九哥，我对他……没有那种心思，我做不到，我不能耽误他……”
　　沈初叹了口气，“罢了，我还是那句话，爱一个人从来都不需要去犹豫什么，爱就爱了，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世上只有一种感情，那就是心之所向。”
　　“心之所向，向着光，听从自己的内心。”
　　沈初抬眸对上官子夜的眼睛，“小暮，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曾对小夜有何心思么？”
　　官子夜沉默了下来，跟沈初对视半晌。
　　“不曾。”
　　沈初起身，“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逃避。”
　　沈初握着顾霖的手，“别逃避自己，你若是敢同我们这般，但凡有人说个不字，我替你解决掉，子夜，不要逃避自己的内心。”
　　“内心么……”官子夜喃喃自语，眼神暗了下来。
　　顾霖有些担忧的看着官子夜，扭头看向沈初，抿了抿唇，“阿九，子夜他……”
　　沈初摇了摇头，“让他好好想想吧，小夜会守着他的，小夜没走。”
　　顾霖点了点头，“你怎么看出小夜对子夜有那种心思的？”
　　沈初握着顾霖的手往住处走，“因为他看小暮的眼神，和我看你的眼神是一样的，小夜算是我半路看着长大的，他七岁的时候被我捡到，教他武功和规矩，小暮看他顺眼，便要了去。”
　　沈初把顾霖拥进怀里，“夜里风凉，小心些，别惹了风寒。”
　　进了屋子，沈初把洗漱的水垂眸用灵力加热，偏热，这么冷的天倒也无妨。
　　“小家伙，过来洗漱吧，水是热的。”
　　顾霖从里间进到屏风后，乖乖的让沈初帮他擦脸擦手漱口。
　　沈初俯身亲了亲顾霖的唇，“乖，去床上坐会儿，我一会儿就来。”
　　顾霖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屏风。
　　沈初手指微动，一道隔音结界把他罩在里面，他放出声来，猛烈的咳了起来，手死死地捂着唇咳了片刻，手放下来的时候是一片猩红。
　　沈初垂着眼眸，用手绢一点一点的擦干净手心的血，一把灵火烧毁了手绢，沈初洗干净手，擦干净走出隔音结界，出了屏风。
　　隔音结界在他身后破碎，星星点点的消散。
　　床上，顾霖穿着洁白的里衣窝在床的外侧，见沈初出来，抬起了眼帘。
　　沈初褪下外衣和鞋袜，扯下红色的发绳挂在一旁的衣架子上，一头墨发散开来，软软的搭在他身后。
　　顾霖动了动，慢吞吞的挪到床的里侧，拍了拍自己刚才躺的地方，“阿九，快上来，床已经给你暖好了。”
　　沈初浅浅的笑了笑，上床躺下，把顾霖搂到自己身上，“人也给你暖好了，抱抱。”
　　顾霖趴在沈初身上，白嫩的脸蛋压在沈初的心口上，软软的应了一声，“抱抱。”
　　沈初吻了顾霖的发顶，“小家伙，你要努力，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谁都碰不着你，我会在顶峰等着你，不管我在不在你的身边，都要努力，看着前方，懂么？”
　　顾霖不解沈初为何突然跟他说这些，却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嗯，我会努力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的。”
　　沈初浅浅一笑，“我们……顶峰相见。”
　　顾霖忽的有种捉摸不着的失落，仿佛下一秒，身下的人就会不见了，他只能把沈初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
　　沈初另一只搭在顾霖背上的手微微抬起，轻轻的摆了一下，屋子里的蜡烛瞬间熄灭，床帐也自己慢慢落下。
　　顾霖在一片黑暗中闭上眼睛，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问身下把他拥在怀里的人。
　　“你会离开我吗？”
　　沈初没有犹豫，轻轻的笑了一下，“在有生之年，我都不会离开你。”
　　他说的是有生之年，而不是我爱你的时候，
　　顾霖抬起头，在黑暗中看沈初的脸，“你会陪我多久？”
　　“很久……”沈初轻声道。
　　屋里寂静了下来，怀里的人趴了下来，胸前的布料被打湿了一片，沈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轻轻的吻了他的发顶。
　　没多久，怀里的一小团发出了隐忍而无助的哭声，又倔强的不肯说话。
　　良久，沈初满腔的话语都化成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谁也没有说话，可这难过的情绪在两人中荡开来。
　　顾霖哭得累了，带着满脸的泪水趴在沈初身上睡着了，沈初轻轻的给顾霖擦去眼角的泪，把顾霖拥的更紧了些。
　　翌日。
　　顾霖醒的时候身边没人，摸了一下，温热的，人刚走，他轻轻的喊了沈初。
　　“阿九？”
　　沈初听见了声音，从屏风后出来，手里还拿着散发着热气的毛巾，“醒了，小家伙？”
　　顾霖刚醒反应有些迟钝，等沈初都走到床边了才软软的应了一声，“嗯……”
　　沈初轻轻笑了一下，拿着毛巾给顾霖洗脸，温热的毛巾贴在脸上，困意倒是少了不少。
　　“阿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顾霖仰面看着唇角含笑的沈初，眼睛眨了眨。
　　沈初俯身吻了他的唇，嗓音低哑带着浅浅的笑意，“没忘，怎么可能忘呢？”
　　顾霖咂了咂嘴，这才一骨碌爬起来穿衣裳。
　　沈初去清理了用过的洗漱水，擦着手出来的时候顾霖已经穿好了衣裳，沈初从他身后拥他进怀，吻了他的耳尖，“我替你束发。”
　　顾霖点了点头，乖乖的坐到梳妆台前，“我想要你的簪子。”
　　沈初笑了笑，温声哄着他：“好。”
　　束好发，沈初取下头上的玉簪，轻轻的插进顾霖的头发里，“喜欢么？”
　　不是问的好看么，而是喜欢么。
　　顾霖没有犹豫，重重的点了点头，“喜欢。”
　　两人如往日一般温声说笑着，仿佛昨天晚上的插曲不存在一般。
　　两人十指相扣，出了房间。
　　屋外的太阳高高挂起，地上的雪一点也没有融化的样子，正值冬季，即便出了太阳温度也不高，还瑟瑟吹着寒风。
　　顾霖穿得多了一件，身上还披着一件深蓝色的貂皮披风，一圈的白毛衬得顾霖更加白皙，显得人也更软乎。
　　沈初只穿了单薄的里衣，一成不变的红衣，一件薄薄的红色外袍，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单薄，他却面不改色，还能跟顾霖说说笑笑。
　　沈初天生体寒，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的，一双外露的手呈现了一种几近于死人的苍白，带着病态的消瘦感。
　　谁也没有提，顾霖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跟着沈初去了官府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