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盛久安》五六曲

18、皮囊

　　“刘信庭出身玄门大宗，行事正派，颇有名望。当时玄学式微，他一直很想把玄门统一起来。毕竟玄学传承不易，他想着要是能有一个组织能够让各世家门派相互联系相互讨论，一起抵抗鬼怪或其他，就能让玄门不那么危悬。毕竟当时形势也不算好。那些年刚过，思想僵直的很。”
　　“另一个呢？”
　　乔老接到：“另一个付希源，截教五十二代掌门。截教基本每代一人，应了他的教义，截取一线生机，方能传承至今。也随他的教义，每代弟子惊才绝艳，不是旁人能比，但脾气都不太好，桀骜不驯，不随大流。且每代弟子都会兼人所长，不避讳法术正邪，只修本心。他们大多喜欢云游，避世，独行。”
　　宣永听着直点头，听起来这老头好像认识师傅的样子。
　　“后来玄门被排斥被看轻太久太久。很多老人熬不过，走了。也没人继承。根就断了。”老人也不看武德兴。
　　武德兴自己也有些尴尬。虽说他是部长，但其实他也就是个联络的，没别的用。接触多了，自然知道玄门不太喜欢和正厅打交道。
　　两人静默半天，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五十七年前，帝都大乱。出过许多事。诸如见鬼，有鬼的照片，离奇死亡那些事，老人都记得，五十多年前帝都报纸上都有志怪之言。许多怪力乱神的事，在那年层出不穷，屡见不鲜。”
　　“阴阳失衡太多，玄门有人看不过，自然出手。如此星火相应，大家联系才密切起来。”
　　“只是这些事来得奇怪，也就有人会去追查。”吴老长叹一口气“于是接连有术士开始离奇暴毙。”
　　宣永皱眉：“最后查到自己人身上了？”
　　吴老沉默点点头。“刘信庭用法器催生，庇佑鬼怪，放任他们作乱。催生鬼怪或者说想要创造鬼怪，比然会留下阵法，符纸等痕迹。”
　　宣永了然道：“后来不可避免会被人发现。他就驱使鬼怪杀人灭口。”
　　四人都没有说话，觉得有些沉重。
　　宣永倒是没什么影响：“很厉害，能自成御鬼之道。也算奇才了。”
　　吴老觉得这话太大了，一个小辈如此评价前辈不好。但到底也没说什么，继续往下讲：“那段时间玄门人人自危。迟迟找不出凶手。刘信庭兼容鬼物术法，手段诡谲，更是擅长符咒。而付希源。。。”
　　乔老接下吴老的话：“截教是玄门异类，道法自然。行事张扬桀骜，不为正道只为本心，兼长许多鬼怪之术，亦正亦邪为世家不齿。倒真是把那个虚构的宗教贯彻地明白。之前说过，截教代代惊才绝艳，付希源更是，同样的，行事也更加古怪，更是擅长旁门左道之术。当时付希源用追魂术直接将术法成倍返回，再去寻幕后之人。这才知道是刘信庭。”
　　“说来讽刺。从特刑处的前身开始，一共三任处长。成立的开始就是扳倒了第一任。”乔老唏嘘到。
　　“追魂术一旦成功，非死也伤，起码刘信庭不能再使法术。那现在这些人是怎么来的？”
　　“刘信庭无子。但是有两个徒弟。一个叫蒋文涛，一个叫汪心杜。继刘信庭才学，但远不及刘信庭。这个蒋文涛，四年前被特刑处盯上，没来的及动手，就死在屋子里。看现场情况，是追魂术。但我们找不出是哪位大师，一直遗留至今。”
　　宣永也不说话，对自己的法术到底还是有自信的。
　　“汪心杜，和他的师兄师傅比起来更加世俗一些，更聪明。他知道怎样更能隐藏自己，所以好几次就算有他的行踪，也抓不到他。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他的徒弟就是杨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杨鹏本事一般，但每次都把坏事做到极致，不留一点余地。这点倒和他师傅一样！呵。”说道这里乔老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怎么，乔老和他有旧？”
　　“有旧？算不上。只是他们行事手段太过龌龊，听到都觉得脏了耳朵。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活着。真是老天爷他不长眼。”
　　宣永点点头。看来是有旧没错了，看起来还不小。
　　吴老接话：“他们师徒两个不知向谁学的，还是说讨好雇主，从来不说只对付一个人。不算偷懒不算勤快，想要谁死，先动祖坟。太阴损。小乔和他们第一次交手的时候，着了道。”
　　几人心里明白，这着了道，就是说只救了一人一次。那么那家人最后到底还是没救了。包括最开始的那个。
　　宣永却注意到了一点，吴老说的“想要谁死”，说明雇主是有针对的要一个人的命。而动祖坟是他们的传统。可是说不通啊，术士最怕旦因果，这么多条人命，可都是要术士背的，他们图什么呢？也不像是讨好雇主的样子。毕竟不是人人心里承受能力都好，直接要人全家性命还没有心理负担。
　　兴趣爱好？那这兴趣爱好可够特别的。
　　那么问题来了，季家是针对谁呢？最先出事的是贺无忧，接着是贺大哥，再来是三哥。虽说三哥是最后一个，也没有什么事，但大概都要归功于他一身紫气。毕竟季家也不往政界发展。而贺家只有三哥从商。
　　想来想去，想不通杨鹏要动祖坟的原因。宣永也不为难自己，直接把这归于他们的师门传统。
　　“吴老，你还知道什么关于他么的事吗？道听途说也可以。”宣永。
　　“怎么？这么在意他们？和他们有旧？”吴老。
　　宣永点头承认：“有。我去得晚，人都没了。”
　　吴老了然：“年轻人看开些。关于刘信庭，他开始作乱时我不在帝都，小乔知道的多些。他徒弟我倒还了解一些。这些年武德兴一找到他们就来找我。”
　　武德兴被点了名，不在意笑笑。
　　几人讲完已是傍晚，宣永没有留饭，想着回去吃，结果出了茶室没多久，就被人敲了闷棍。
　　等到宣永摸着后颈醒来时，心情很不好，因为饿。低血压加低血糖，宣永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小黄毛皮夹克走到自己面前，宣永看着那只脚，走到自己面前停下。小黄毛说：“宣大师，冒犯了。我们颜姐就是想请你过来聊聊天。您稍等。”
　　哦，是个有礼貌的小黄毛。
　　“颜思昙？我和她能聊什么？还让我等她，谁给她的脸。”宣永不客气道。
　　颜思昙也很纠结，一时着急把人绑过来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谁知道这个大师是真是假，有么有本事？
　　小黄毛尴尬到：“呵呵，你说的是。”
　　宣永伸手摸口袋，掏出一把符，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没有。小黄毛见了警惕起来，“宣大师，还是不要瞎忙了，这里是别墅区，外面也有人。”
　　宣永不理睬他“要聊赶紧聊，不聊就放人。”挑出一张定身符捏在手里，抬头看小黄毛“家里没人告诉过你没事别惹术士吗？”说着冷冷一笑，将人定住，踹了两脚才解气，让你敲闷棍，敲敲敲，没钱买□□吗。
　　打开门，走出去就是客厅，巧得很，颜思昙正坐在沙发上。颜思昙看见宣永走出来吓了一跳。
　　“颜小姐挺有闲情啊，把我绑来，自己倒是在看电影，哟，你自己演的。”说着坐在沙发上，开始吃提子。吃着吃着才发现，自己手机不在身上：“严小姐，麻烦把我的东西都还回来。”说着朝颜思昙微微一笑：“你不会想知道惹怒一个术士的后果是怎样的。”
　　颜思昙点点头，却进了小黄毛在的房间，接着传来一声尖叫。小黄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能眨眼，像是偏瘫一样，颜思昙想要找帮手，却被吓得半死。
　　宣永走进房间，直接在小黄毛衣服口袋里摸索，拿出自己的手机。正划着联系名单，颜思昙猛地扑上来把手机拍开，宣永猝不及防撞上背后置物架发出一声闷哼，架子上的瓷盘掉下碎了，手机落地。宣永为数不多的耐心和风度告磬，本来嘛，宣永也不是多绅士的人，这个人小心眼的不行，什么女士优先尊老爱幼，不存在的。
　　直接甩开颜思昙，不小心把人摔在了碎瓷片上。“颜思昙，我什么时候给你我很好欺负的错觉？我道歉。”
　　颜思昙抱着鲜血直流的手臂，满脸惊慌，呆呆看着宣永：“我不是。。我没有。”
　　宣永嗤笑：“这幅姿态给我看还真是白瞎了。”觉得无聊，转身就要走。
　　颜思昙抓住宣永裤腿，眼见就要抱上来。宣永踢开颜思昙，倒没有多用力，只是挣开，转身对着她：“有事说事，弄得好像我怎么你了似的。”
　　“你救救我。帮帮我。。。啊？帮帮我？”颜思昙说着说着，抱住了她自己，紧紧抱着自己双臂，慢慢把腰弯起来，有些发抖。
　　宣永狐疑地看着她，打量了很久。发现颜思昙好像把自己裹地很严实，连着脖子，一点不露。宣永将她高领长袖针织衫的袖子往上推，在上臂看到紫色青黑斑点，在上面有些连成片。
　　可想而知其他地方会是怎样。大概严重的会变红慢慢溃烂。而后会蔓延到指尖，蔓延要脸上。颜思昙这么着急把自己绑来，大概知道自己连脸都快保不住了。何况一身皮囊。
　　人活一世就活那么一世皮囊。粗布是这幅皮囊，华服是这幅皮囊。
　　宣永将袖子给她复原。后退两步，：“你这幅皮，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