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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江山不改,绿水换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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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检查好门窗后,我落锁出了门。
宋听住的是高层,他体质特殊,特招蚊子,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住得高,蚊子飞不上去,自然也就咬不着他。
可这傻孩子忘记了他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都宅在家里。
高处不胜寒,宋听胜不胜我不清楚,但我是真的寒。
幸好我穿了厚实的羽绒服,还裹了条大围巾,任它寒风再大再狂也吹不着我。
我裹紧了围巾,只露出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和一颗因为静电而炸毛的脑袋。
手刚从口袋里掏出来就被冻得通红,我僵硬着手叫车,余光瞥见一抹淡淡的黄,仔细看去,竟是陆离原。
他正斜倚在柱子边上抽烟,修长的指尖夹着纤细的香烟,猩红的烟头折射进他低垂的眼里,被暗无天日的黑悉数吞没。
他身上居然只穿着一件毛衣,莹润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刀割般的寒风中。
我又替他的妈妈觉得他冷了。
他别过头看我,眉眼一如既往的深邃,可却多了些我能读出的欲言又止。
他灭了烟,侧过身来看我,又很快收回视线,别过头去,只留给我一张宽厚的背影。
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像是被酒气烧着了,“你怎么没和他一起住?”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像从他语气里听出来几分意外,还有……欣喜?
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住啊。”小程序提示暂时无人接单,我又刷新了一遍,仍旧无人接单,不免有些泄气。
陆离原看了我一眼,又扫了眼我的手机,“叫不到车?”
我点头。
陆离原臂弯里搭着外套,长腿一迈就连下了两节台阶,语气听起来有些沉重,“聊一聊?”
我跟他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我轻轻应了声,跟在他的身后。
可他腿长步伐大,我只能沿途小碎步,匆匆忙忙,勉强能跟住。
陆离原斜撇了我一眼,稍稍放慢了脚步。
我忙大松一口气,听见他道:“宋听后天要出差,去南京。”
我不明所以,“啊,那挺好呀。”
这事前两天宋听和我说过,每次他出差都会给我带一些当地的小礼物,所以出差之前他都会询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可每每拒绝无效,我只好随便说了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再从别处还回去就是了。
我租的房子本来就不大,还塞满了宋听送我的礼物,丢了吧又不尊重人,留着没什么用,又实在占地方。
难办。
陆离原眼中似乎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我倒是不明白了,他恨在哪里,我又不成在了哪里。
我疑惑的看着他。
陆离原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在心里组织语言,他又道:“有时候逼得太紧未必是好事,可放得太松也未必是好事,宋听玩心大,自控能力差,有些时候,你该抓紧一些。”
我差点笑出声,“他想玩就玩呗,这又不关我什么事儿。”
陆离原顿下脚步,微微倾身,打量着我的神情,语气怀疑,“你不介意?”
我摇摇头,“为什么要介意啊?”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陆离原长得太高,我只能竭力仰起头看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出来他的名字,“陆离原,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早就和宋听分手了呀?”
陆离原瞳孔放大,满脸俱是讶异,“分手了?”
我总算是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像个绿帽爱好者?”
陆离原张口欲言,又像是顾忌着什么,踌躇不定的看着我。
陆离原的眉眼实在生得太好,深邃乌黑,注视的瞬间,使我产生快要被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吸入其中的错觉。
那样专注,仿佛刻满了深情。
我像被针扎了一样,扯开一抹假笑,垂下脑袋,捞了捞围巾,不敢再看他。
陆离原仿佛急于寻找某个答案,追问着我,语气甚至有些发急:“什么时候分开的?”
我也记不太清了,随意答道:“应该是大三还是大四的某个冬天吧。”
陆离原:“应该?”
陆离原好烦啊,那么高的情商为什么会读不出我的回避?
我不想回忆那个雪夜发生的事情,只应了一声,领先他两步,走出了枯枝败叶映衬下的阴影。
我将围巾拉得更高了。
沉默伴随了我一路,直至陆离原拦到一辆出租车,一路护送我回家。
到家时夜已经很深了,整栋楼都陷在了寂静中。
陆离原一直送我到屋外。
我不敢看他。
他的目光好像一直黏在我身上,很是压迫。
到家了。
我掏出钥匙开门,“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家,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呀。”
陆离原突然出口:“芦霖,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我心跳猛的开始加速,他想说什么?
大概是见我没有回答,陆离原又道:“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说一句石破天惊,也不过分了。
我掩饰性的将脸埋入围巾中,“你喝醉了,快回去吧。”
“我没醉。”
“芦霖,如果早知道你和宋听分开了,这句话我绝不会等到现在才说。”
“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吗?”
陆离原你人设崩了啊!
你可是寡言少语的冷酷型男啊!
这个暗恋人设是谁给你的啊!
还有你不是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吗,这祈使句从你口中说出来未免有些苏过头了吧!
如果不是陆离原喝醉了,那就是他那我当成了别人,可他分明清清楚楚喊出了我的名字。
难道,他真的喜欢我吗?
为什么啊,我何德何能啊。
我不敢看他。
我怕我三观又跟着五官走。
我不敢答应,更不敢拒绝,只反复道:“你喝醉了,陆离原。”
陆离原突然走近了两步,我又闻见了他身上那股子冷香,不知为何并不刺鼻的香水竟在此刻将我熏得头晕眼花的。
陆离原哑声道:“为什么,为什么宋听可以,我却不可以?”
因为你太好了,我不配啊!
陆离原:“芦霖,给我一次尝试的机会,如果我哪里让你感觉到不适,你随时有权利终止,仅仅是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就可以了,好吗?”
心里某个按钮忽然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我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加速,我甚至察觉到了自己尾音的颤抖,“对不起,我现在暂时不想谈恋爱。”
我又道:“恋爱关系我可能给不了你了,但是另外一种关系……你介意吗?”
陆离原站在距离我五步之遥的电梯边,没有动。
二十分钟后。
我将陆离原摁在沙发上,发了狠的去啄吻他的锁骨与脖颈,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
陆离原一反他外表的强势,无比顺从的迁就我的动作,予取予求。
我眼前有些发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只觉得一把熊熊烈火在我体内烧开,浑身灼热,烧得我思绪难辨,只能凭借着本能向陆离原索取。
中途我停下动作,喘着气问他,“等等,等一下,陆离原,你没有对象吧?”
陆离原:“没有,我身边从来没有过别人。”
荒唐的一夜。
第二日早晨,我睁开酸涩的双眼,望了眼四周,熟悉的环境,没有留下陌生人来过的痕迹。
陆离原应该是已经走了。
我大松一口气。
我不敢回忆昨晚的细枝末节,只能把黑锅砸在宋听头上。
这一切都得怪宋听。
宋听这个灾星!
浑身上下没有哪里是不疼的。
陆离原是匹饿狼吗?
饿了八百年没开过餐的那种?
可我却怨他不上,毕竟是我先动的手。
一如三年前那个积雪压满松枝的料峭冬夜。
落在客厅的手机传来一阵幽怨的歌声,是我为宋听设置的独一份,以其歌声之凄厉彰显我心之哀怨。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拉黑就拉黑,绝不拖泥带水犹豫不决。
这个破篓子谁爱捡谁捡去。
三秒钟过后,我黑着脸接起电话,声音哑得不像话。
捡起手机才看清时间,竟然已是下午两点。
窗帘被拉得密密实实的,也难怪我无法辨清是清晨还是下午。
拒绝了宋听的邀约,重新陷回柔软的被窝。
回笼觉终没能睡成功。
我抱着暖宝宝,认命的泡了杯板蓝根,盘腿窝在沙发上,给宋听备注出差需要携带的随身物品。
我发誓。
我绝对是最后一次管他的闲事。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总是这么给他当免费助理也不像话,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总不能被他碰瓷一辈子吧。
说干就干。
我打开文档,飞快做好了两个表格,发给了宋听。
宋听:?
宋听:这啥啊?
我:给你做了个表,你保存一下,以后按照这个来准备就可以了。表一是商务版,表二是休闲版。
宋听:???
宋听:你给我准备不就行了
宋听:你不会是把我家的备用钥匙弄丢了吧?
宋听:没事儿,下班了我再去多配几把
我:???
宋听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我看你才配个几把呢!!
我没有再回复他。
“叮咚”“叮咚”
久无人问津的门铃居然被按响,说实话,我第一反应是我家门铃坏了。
我从猫眼里往外望,啥也没看着,门铃是没坏,可猫眼却坏了。
门外响起一名成年男子的声音,还挺礼貌的,“请问是芦霖女士吗?”
我应了声。
那人接着说道:“有您的花,麻烦签收一下。”
诈骗?
我这小区虽然破旧,可治安还挺好,不应该啊。
我将信将疑的拉开门,足尖抵着门框,贼眉鼠眼的伸出脑袋。
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配送员。
是一捧简约清爽的浅绿色洋桔梗。
好吧,是我以小人之心了。
我签了字,关了门,插了花。
别说,还挺美。
不是,这花谁送的啊?
也没有个小纸片,也不留个联系电话。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连续响了三声。
我满脸疑惑的拉开门,一脸郑重的收了外卖,神情恍惚的看着摆满了一桌的甜点。
椰奶冻。
奶油泡芙。
榴莲千层。
芒果班戟。
还有我的最爱,红豆芋圆冰。
全都是我爱吃的。
可,这到底是谁送的啊?
从前我是不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可现在,我不得不信。
虽然很馋,可到底是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乱吃。
我压抑着一口一个的欲/望,将它们都放进了冰箱,又凶又狠的嗦了根酸奶冰棒。
这才冷静下来。
满腔疑问终止于十分钟后。
确切的说,终止于见到陆离原的那一刻。
我大概是还在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