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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黑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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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需要玄离跟去,也只是他们不愿意自己提东西罢了。
“皇叔!快过来看!”
不出所料,顾承瑜给嘉太妃挑了几件像样的礼物之后,就开始扭曲了。
丑得出奇的玉簪,一副鬼面具,还有......
“你看着只兔子可不可爱?我们把它买下来送给小姑姑吧?”
顾云泽好笑地看着那只实在称不上漂亮的黑色兔子,无奈地笑了笑——他又哪里不知道,顾承瑜想要买这只兔子送给顾云忆,只是因为顾云忆害怕兔子罢了。
“好,你想买就买吧。那我们呢?要不也买一只回王府养?”
顾承瑜当然乐意,便另外挑了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关进笼里,嘱咐玄离赶紧把它带回王府去了。
苦力走了,拎着大包小包的变成了所谓谦谦君子的安王殿下。
“子瑜,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去倾仪别苑吧,玄离已经安排好马车了。”
顾承瑜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家皇叔一番,满意地见他此刻难得一见的稍有狼狈之样,有些欢欣又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是不早了。那就麻烦皇叔拿着这些咯,兔子给我。”
捉弄人当然还是“惊喜”些有趣。顾承瑜拎着笼子跑到一边的布庄里,一会儿就抱着一大个用布包装好的盒子出来了。
“当心别把兔子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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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娘娘,子瑜来看您了!小姑姑也在吧?”
刚进倾仪别苑,顾承瑜就已经毫不在乎形象大吵大叫了起来,不过好在别苑下人少,又多是从宫里跟着嘉太妃出来的,对顾承瑜的反应几乎就是见怪不怪了。
“王爷,六殿下,太妃娘娘和郡主殿下正在后院赏花,小的带您们过去。”
顾云泽手上拎的东西早就被一旁的小厮接过拿了下去,而顾承瑜抱着那个装了兔子的盒子不撒手,就由他去了。
“小姑姑!给你的礼物!”
顾云忆盯着飞扑过来的顾承瑜脸上明显有所隐情的坏笑,咽了咽口水。
看他今日竟还能爬得起,想来顾云泽也没有做得太过分,应该不至于报复她。毕竟于她自己而言,顾承瑜去逛了青楼,是顾云泽的错。这里几个对顾承瑜的偏爱都是毫无理由不容反驳的,而她也愿意维护顾承瑜和顾云泽之间的关系,不管顾承瑜闯了什么祸,反正都是顾云泽的错。
当然,顾云泽自个儿的亲母妃都是这么想的。
“啊哈,子瑜,这么客气啊......啊啊啊!!!”
拆开布盒子,里面几乎被晃晕了的黑兔重新见了天日,瞬间活蹦乱跳起来,三瓣嘴一耸一耸,摇头晃脑的。顾云忆被吓了一跳,撒手就躲到一旁去,还是顾承瑜赶紧蹲下接住了笼子,才没有让晚宴多一道麻辣兔肉。
“太妃娘娘您看她!多可爱的兔子,险些被她摔死啦......”
嘉太妃从他手里接过笼子把黑兔放出去。
“来,我抱。兔子真可爱,瑜儿,你不用管云忆,从小就这样,一见到兔子跑得比谁都快。不理她,我来养。”
顾云泽只站在一边旁观,没有插手这场闹剧的心思,反而觉得挺有趣。
嘉太妃把兔子交给下人去喂食,好好地看了看顾承瑜。
“半月未见,瘦了些......云泽,你没照顾好瑜儿。”
缩在一旁被责备还只能点头称是,顾云泽不禁开始调侃自家母妃,话头转的倒真是极快。
不过究竟是不是顾云泽照顾不周,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如若谁家养了这样一个挑三拣四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小祖宗,能养出肉来也是奇怪了——他总不能用每每都只用点心喂饱顾承瑜吧?
“太妃娘娘,安王府的厨子哪能和倾仪别苑比啊,倾仪别苑的膳房做的菜那才叫一绝啊您留我用膳,我一定多吃点!”
“好,我们瑜儿最听话了,走,陪我过去游湖吧。云泽,这里的花树很久没有修剪了,下人不够细心我不让他们来,你把这几盆修剪了。”
“......嗯。”
倾仪别苑北面不远处,越过一片竹林后,有一处不算很大的湖泊,但周围的草木景象都很雅致,水不深,清澈见底。这湖泊在山下,又藏在竹林后面,自然不引人注目,所以可以说是人迹罕至了。若非早些年顾云忆闲着无聊把这周围几里地之内所有的地儿都走了一遍,想必他们也不会发现这个湖泊。
嘉太妃喜清静,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最合她心意的。前些日子顾云泽命人在湖畔造了座不大的亭子,这个时节,荷花凋零,满塘秋意,缀着几支莲蓬,别有一番景致,正是游湖的好时候。
“瑜儿,最近在安王府住的还习惯吗?”
“谢太妃娘娘关心,皇叔他对我很照顾,而且王府可比皇宫住着自在多了。”
“唉,京都之内风起云涌,能图个安逸的地方真是不多了。陛下其他的几个儿子,都一心想要留在皇宫之中,时时刻刻都提防着自己的亲生兄弟,自古皇家多薄情,倒是一点不错。幸而你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还不至于身处荆棘之中,危机四伏。”
落在旁人眼里,他的确是不争不抢随性天真不假,即使身边最亲近的人,也难免是这样的想法。顾承瑜浅浅地笑了笑,根本没有打算说穿。
“太妃娘娘说的是啊。我那几个哥哥近日来斗得厉害,把朝堂搅得风起云涌,不过好在瑜儿不乐得掺和他们,他们愿意如何便是如何罢。”
“你呀,顽皮撒泼是个中好手,识人心玩手段倒是一点不能。天子脚下这一亩三分地,人人眼红,或有仅仅谋取一官半职者,都被这京都不尽的洪水猛兽拆个干净了,更何况你是皇子。瑜儿,我知道你生性便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但究竟还是得留些心眼,对你那几位兄长多加提防着些。”
“是,谢谢太妃娘娘,瑜儿受教了。”
“我听说近日里太子正四处散播你要造反的假消息,这三人成虎的道理你是明白的,最近少闯祸,多盯着些为好。我曾与你说过,陛下是性子与先帝最相近的,理智,薄情,多疑;而陛下这几位皇子之中,我冷眼看着,最像陛下的该就是太子了,他们都是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根本不会念及什么骨肉亲情之类。太子针对的不会只是你,他要顺利登基,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比你更会造成威胁,我却也想不通他为什么先对你下手。”
“或许只是母后的意思吧。”
说来何其讽刺,他明明知道自己母妃的死与皇后脱不开关系,却无能为力,甚至还要称这位间接的弑母仇人一句母后。他选择忍气吞声,然而幼时在宫中每每遭到皇后一派的妃嫔欺负,长大后又处处被太子牵制针对。
“陛下当初糊涂啊,竟然立了前齐国公主为后,当年太后便是被他废太子妃一举生生给气出了病来,若非此刻天下一统,他此般行径无异于把天下交付到一个流着一半他国血脉之人的手里啊。”
说到这里,像是陷入了无边的回忆之中,嘉贵妃凝视着对岸初开的一片石蒜花,鲜红,妖冶,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却也分外清纯,不经意,想起了当年的永宁宫里种种。
“瑜儿,你看那些石蒜花,开的正盛。那是你母妃最喜爱的花,却是花叶永不相见,倒也像极了她,挣扎痛苦了那么久,却只等到了一朝枯萎之日......”
“如我看来,你的母妃就正是那石蒜花,美艳惊人,却也粹着毒。她从未做错过什么,却落得如此惨淡下场,实在.....”
顾承瑜只知道每次提起这段过往的时候,嘉太妃都显得很是伤感,却从未向他提起过这几乎算是心中阴霾般的感伤,来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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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倾仪别苑用完晚膳,顾云泽和顾承瑜告辞离开时,天已经半黑了。
晚膳时顾承瑜一直在默默地憋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顾云忆看见兔子落荒而逃的模样,顾云泽看到这一幕也不知该跟着一起笑还是为顾云忆悲哀一会儿。
嘉太妃嘱咐做的都是顾承瑜爱吃的菜,他难免吃得多了些,顾云泽怕他积食颠簸会不舒服,特意嘱咐了车夫慢些驾车。
“你今天给云忆送那只黑兔,也不怕她记恨你?”
顾云泽还是震惊于自家清瘦的人儿面对爱吃的点心所表现出来的巨大胃口,看着刚吃过晚膳猜不到一刻钟,顾承瑜就又开始一手桃花酥一手冰糖葫芦,好不快活。
“怕什么,之前再过分的我不也都做过?小姑姑对我那么好,一定不会怪我的,大不了下次我给她送些上好的碧螺春去赔罪就是了。”
“你这个月的月供还没霍霍完?”
“当然......”顾承瑜抬起头对着顾云泽甜甜地笑了笑。“当然不可能了,这不是还有皇叔你吗?”
“你呀,尽会打我的主意。”
“皇叔又乱讲咯,你的还不就是我的吗?”
“吁!”
车夫突然停下了马车,顾云泽掀开帷裳。
“何故停车?”
“殿下,卢公公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