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一卦，吃香喝辣》茵陈呀

24、024

　　许如意只封了徐珊珊的灵识，却没堵上她的听识。
　　那骇人的童声轻快唱着的恐怖歌谣，一字一句全部清晰地传进了徐珊珊的耳中。

　　也怪徐珊珊自己作死，被这歌谣吓得又怕又惊，却因为眼前什么也看不见，感觉自己处于敌暗我明的不安全境地，于是看了眼直播间的画面。

　　然后，那张惨白的咧嘴笑脸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闯入了徐珊珊的眼中，她吓得大叫一声，捂住耳朵蹲了下来，将自己缩成一团。

　　徐珊珊蹲下来后，固定在胸前的运动相机便拍不到画面了。整个直播间全是黑黢黢的一片，只听得见徐珊珊哆哆嗦嗦祈祷许如意赶紧回来的声音。

　　【刚才那是什么？鬼脸吗？】
　　【主播，镜头挡住了！你站起来啊！】
　　【这也太弱了吧！还没进福利院房子里面呢！】

　　【黑黢黢的，看啥啊！主播，镜头镜头！】
　　【你们不会是自导自演吧？这就是荧光粉的效果！】

　　直播间的观众虽然能看见鬼脸，却只听得到徐珊珊的声音，那首恐怖童谣他们是听不见的。

　　而徐珊珊却正好和他们相反，能听见声音，但需要借助手机才能看的见鬼。

　　由于双方获取的信息差，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看来，徐珊珊的反应太过激烈了——
　　明明就只是个惨白的鬼脸，甚至还有可能是人假扮的，却让她吓得直接蹲下来，镜头都黑了。

　　镜头持续黑了一分钟，观众们调整镜头的的诉求没有得到回应，于是纷纷在弹幕上刷屏。

　　【我们是看直播的，不是来看自己的！！】
　　【大师跑了，鬼是假的，主播演技太差，散了吧散了吧！】
　　【哪里是玄学大师和鬼屋的真假，明明是主播演技的真假！】
　　【真没意思，啥也看不清楚！看了个寂寞！】

　　徐珊珊辛辛苦苦策划了这场直播，现在还被吓得腿脚发软的蹲在这儿不敢动弹，就是为了这点流量，现在眼见着流量要遛，她也顾不上害怕了。

　　连忙将运动相机解下来拿在手里，然后继续蹲着身子，将镜头往外伸了伸，就像是个鹌鹑一样，缩着头通过手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好像只要她蹲着，就会比直面鬼脸安全不少。

　　手机屏幕里，那张鬼脸时闪时现，不停的唱着诡异的歌谣。

　　“一只木偶一个头，两只木偶排队走，我们一起踢足球……”
　　直播间恢复了正常镜头，于是弹幕又重新刷了屏。

　　徐珊珊却没有因为流量的回归而放下心——屏幕上的那个鬼脸越来越大，说明它离镜头越来越近了……

　　她想要干什么？谁是木偶？许如意到底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一瞬间里，徐珊珊脑子里冒出来好多好多的想法。情急之下，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张符纸！

　　于是赶忙地将刚才许如意给她的那张符拿出来，紧紧攒在手里，“你别，别过来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珊珊甚至不敢抬起头直面那张鬼脸，这恰好助长了鬼脸的气焰，它的笑容更深了，欢快地朝着徐珊珊冲过来，“我们去踢足球吧！踢足球！”

　　徐珊珊看着屏幕中突然加速的鬼脸，吓得手一抖，差点将镜头扔了出去。

　　也就这一刹那的功夫，那只鬼冲到了徐珊珊的跟前，狞笑着伸出惨白的手要去拉她。

　　在徐珊珊的尖叫之下，地上的圆圈突然闪出了光芒。

　　那只鬼手也像是被烫了一般，极快地缩了回去。它的笑脸消失不见，满脸怨恨的瞪着徐珊珊。

　　是许如意刚刚画下的那个圆圈，是它抵挡住了那只鬼手！徐珊珊现在是心服口服，彻底相信了许如意的能力。

　　可说这些也晚了！许如意追着那只鬼影不知道去了哪儿，她手上也只有一张符，这个圆圈的阻挡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来之前徐珊珊还想过，不管许如意这个玄学大师的称号是真是假，对她来说都是流量和热度。

　　可现在证实了许如意的能力后，徐珊珊却有点慌了！

　　她蹲在地上不停的嘀咕，祈求许如意快点回来。虽然手还举着镜头，却也不敢再去看手机了。

　　那鬼脸怨恨的眼神太过恐怖，徐珊珊实在是招架不住，她不敢直面，又不忍放弃大好的流量和热度，只好让画面自己播下去。

　　自然地，她也就错过了直播间观众们讨论的画面：
　　【你们刚刚看见了吗？是从地上闪了一圈光出来？】
　　【是刚刚那大师画的圈，这应该不是特效吧！有没有人鉴定一下！】

　　【我终于知道那个大师为什么眼熟了！！搜夜市算命有惊喜！】
　　【我刚搜出来的，清元派斗法！就前两天！】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话题就朝着许如意跑偏了！

　　有人记起来这张眼熟的脸，然后将搜出来的信息分享给了大众，包括之前那些被知情人拍摄/爆料的信息，还有和清元派道士斗法的视频，一股脑被翻了出来。

　　直播间的观众们就像是误入了瓜田的猹，吃了一个又一个，关于许如意的八卦比现在的直播间画面还精彩。

　　由于徐珊珊的直播间里只能看见那个气急败坏的鬼脸，他们真正讨论的主人公又消失不见，所以不到十分钟的功夫，直播间的观众走了一大半儿。

　　也幸好徐珊珊因为胆小害怕，不敢看直播间，不然要是知道自己辛苦挖掘的热点给许如意做了引流，气都能气死。

　　至于观众们口中的许如意，正在福利院的后院站着。

　　“赵芳？你怎么在这儿？”许如意看着眼前的那个影子，心里满是疑虑。

　　刚刚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定定看了好几眼，终于确定那个影子就是赵芳。

　　只不过她不是已经被清元派的道士超度了吗？

　　赵芳的执念不过就是那枚戒指，甚至因为器的原因，无法离开刘晓慧，还差点被刘晓慧给吸收融合。

　　但那天她将那枚戒指收进了云袋，清元派的那俩道士也替赵芳作法超度了，赵芳的执念已了，应该前尘断尽去郢都投胎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眼前的这个鬼影分明就是赵芳的模样，但却面无表情，木然无神。

　　就像是……傀儡……

　　许如意想起来那枚戒指，赵芳说是从网上买的，但她后来去查过，那个链接早已失效，看起来就是一个钓鱼的钩子。

　　难不成那个幕后之人还是没有放过她？再加上清元派的道士糊弄作法，才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重新将赵芳给逮了回去？

　　“赵芳！”许如意厉声叫她。
　　哪怕是成了鬼，也会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的。

　　可对面那个鬼影并没有任何动静。

　　许如意心一沉，快速将当前的情况过了一遍：‘赵芳’引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

　　她刚刚跟着赵芳过来，是因为认出了这张脸，好奇疑虑，再加上想弄清楚事情原委的心理。

　　可从刚才自己叫魂来看，赵芳已经没有魂智了，说明她就是个引子，想要引开许如意。

　　是因为徐珊珊？还是说这里的鬼想要分开两人一一击破？

　　既然眼前的人不再能称之为赵芳了，许如意也没再顾虑，直接从怀中掏出带着的符纸朝鬼影扔了过去，然后掐诀点印。

　　那只鬼却在这会儿突然有了灵魂一般，闪身极为灵活的躲过了许如意的符纸。

　　正压邪，符克鬼，这是自古以来亘古不变的道理。可‘赵芳’却很反常，明明刚才还形如傀儡，现在却能灵活躲闪。

　　它是故意的！许如意反应过来，它们是在声东击西，目的其实是徐珊珊！

　　徐珊珊那儿有自己留下的保护圈，只要她不出来就没什么问题。

　　许如意将心思全心全意的留出来对付这只鬼影，这鬼影能躲符纸，并不是它的本事，而是操控者的支配。

　　要么操控者就在附近，能看见许如意的动作，要么对方能通过‘赵芳’的五感管控局面。

　　于是许如意又多试了几次，她绕着这只鬼影不停的变化动作，每次将要打到对方身上时，都被它躲了过去。

　　这种拉锯战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左右，许如意终于不再围着它绕圈了。

　　她退到‘赵芳’正前方，单手夹住符纸，这次却没有直接冲它扔过去，而是闭眼念了一串长咒，最后猛然睁眼厉斥：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妖魔精怪，速速伏形，现！

　　随着咒语声落，地上突然闪起了金光将‘赵芳’完全罩入其中。

　　刚才许如意发现这个鬼影只是个傀儡之后便起了画阵的心思，绕着它跑的那些试探，也是在为画阵打掩护。

　　不论背后操控者在何处，他也只能看见许如意的手上动作，天这么黑，她就赌一把对方不能察觉，没想到还真让她赌对了。

　　‘赵芳’被困在了符阵之中，看着脚下的阵图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它叫嚣着想要冲出来，可却一次又一次的被金光挡了回去。

　　现在的许如意受功德限制，能画出完整的符阵并启动它已经是极限了，但她并未露怯，静静的等着里面的鬼影折腾好后，才厉声道，“赵芳！速速回魂！”

　　“赵芳！回魂！”

　　三声叫唤之后，符阵之中的鬼影终于有了动静——赵芳的脸皮就像是一张绷紧了皮的气球，左边一个凸起又陷下，右边立马又接上。

　　许如意看的明白，那张属于赵芳的鬼脸下，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蹿出来。

　　那是傀儡鬼术，如果让那东西彻底占据了赵芳的身体，就不好控制了！

　　许如意左右寻不到趁手的东西，只好忍痛咬破舌尖，然后手指点血画符，催动于符阵之上。

　　在血符的加持之下，符阵灵光大盛，有那么一瞬间，这里亮如白昼。符阵之中的‘赵芳’惨叫一声，鬼脸上的凸起和挣扎终于消失，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赵芳，你还记得我吗？”许如意问道。

　　“许大师？”那张木然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许如意点点头，看来那傀儡鬼术已经消失了。“你怎么会在这？清元派的道士没超度你？”

　　赵芳眉头皱起，因为被控制时间过久魂智不清，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天你走后，那两个道长作法为我超度，但他们似乎又有急事，没多久便匆匆离开了…”

　　已死之人是需要按规矩到酆都投胎的，但很多人死前尘事未了，变会化为执念，鬼魂逗留于人间迟迟不入黄泉。

　　所以才需要有道行的术者为他们作法，开解渡化魂体，再通过使者接引，让他们重新上路投胎。

　　如果说黄泉使者是领路人，那么术者的作法就是指引迷失的亡魂，让他们和使者重新接上头。

　　那天清元派的道士为了追赶离去的许如意，所以行事匆匆，他们确实作了法，但未等黄泉使者的到来就结束了法事。

　　赵芳就是在等待黄泉使者到来的期间里，被一股力给吸走了。

　　等她清醒时，就已经在这里了。不过她清醒的时间不长，更多时候是被人操控着，意识和魂智全失，魂体完全不受控制。

　　“不过我清醒的时候在这里见到了许多野魂，这里阴气重，我也有可能是被聚阴牵过来的。”

　　许如意却不这么认为，这里阴气重，容易聚灵没错，但赵芳被操控却不可能是鬼魂所为。

　　野鬼只会吞噬同类，不会去操控利用。

　　但她没和赵芳细说，“我现在还有事儿，一时半会没法替你作法。这样，我先把你封印，以免待会再出现意外，等我忙了再来超度你，可以吧？”

　　这哪里有不可以的说法，许如意为了赵芳这事已经忙了两次，虽然是有人出钱，许如意拿钱办事。

　　但赵芳却很明事理，她连连鞠躬道谢，“可以可以，麻烦大师了！”

　　许如意将赵芳收进了云袋，这才立即敢去寻找徐珊珊。

　　再刚到这儿时，许如意就发现了这里的阴气浓厚，只不过天黑没能查看周围环境，按赵芳所说，这儿是个聚阴之地的话，就得另算了。

　　聚阴是从前就存在，还是人为改的风水？
　　操控赵芳的人将许如意调离开，是图徐珊珊哪点？

　　许如意越想越不对劲儿，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网红鬼屋都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等她匆匆赶回福利院房前的的空地上时，那里早已没了徐珊珊的身影。

　　地上的圈还是完整的，符力也还有效，说明徐珊珊是自己走出去的！

　　再往前走两步，地上还有个亮着的手机。许如意捡起来，是徐珊珊的，亮着的屏幕还是在直播间里。

　　只见画面之中，徐珊珊和一群小鬼头整整齐齐靠墙排坐，张张白噌噌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唯有徐珊珊神情恍惚，两颊涂着红晕。

　　镜头里的每个人都会站起来，然后再坐下，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只有在徐珊珊起身的时候，才能听见她在报数。

　　【主播在干嘛，好渗人！】
　　【卧槽！她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我刚来，她们是在玩萝卜蹲吗？为啥画这样的妆，好吓人啊！】
　　【不会真的有鬼吧！大师呢？！大晚上的，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