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记录32.交涉·心防 ...
-
夏佐用备用钢索将自己和亚妮背对背绑在一起，立体机动装置带着他们平稳地飞翔在巨树之间。
高达50米的巨树向前飞奔而去，强风吹乱了亚妮的鬓发。
立体机动操作技术好坏是可以感受到的，比用眼睛看更直观。不得不承认的是，夏佐·汀瑞克的实力真的很强悍，从多带一个她依旧能如履平地般使用立体机动就能深切体会。
或许是风能带来自由的错觉，少女不知怎么主动开口：“中域是个怎样的国家？”
夏佐想也不想地回道：“人民的国家。”
“人民？公民的意思吗？”
“不，公民只是拥有国籍而已，人民用最简单的解释就是——公民中的好人。”
好人。亚妮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自嘲一笑，“难道艾尔迪亚人也能算好人？”
“怎么说呢……你会这么想我并不意外。”夏佐轻轻叹息，漆黑的眼眸直视前路，却因为眼底泛起的依稀怀念色泽柔软下来，“只要不违法我国宪法和法律，艾尔迪亚人也可以成为中域守护的人民。”
“不过我国的国裔证可不好拿。”
夏佐特意放缓语调，让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你必须证明给我们看你是无害的——但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么答案便很简单了，就是你要不要用你自己，来换取亲人的未来。”
“不是简单的活着，而是摘下臂章，光明正大地走出收容……啊，抱歉。”
正当亚妮心神动摇之际，他却像碰到了什么禁忌的边缘一般，皱着眉头停了下去，舍弃了这个机会。
少年微微回头，歉意地向她解释道：“这样的话听起来太空泛了吧？我应该先从你们的在世界处境讲起的。”
亚妮从鼻腔里蹦出一声冷哼，垂下眼帘说：“我倒是觉得，你比马莱那些自以为是的军官会讲话多了。”
至少，让她体验了一把被非艾尔迪亚人当人看的感觉。
夏佐不置可否：“成见是很可怕的东西。”
“那你呢，你为什么对我们没有成见？”亚妮问他。
“这个啊，”一抹笑意浮上夏佐的眉梢，“因为利威尔。”
“利威尔兵长？”亚妮心情一言难尽，“真是让人吃惊的答案。”
夏佐不意外地笑笑，他道：“我没提过吧，我的立体机动操作最开始是利威尔教的。”
“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呢。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场面并不友好，但好在经历了一些事后他接纳了我，甚至主动提出教我立体机动。”
“你可能想象不到，那在当时的情况下代表着怎样的信任，但他的确是在那一刻让我对艾尔迪亚的成见消失了。”
“我当时想：假如艾尔迪亚中是有这样的人的存在的话，那这个民族怎么会是‘恶魔’呢？”
四周的景色在逐渐开阔，巨树的排列越来越疏松——
“至于三个人中为什么选择你，亚妮。是因为你曾经对艾伦说过的一番话。”
夏佐：“你问艾伦：‘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在这个世界，对抗巨人能力越高的人越能远离巨人？’”
亚妮挑眉反问：“因为我‘好心’？”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未免令人笑掉大牙。
“是反叛。”
亚妮愕然扭头，只看到少年夜色中微微发光的侧脸，他说：“质疑，这便是变革的第一步了。”
当人们开始质疑现状的合理性，那么距他们推翻现有的规则建立全新的秩序，就仅是一步之遥了。
夏佐在一处树枝落下，亚妮很怀疑他究竟是怎么看清路的，就听他吹了声口号，有马匹发出嘶鸣作为回应。
埃尔文是不错的合作伙伴。
虽然当初接受邀请留在调查兵团，将自己长久置身于埃尔文眼皮底下，是他做过最危险的抉择之一。
夜晚的平原并不安全。
亚妮深知这一点。
当年他们就是放松了警惕，被藏在地下的巨人偷袭然后失去了马赛和鄂之巨人。
但幸运的是，一路上都很顺利。瓦格曼兹城很早就没了人迹，因此除了几只零散游荡的巨人外，没有引来大范围的巨人聚集。
夏佐先将亚妮在高台放下来，也不担心她趁机逃跑，放下城门后把在城里的巨人扫荡一圈，确定没有漏网之鱼。
返回时亚妮还抱着手臂在原地等他，一副困倦的模样打了个哈欠，“我们晚上睡哪？”
“城堡里有很多房间，但很多年没人住过，灰估计都能把我们埋了。”夏佐叹了口气，“你先等等，我去收拾一下。”
很居家。亚妮默默评价。
大概一个小时后，夏佐过来叫她。就算是最基础的清洁，一个小时也只够清理一个房间，不过夏佐绅士地先收拾了她的。
临走前夏佐对她道：“好好休息，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明天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晚安。”
顺便带上了门。
门内，亚妮心里五味杂陈，烦躁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在天边出现。
由于满腹心事，亚妮没睡七个小时就醒了，这让她太阳穴抽痛，好在因使用过巨人之力而消耗的身体得到了一定的恢复，于是微不足道的不适被她压了下去。
亚妮走上屋顶平台，从太阳高度判断应该是正午，她环顾四周又向庭院张望都没有看见夏佐的身影。
……不会还没醒吧。
结果还真是，一个小时后她才看见夏佐慢悠悠地出现，少年笑了笑，“早。饿了吗，我去把军粮煮一下，会好吃一点。”
亚妮：“……嗯。”
不太好意思等着别人把一切都准备好，她跟着夏佐一起下到厨房，结果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咳嗽连连。
“咳咳！”亚妮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平常心平常心。”夏佐不知从哪翻出一口锅，又从角落拖出一捆木材，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我昨天看过了，井里还有水，我现在去把锅洗了，你帮我把火烧起来吧，麻烦你了。”
“呼——居然指使女性做这种粗活。”亚妮一脸冷漠地卷袖子，“我知道了。”
用扫帚扫尽灶下的灰烬，再夹好木材保证足够的氧气通量，过长的树枝就抓住两端在膝盖上对半折断，最后是划燃火柴，点火——
身体是有记忆的，而且往往会比大脑记得要牢固。
很多年前，她也像这样帮助过父亲。
父亲坚实的臂膀与温暖的体温似乎未曾远离，肌肤泛起细微的感触，亚妮不自觉抱紧双臂。
就连火舌舔过木材表面发出的噼啪声和在空气中上下浮动的灰尘也……如此相似。
微亮的火光映红了少女的侧脸，她的半张脸埋在手臂里，露出的眉眼间却是那样的安宁。
直到夏佐轻轻碰了碰她的肩，分队长、中域人对她说道：“可以了，亚妮，去休息吧。”
啊啊，明知道是有目的的温柔。
身旁的这个家伙是不可能认同她的，她清楚。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父亲能作为人走在世界上。
亚妮站起身，离开了火边。
夏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将锅放到炉灶上，耐心等待水烧开后，拆开干粮的包装倒入水中。
厨房内所有佐料都已过期，他能做的只是让他们吃上一口热的罢了。
他记得老师告诉过他一句谚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能为艾尔迪亚做什么呢？或许应该把范围缩小，夏佐·汀瑞克没有那么伟大。
那么，他能为伙伴们做什么呢？
他能为中域带去什么呢？
能得到的太有限了，关于巨人之力墙外知道的都太有限了，所以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模棱两可的情报，而是获取正确情报的武器。
夏佐缓缓搅拌锅内的汤糊。
他需要亚妮·莱昂哈特，以及其他两名战士，甚至……包括艾伦。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记录32.交涉·心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