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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命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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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鹏想要创造出一个另一个鬼王,凌驾重鬼之上,听令于他的一只鬼。
要不说杨鹏很有创造力,这是苗疆养蛊的办法。
“我撑不了多久了。”苏昕白一脸凝重“就算我撑着,这些东西怎么办。”
这些鬼物足以让阴阳失调,不处理掉,季家这方圆百里百年都不能安生。
就不说未来,这群东西要是没有他们一群人当目标,一会儿四散出去,季家宴会那百来人估计一个都不会剩。
宣永抽出束发玉簪,冲出保护圈,咬破舌尖,利落击杀几只最近的鬼怪,在吞噬其他鬼怪时,是击杀的好时机。
鬼也有贪欲。
肃清一圈,身上带了不大不小的伤。掏出请神符,划破手掌双手合十,宣永抬头看月,不再理会身后众人。
望着无边鬼怪,宣永生出一种怪异的孤勇。
想不到他也有光辉伟大的时候。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个念头生的不是时候,最可笑的是,截教的教义里,没有救世。
宣永莫名地激动,人到死期,却又诡异的平静。思维异常清楚。
他这二十年的孤寂终要结束。没有至亲,没有挚友,没有挚爱。
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他不能要。
古研,大哥,二哥,三哥,和宿舍那几个。
离人远一点,离开的时候,对大家都好。
“天地苍苍,众神何方。三清逐水,幽晦祟邪。雷填雨冥,风飒木萧。长剑挟弓,成勇以武。。。。。
身死神灵,魂归鬼雄。。。
今截教五十三代弟子宣永,请四方神灵!”
说完,身上好几处皮肉炸开,灵力使用过度,血肉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宣永一下跪倒在地,呕出几口血。直接用手背抹了,不住地喘息。
林子后面山行隐绰,于空中聚起巨大的虚体,北边主水,代表玄武。
眼见着就要成功,但此时的山林磁场早被破坏,强行催生神灵已是不易,况且现在的山早就不适合了。
果然不行么。
也是,老头子都做不到的事。何况是他呢。
鬼物朝宣永袭来,但宣永却没有力气抵抗了。咳了两口血,怎么也直不起腰来。
一阵强风略过,自北边呼啸而来,雷霆之势直往阵中去。
宣永咳了血,低笑两声,险些把自己呛着。
眼见着似龙似蛇的山灵蜿蜒而来,灵力震荡,打破满是死气的林子,将自己圈了起来。
外人看来像是绞杀猎物,但宣永知道,山灵将自己圈在怀里,不过是保护罢了。
四周漫起雾气,朦胧中,看见两个金色瞳孔,似猫似蛇。
“是你啊。。。”宣永惊讶了一瞬,山灵没能催生成功,秋溟山那只猫儿却自己来了,也算自己命不该绝。上下打量一番,山灵虽没有彻底恢复,但比之前强多了。
大蛇长三尺,色似金,飞不须翼,腾不假足。
“腾蛇啊。。。真漂亮。”宣永挨着痛,轻声说。大蛇听了便将人缠地更紧些。
眼下情境有些焦灼,要说死,死不了,还能撑着,要说活,破不了迷障。
单臂支起身,开始掏兜里还剩什么。但今天是宴席,很多东西没有准备。瞧着自己身上满身的血,想着,要不,再放点?于是掏出毛笔,准备就着血画个阵。
“小玖!”
隐约听到贺必安惊叫。空中那个还在找妈妈的光球一下将宣永罩住,宣永一愣,顿时觉得身上一轻。
北边的山灵又重新凝聚起来,贺必安不管不顾往宣永那边跑,就算有了玉符也经不起这么胡来。
贺必安将宣永护在怀里,他记得宣永说过,他的命格是极好的。
他可以分他一点,再分他一点。
怀里的人身上尽是伤口,贺必安也不敢太用力,也不敢随便碰。一碰就是满手的血。
宣永仰头看着北边,回头就见贺必安一脸惨然地看着自己。宣永抬手抹了些血在贺必安眼上,回望北边。山灵聚成,形似神龟,以绝对威压向鬼物袭去,神本来就是鬼物最怕的,山灵以压倒性的优势穿梭在林中,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将死气怨气一一化去。
苏昕白两臂颤抖,总算可以收回纸带。这结界他维持地辛苦。
“三哥,我厉害么。”失血过多,宣永眼前一阵阵地黑,整个人却莫名轻松。
好像活了二十年,就为了死在这里。
好像死亡也不过如此。
好像有点对不起三哥。
“小玖,小玖不睡好不好。”贺必安冷地发抖“小玖最厉害了。。。”眼见着一切都在变好,黑色死气慢慢消退,月色清朗,所有人都安全了。
只有自己怀里这个。
宣永欣慰地笑了,他不太喜欢当英雄,截教不出英雄。
“三哥不怕。。。”宣永闭眼喃喃道。“不怕”
不怕的。他不怕,别人也不要怕。
“小玖!”
手上衣服上满是宣永的血,贺必安慌了神。苏昕白一行人从远处跑来,眼见着贺必安抱着宣永不撒手,只能把两人一起送了医。
再说古其琛半夜接到电话,知道宣永出事,去了半条命。别人不知道宣永缺命的事,他是知道的。小时候捉鸟偶尔听了一嘴,然后就被啄了。
古家轮着盯宣永,等宣永有意识,那是两天后的事了。
宣永又做了一个梦。
说不上好坏。
他梦见小时候的自己,带着项圈银锁,赤脚在河边玩,等黄昏了,回去的时候,在路边摘了朵小花,等回了院儿的时候,身后跟了只小黑猫儿,自己叼了个狗尾巴草,巴巴地看着他。他就陪猫儿玩了会儿。然后抱走了。
后来有一天自己到处乱跑,玩儿得太疯,跌了一跤。老头捧着自己被划破的手臂,细细的给清理,消毒。眼见就要哭了出来,老头捏了捏手臂上的肉,轻轻吹了吹,叫自己不哭。
后来有一天,老头出去了就没有回来。
这梦做着做着,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小名,老头说了,养猫要自己喂,可是他好像睡了很久很久,难道是自己忘记喂猫老头在喊他?
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缓了几十秒,就觉得身上很疼,一阵一阵得,倒不如睡着来的舒服。
转头往外看,住院部对面的急诊楼还亮着灯,一抬手,就碰到了床边的贺必安。
贺必安睡得不熟,宣永一碰,就醒了。贺必安见人醒了,心里一松,面上却高兴不起来。
沉默着给宣永倒了杯水,将宣永扶起来,喂了点水,又按了铃。医生护士凑在一块儿,贺必安默默往后退去,却被宣永揪住了袖口。贺必安一愣,见宣永直直看着自己,眼里水光一片,就由着他,站在床边,等医生检查完。
“三哥”宣永声音有些哑“三哥是不是生气了。”
“嗯?不生气”人都这样了,还能多生气。
只是意难平罢了。
太害怕,怕人就这么死在自己怀里。好在老天终究待他不薄。
贺必安也不坑声,宣永笑笑:“原来你那时也生气了。”
贺必安反应了一下,应该是他自己上了秋溟山那次。
“嗯。”
宣永抽出一只手,上面还挂着水,将手放在贺必安手上,虚虚压着,汲取贺必安的温度,有些满足地笑了。
贺必安盯着那只手,过了一会儿,慢慢握上,两只手将宣永的手裹上,慢慢暖着。
宣永疼地一身冷汗,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探了自己额头,叹了声气。
有些低烧。
贺必安看着宣永挂了点滴的手,很白,在病房惨白惨白的光地下看,更白。清楚看见地下静脉和细小血管。
手上有些小伤口,让贺必安一下想到那时这双手染血的样子。有些意外自己竟然记得那么清楚,思维发散地,甚至想到了画展上的一幅画。画上只有一双手,捧了玫瑰,带刺的枝干将手划了几道伤。
若是小玖捧了花,不知比画好看多少。
这次宣永睡地沉,一觉到天明,起来时古其琛正那了粥过来。
“怎么还拿了花?”宣永轻声问。
古其琛放下保温桶,将花放进柜上的花瓶里,又加了些水。
“古研种的,这几天开得正好,她原想在你面前显摆的,眼下你回不去,就剪了几支给你送来。”说完摸了摸宣永脑袋,“不能再吓我们了。”
宣永点点头,恨不得把头埋进粥里。“三哥去哪儿了?”
古其琛挑眉:“你很想他?”见宣永点点头,古其琛也不生气:“回去换衣服了,一会儿过来。”
“哦。”宣永喝了两口粥:“我又没有问这个。”
古其琛轻哼一声,“我听贺三说你很厉害嘛。”
“。。。。。。。”宣永喝粥,安静如鸡。想了两下,冲古其琛讨好地笑笑。
古其琛倒是有些惊讶,多少年没见过宣永小儿情态了,等宣永再大些,对所有人都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好像别人是修道,他是修仙。
古其琛看他一副乖巧模样,配上没有血色的唇,有种说不上的可怜劲儿。
“哝,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许乱来,知道了吗。”
宣永连忙点头。
“行吧,下午文渊来给你送汤。”
宣永皱了皱眉,有些嫌弃。但还是点了头。
古其琛见宣永无聊,一直看着那束月季,便找了剪子,抽了几支花,剪短了枝干修了,好让宣永拿在手里玩。
结果一会儿,曹素和苏昕白武德兴来了,古其琛见了,板着脸离开了病房。
苏昕白看见古其琛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曹素依旧木着脸,稳如死狗。
宣永咳了两声,喝水润润喉:“怎么了,你们一起来了。”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曹素直截了当“我不是说我考察的时候碰上些事么,就是在西城,山里,我发现了和在季家一模一样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