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斑驳（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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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人费奥多尔·D，地下盗贼团死屋之鼠的头目，异能信息不明。能引起太宰治这样重视的男人，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小型地下组织的头目那么简单。
A在自己的船上自杀，森鸥外派我和中原中也去查看，那艘船上的人死了个干净。
几日前A上报说他抓住了魔人，森鸥外同意了他一个人负责这件事的要求，而现在魔人失去了踪影。
我不知道费奥多尔是用了什么方法杀死了A，这个男人是个自负而野心十足的人，他绝对不可能出于自己的意愿主动放弃生命，更何况这艘船是他的主场，他怎么可能在自己的主场放弃优势。
A有暗中收集组织内的异能信息，我提醒过森鸥外，森鸥外以作为一个首领要学会包容为理由放任了A的行为。我们在A的密室里发现了一个被打开的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取走了，如果丢失的是A收集的情报，那么这些宝贵的情报八成已经落到了费奥多尔手里。
有狼一样的对手和有猪一样的队友是同样令人不快的事，显然，港口Mafia这两项齐了。
翌日，太宰治托我将一份情报转达给芥川，芥川看了太宰治的留言后整个人宛如打了鸡血，抄着情报就跑出了港口Mafia的大楼，那背影宛如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我们至今仍未知道太宰治究竟给芥川打了什么迷药，能让芥川做到太宰虐他千百遍他待太宰如初恋的。
泉镜花的父母遭到暗杀，为了保护女儿不受伤害，泉镜花的母亲命令自己的异能杀死了自己并将夜叉白雪转移给了自己的女儿。
特务科的资料摆在我和尾崎红叶面前，我们俩面面相觑了很久，尾崎红叶让我将这份资料交给泉镜花。
我问她，为一个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做到这一步值得吗？
红叶姐说等我也遇到一个对我而言足够重要的人就会明白。
我夹着资料敲开侦探社的门的时候侦探社的各位似乎都吓了一跳，国木田独步的枪都掏出来了，最终又被太宰按了回去。
身价70个亿的小老虎一脸茫然，似乎完全不清楚他的几位前辈为什么突然那么紧张。
这是我第一次跟中岛敦见面，太宰治这位新的部下跟我所见过的他以前的部下完全不一样，除了会被太宰耍的团团转这一点。
这个孩子的眼神很干净，很温暖，也很倔强。
我弹了弹脖子上夜叉白雪的刀刃，示意泉镜花跟我楼下咖啡馆。小老虎似乎不放心，犹犹豫豫地想跟过来，又被太宰治拎着后颈拖了回去。
挺长时间没来，这家咖啡馆的咖啡依旧不错。
泉镜花在我喝咖啡的时间里看完了整本资料，她低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过了一会儿，有几滴眼泪沾湿了她面前的桌面。
我叹了一口气，正巧感觉到中岛敦的脑袋从我背后探出来，干脆用影子一把把小老虎拎了出来放在小姑娘身边。
我离开的时候，中岛敦问我为什么加入港口黑手党。他觉得我跟他遇见的港口黑手党不太一样，我似乎不像是一个会加入黑手党的人。
我问泉镜花，她觉得杀人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
小姑娘想了一会，回答我那是一种不应当去做在万不得已时才可以进行的罪恶的行为。
我摸了摸她的头，告诉中岛敦，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港口Mafia而泉镜花能加入侦探社的原因。
杀人与我而言，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之一。身处黑暗的人不会在意背负多深的罪恶，尽管我们对生命依旧存有最基本的敬畏。
永夜有永夜的法则，而港口黑手党，就是这个夜晚下法则的制定者。
森鸥外深爱着这个城市，他选择了以他自己的方式保护这座城市。三刻构想成型以后，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以及特务科，这三个组织构成了横滨这座城市最完美的防线。
费奥多尔似乎看透了这一点，他新袭击的针对目标正是其中的两位——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阁下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一开始我们谁也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森鸥外以钓鱼为借口在街上乱晃结果被魔人袭击至昏迷。
我以为他是要去钓鲨鱼，结果他钓到一条虎鲸。
在知道两位首领只能活一个以后，中原中也带走了港口Mafia的大部分战力去围堵福泽谕吉阁下。尾崎红叶揽下了港口Mafia大楼的防卫工作，而我，负责保护森鸥外不受到暗杀。
那个男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我面前。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森鸥外从来没有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我眼前过。他对我的大部分纵容和放养都是因为我并未对港口Mafia的利益造成影响，而他对我所有的信任都建立在他的防备上。
森鸥外从未彻底信任过我，我和他都心知肚明。他只是算准了我懒得毁掉自己得过且过的基石，才将一部分的信任交给了我。
而现在，我的影子落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一瞬间，港口Mafia至高的首领就可以毫无知觉地死去——就像他所恐惧太宰治可能对他做的，他对前代做的一样。
森鸥外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呢？港口Mafia复仇的火焰会吞噬横滨的大街小巷，夜晚最后的平静被打破，直到鲜血流的足够多。
还是算了吧。
蜘蛛不热衷于战火，更不热衷斗争。说到底，我只是要一个能自由游走的角落而已。
太宰治在这场斗争的一开始，身中子弹而被人虎发现倒在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如果太宰治能出手，那么这场斗争应该不会发展成这样。
谷崎润一郎被中原中也抓回港口Mafia大楼，交由广津先生审问，后趁乱逃脱，在森鸥外的床边被我抓住。
我的影子挡住了那把袭向森鸥外脖颈的刀。
谷崎润一郎看上去非常震惊，等他醒悟过来往后撤，我的影子已经撕裂了他手上的匕首。
孤身一人闯进港口Mafia刺杀我们的首领，这是一件很蠢的事。即使我乐意手下留情，尾崎红叶的金色夜叉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泉镜花救走谷崎以后，我看着那块破掉的玻璃，觉得森鸥外和福泽阁下大概不会希望看见我们刀剑相向的场面。
然而侦探社和黑手党都不会放弃他们各自的首领。
森鸥外醒来的时候，问我要不要跟他去一个地方。
我反问他，我方便跟过去吗？
从他强撑着爬起来的那刻，我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这个人选择了独自和武侦的社长进行战斗，而不是牺牲他们的下属来获得胜利。他们之中赢的那个会成为这次斗争的胜利者，而失败者，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战场。
森鸥外对我伸手，他希望我成为这场斗争的见证者。他对我的要求一如他第一次向我伸手时说到的那样，我会成为港口Mafia整个历史的见证者和记录者。
我仍然记得那天傍晚，森鸥外一步一步走进那栋他和福泽谕吉阁下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那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剥去港口Mafia首领这个无所不能的壳子，这位收养我长大的男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会死去的人。
森鸥外跟我说，为了不让港口Mafia再一次动乱，他一定会成为最后站着的那个胜利者。
我说，如果你输了呢？
他笑了一下，难得摸了摸我的头。
他说，那就请你帮我收个尸吧。
我没有跟进去，只是靠在门口等着最后的结果。耳朵里刀尖碰撞的声音清晰无比，锋利地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铭刻下来。
那只我很眼熟的，在侦探社撸过的三花猫迈着端正的步子路过我面前，甚至有心情对我叫了一声。
然后房子塌了。
没错，塌了。
我tm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式回旋震惊。
森鸥外和福泽谕吉阁下从废墟中幸存下来，然后在我们震惊的目光中，那只猫，他变成了人。
我居然撸过传说中横滨拥有最强异能的男人夏目漱石！！！
要是森鸥外知道，我的手可能就保不住了。不对，我撸猫的时候福泽社长他是在场的，我感觉我的手可能已经保不住了。
有一点自豪，又有一点悲伤。
鉴于两位首领一致决定假装失踪来迷惑对手，森鸥外踢我去给终于醒过来可以读剧本的太宰帮忙。
临走的时候我诚恳地拉住他的手，问他就不能把好家长的形象多维持一会吗？
森鸥外对我优雅而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行吧，我懂，我都懂，我这就滚，绝不打扰你和福泽阁下二人世界！
忽略掉那一点若有若无四舍五入没有的心痛，我很不客气地在太宰治的病床前嘲笑了他半个小时，直到国木田君把我们拉上车。
我的左边是一脸想要吐槽但是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的中岛敦，右边是被太宰治按住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凭借同事四年经验还是能读出那股马上就要爆发出来的兴奋的芥川龙之介。
中岛敦说，为什么他要和芥川一起行动啊？
我深以为然，所以为什么我要和侦探社的两位一起行动啊？
太宰治看起来有他自己的打算，某一刻我心领神会，在他身上看到了早年森鸥外强行按头双黑的影子。
森鸥外2.0版大粉头，太宰治值得拥有。
不过说回来，得亏芥川是个忠实的宰厨，不然撮合这对新双黑指不定他要多头疼。
港口Mafia和武侦的众人在山上堵到了逃跑的普希金，成功解除了两位首领身上的“红线”。芥川和小老虎在山洞里打败了伊万·冈查洛夫，这对新任双黑正在慢慢朝太宰治想看到的方向成长。
我们没有在山上抓到魔人费奥多尔，这只狡猾的老鼠先行一步，然后被太宰治预判了他的预判，最终被特务科堵在了一间咖啡厅带走。
尽管所有的一切尚未尘埃落定，死鼠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横滨。
我们依然不知道费奥多尔真实的意图，想要知晓这个怪物的一切，恐怕也只有太宰治才能做的到，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二的怪物。
太宰治问我去不去参加武侦的庆功宴，我呵呵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把他丢出去了。他挂在公路的边上，一脸兴奋地感谢我送他自杀，甚至哼着小曲邀请我殉情。
太丢人了，于是我最后把他拎了上来。
我的影子在他不经意的触碰下蛰伏回地面，他离去的身影潇洒自由，细想起来，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着他离开。
有句话从他当年离开时就破土而出，在口中辗转了几年，最终无疾而终，滚落回心脏长成参天大树。我总是在看着他离开，看着他孤独地行走在这个世界，却不敢问他一个答案，来给这段毫无征兆的荒唐的感情和自己定罪。
后来我发现这是最大的徒劳，并非因为我不敢得到答案——仅仅只是因为，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我的答案从未动摇。
我喜欢太宰治，哪怕理智上我无比讨厌他。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斑驳（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