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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来日方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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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仔细看看她的脸,也能看出一些。皮和她自身之间越来越不贴合。
之前一见,自己和四狗子都没看出她的脸有什么问题,甚至凭那个画皮师的技术,修饰五官,更突出颜思昙原本较秀丽的气质。那张脸生动又气质宁静,可塑性很强,浓妆淡抹皆宜,于颜思昙本身而言帮助颇大。当然啦,肯定很贵。
打开落地灯,再看这张脸,皮依旧是美的,但是很假。像是假面贴在颜思昙脸上。在作出表情时尤为明显,像是皮肤驾驭不了肌肉。
想想也能知道,她这样子要是被拍下来,媒体和一些八卦公众号就要加班了。什么小花整容脸僵,八一八当红小花整容史等等等等。
宣永忽然有些可怜她,女人都是在意容貌的,何况女明星。何况用付自己的代价动自己的脸,无可厚非。
“宣大师,你帮帮我!我有钱的。”颜思昙说着自己也有些吃不准。其实她也没多少钱了。年轻貌美的那么多,公司给自己的资源越来一般,都要靠自己去挣,之前换皮又是大价钱,日常的开销保养,都是钱。
“呵”宣永摇摇头:“颜小姐,术业有专攻,你找我捉鬼可以,画皮我可不行。”
颜思昙抖了两抖,说道“捉鬼”时一抖,“画皮”时有是一抖。宣永一时没有察觉,看着颜思昙没有纠缠自己,捡起自己的手机。很好,屏幕裂了。
这才注意到,手机摔下之前电话播出去了,播给了贺必安。宣永想了想,回拨回去。
贺必安立刻接了电话:“小玖,你再**水岸?刚才怎么回事?”
“。。。”宣永觉得三哥办事能力很强啊,一下就知道自己在哪儿了,他都不知道呢。“大概在的吧,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说着撇了眼颜思昙。
“出什么事了?”
“被人敲闷棍了。”宣永说着也有些生闷气,觉得特别不光荣。
“不气。”贺必安无奈道:“我马上就到了,你等等。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颜思昙。就是季二少那个女伴。”
“她?”贺必安皱眉:“她绑你作甚?”
“这就说来话长了。”宣永叹口气。
“我到了。一会就能找到你了,小玖。”
宣永安心笑了笑:“好啊,三哥。”
颜思昙在听到贺必安声音的时候就吓得要命,宣永不开心了。贺必安很可怕吗?不可怕。自己很好欺负吗?这样不对。
“颜小姐,你很怕贺必安。”宣永肯定到:“那你为什么不怕我呢?一个有本事的术士难道不值得害怕吗?”
宣永笑道:“你不怕我,那就说明你觉得我没本事。你觉得我没有本事,那你干嘛绑我呢?你既绑了我,那说明你觉得我还是得有些本事的,那你为什么不怕我?你要知道,我虽然不会画皮术,但是驱邪招魂御鬼之术,我倒是颇为精通。你就不怕我?”
看见颜思昙色色发抖,宣永心情好多了。外面路上一辆车过去,车灯一晃,颜思昙惊叫一声,把自己缩起来。宣永疑惑,看颜思昙的样子,自己不能把人吓成这样吧,什么心理素质。
走到窗前,外面什么都没有。宣永想了一下,打开手机里的手电软件,像是车灯一样晃过,颜思昙紧紧盯着前面的墙壁,冷汗直冒,这样子都有些神经质了。看到只是小黄毛上半身的影子时,颜思昙整个人放松下来。
宣永盯着那半人高的影子,想了想,刚才她把这半人高的影子当做什么了?
关了灯,走到颜思昙面前,宣永捏了符念起招魂,颜思昙眼前慢慢凝起一个半人高的虚体,小孩的样子。颜思昙整个人抖得筛子似的,身上又是血又是汗,本来脸就僵,现在妆花了,比鬼还像鬼。
“妈妈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别来找我。”
“你生出来就死了,没命的。”
“反正是我生的你,你的命就是我的。”
“不是我,我错了,我错了。”
宣永作为中文系的学生,一向会抓重点。“我生了你”那就是孩子,“你的命就是我的”,这话说的有意思。“生下就死了”那原来能不能活呢?
宣永忽然觉得自己当初的怜悯可以喂鬼去了。这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自己对人的了解愈加深刻。
虚体凝聚越来越多,小鬼试着移动自己,靠近颜思昙,颜思昙怪叫着冲了出去,正对上贺必安带着保镖赶过来,保镖将颜思昙按住。贺必安看宣永没什么外伤的样子,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贺必安。
宣永“回去再说吧。”看到颜思昙盯着门外,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的样子,宣永阻止贺必安,“三哥,我忽然忘了,还有一个人呢。”
宣永对贺必安耳语道:“三哥,你让人在这个房子里找一个小孩的尸体。”
贺必安有些惊讶:“尸体?”
宣永点了点头。见保镖四处找去了,又对贺必安说:“三哥,我好饿。”
贺必安摸摸宣永的头:“一会带你出去吃。”
“嗯。他们敲我头!”
“我让人敲回去。”
“好。”
一会儿,保镖回来了,说是二楼的房间里有东西。宣永直接把颜思昙带过去看。
二楼尽头的房间,不朝阳,不见光。屋里一张供桌,一个香炉,一个木盒,一个瓷碗,一些玩具。
木盒里,一个塑封袋,一具八月大婴儿的尸体,有些年岁了,皱皱巴巴的,只能隐约看个人形。
“你倒是物尽其用。”宣永看着一直低头不敢看的颜思昙:“人死了还能养小鬼,指望自己孩子死后还供你驱使。”
颜思昙早就精神恍惚,宣永挥手让人带走,也不多说。
“走吧,带你吃饭去。”
“好。”其实宣永忽然不是很想吃了,但是想想对身体不好,还是去吧。
五味斋。
宣永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把头架在桌上,看向贺无忧。贺无忧点完菜,伸手摸摸宣永的头。“饿坏了?”
“还好。饿得没感觉了。”
贺无忧一笑,拿了小碗南瓜粥,试了试温度。“先吃些。”
“三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贺无忧楞了楞,“是吗?”
宣永边喝粥边点点头。贺无忧常常面无表情,加上狭长的眼,总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但笑起来事,脸部线条柔和下来,只留下矜骄。和宣永的俊秀不一样,贺必安的俊是属于成熟男人的内敛。其实比起宣永,柔和下来的贺必安更能吸引女人的喜欢。
说起来贺家几个人,长子贺必成,整天带着笑,和面具似的摘都摘不下。贺无咎,倒是不像贺必安面无表情,但在警局基本也是拉着脸,要不就是严肃脸。好像把所有表情给了贺无忧。
大概每个家庭都是这样互补吧。和古家一样。
“尝尝这个山药。”
“嗯”宣永慢慢吃着,“三哥,今天麻烦你了。”
“没什么。毕竟要是算下来,也是我带你见的她。要是没有我,你也不会有这麻烦。”
“哼”宣永觉得心里不舒服。
“??”贺必安有些懵。
宣永心不在焉吃着饭,越吃越慢。吃了一点就觉得胃里难受。一顿饭结束,感觉比作法还累。
车上,宣永捂着肚子,额头慢慢冒出冷汗。
宣永闷声喊了句“三哥。”
“嗯?”
却没有了下句,贺必安往宣永那里看去,察觉宣永大概是胃不舒服。就把人揽到怀里。
“三哥,我胃疼。”
“三哥知道。”贺必安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遵从本心,慢慢把手覆在宣永捂着胃的手上面,稍稍收紧,连着宣永冰凉的手一起暖着。“一会儿回家了,吃了药就不疼了。”
贺必安让宣永枕在自己腿上,宣永只能看到贺必安的下颚,但听他的语气甚是温柔,让人忍不住恍惚。
宣永疼的没了力气,便放任自己随意作为,在贺必安怀里蹭了两下,默默地把另一只手放在贺必安手上。
这样,两只手就都暖和了。
“三哥。”宣永低低唤一声。有些脱力,想睡了。
“三哥在。”贺必安轻声答了,车里便再没有声响。
贺必安就着外面昏暗闪烁的灯光细细看着宣永,一手摸着宣永发丝。贺必安觉得,宣永太没有戒心,这样不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一个伴侣,一个情人,一个能一直陪着他的人。
但是宣永不知道。
宣永太小,太年轻,太没有戒心。虽然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能一直这样靠近他。
说来可笑,三十岁的贺必安一直觉得情人才是这个世上最浪漫词。贺必安固执地认为,夫妻,伴侣这些词虽然都很好,可夫妻伴侣的关系都是双向的付出。贺必安不需要。
当然,对方若是主动给予,他也会很开心。
贺必安听过许多人和他们所谓情人的事。大概是他的理解有误。他以为的情人,是值得他贺必安给予一切的。
至于对方是否接受,那是最无所谓的。所谓我爱你,与你无关就是这个道理。
前提是他贺必安愿意。
这一个前提就卡了三十年。
贺必安圈着宣永,他怀里这个人,是他第一个愿意给与所有的。他见过他许多样子,但他知道,那些都不是宣永原来的样子。
或许宣永生病时,是最接近他原本模样的。大概只有生病时,宣永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流露脆弱。
多好,他病时自己就在他身边。
贺必安摩挲着手里长发,喉头有些发干,小小抗拒一下,还是将发丝放在唇边,轻轻碰下,便放了手。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