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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今年的天津城热得格外早。
      小暑刚过,地面就热得烫脚,蒸得人心里头的那点火气都扑扑地往外冒。
      “哟,这不是顾二爷嘛,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呀?”
      笑话,这顾二爷有哪天不往梨园跑的,敢这般调侃顾二少的,整个天津城也就数俞家的小三爷俞城了。
      “我看老头子怕是真上了年纪了,现在就开始给我张罗结婚的事儿了,今天竟然要我去见那个什么......什么章小姐。”梨园专门用来招待权贵的黄梨木椅子上,顾二少半瘫在上面,翘著二郎腿,这姿势摆在别人身上是多么的粗俗,可偏偏顾二少的腿是天生的修长,这姿势在他身上偏有那么点儿纨绔又潇洒的味儿,就是这股味儿,也不知道迷倒了天津城多少怀春少女。
      托从小一起长大的福,俞城对顾景桓的这股风流劲儿倒是有着强大的免疫力,“章小姐,哪个章小姐,难不成是章晗?”
      “好像是这个名儿。怎的,认识”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你忘了?小泥巴呀,以前老跟在咱们后头哥哥长哥哥短的那个呀。”俞城想起小时候那个喜欢扎着麻花辫穿着碎花夹袄的小姑娘,很小就没了娘,他爹请了不知多少丫鬟老妈子照顾着,想着把她养成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谁知不当心就养偏了,成天就跟在他和顾二身后转,赶都赶不走。“我说,您可就从了吧,我可听说那丫头现在出落得可漂亮,配你是绰绰有余啊。且不说那相貌才情,奔着他爹他哥的军权,想和他家结亲的脑袋怕是都要挤破了。”
      “他爹?”有了俞城的提醒,顾景桓也联想到了那位人物,前不久刚从北平调回来的章远山,战功赫赫,不管是军阀还是洋人,听到章远山的名字,那说话做事可都得仔细着些。战火纷飞的年代,有兵有枪,说话都响亮几分。
      顾景桓若有所思,台上一曲《锁麟囊》正准备谢幕,扮演薛湘灵的正是梨园戏楼的台柱子,程衣衣。
      “嘿,你那相好来了,我可识趣儿,撤了撤了”说罢起身整整刚才坐皱的衣褶,吹着口哨出了梨园。
      卸了妆的程衣衣不是台上那个颠沛流离、孤苦无依的薛湘灵,倒像是哪家新式的小姐,一头如缎的长发,在发尾打着俏皮的卷儿,美好的身段儿包裹在一身小立领的斜襟旗袍中,臂弯上跨着个精致灵巧的鱼纹珍珠包。既有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又有几分少女故作神态的娇羞。也就程衣衣这样风情万种的尤物,能得到顾家二少的如此疼爱了。
      这程衣衣,说来也是个可怜人,刚出生就被她狠心的爹娘扔在一个戏班的门口,那个时候,扔掉孩子也不是个稀罕事儿,大人都吃不饱饭了,哪有钱养孩子。可这孩子也确是命里有造化,戏班的班主是当时大红大紫的名角儿程砚秋,砚秋先生收养了这个孤女,待她如师如父,更是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不过十六岁,就将沈砚秋的代表作《锁麟囊》唱红了整个天津城。
      “二少,二少?回神儿嘞”女孩儿不满的抿着红润的小嘴。
      “嗯?嗯,如何?”顾景桓还在思索这章远山的事儿,北平现在不太平,学生闹运动,这时候把章远山匆匆调回南京来,这事儿琢磨着怎么都透着古怪。
      “想什么呐,我问你待会儿准备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呀。”女孩儿的嗓音清脆透着甜,就像夏日里冰镇过的沙瓤西瓜,听得顾景桓心情舒畅,一下缓解了心头的困惑和燥意。
      拉过少女的柔夷,轻轻一拽,软香的小姑娘就倒在了顾少的怀里,“你想吃什么,嗯?”声如其人,顾少的声音就像顾少的人一样温柔又霸道,带着淡淡的沙哑和磁性。
      “天儿太热了,去喝碗糖水吧”,女孩儿被顾少语气中的宠溺惹得红了脸。
      女孩儿的脸红总是能激起男人的柔软,看着怀里的女孩儿忍不住逗弄她,“跟顾少一起吃饭就一碗糖水儿?传出去说我顾景桓忒小气,岂不跌了我天津城第一阔少的份儿?”
      “阔嘞,怎么不阔,我们去枫眠居,再平常的糖水儿,打上枫眠居的牌子,那就是顶阔顶阔的糖水儿啦,”少女眼里的狡黠带着惑人心智的神采,让人恨不得百依百顺才好,“让我想想喝什么好呢.......”修长的手指点上莹润的丹唇,“绿豆汤,绿豆汤好不好,冰镇的绿豆汤,让他们用翠玉瓷碗盛了,末了洒上一把桂花,那滋味儿......。”
      程衣衣拽着顾景桓的胳膊往外走,俨然一副热恋情侣的恩爱。
      “你倒是会吃,成,打道枫眠居,今儿就让你喝上枫眠居牌儿的绿豆汤。”顾景桓抽出胳膊,改用右手牵着程衣衣。
      郎俊女美,羡煞了一干众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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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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