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老2》旗木卡卡文

46、第十一章

　　接到朽木银铃过世的消息，陆小路难得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在净灵廷这些日子里，自己没少因为行为不端的理由被弹劾，如果没有这位老爷子力挺，她的生活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潇洒。
　　在办公室撑着脑袋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她用手指敲敲桌面：“小和哉，替我准备丧服，后面三天的工作你先处理，不好办的暂时堆着。”
　　“……”
　　堆满公文的秘书桌那边半天没反应。
　　陆小路眯了眯眼睛：“小和哉~~你是坐着睡着了吗？”
　　堂本和哉终于有了动作：“千万别拿我跟您相提并论，我是负责任的公务员。”
　　慢慢搬开眼前那几摞文件，他依然瘫着一张脸：“我只是感觉太震惊了，您竟然打算按照礼制去参加朽木银铃大人的丧事么？虽然我大概猜得出您可能只会老实地呆一天，后面两天铁定要找地方喝酒……但这也太超出我对您的认知了。”
　　陆小路换了个姿势，状似感动地说：“知我者，小和哉也。”
　　“……其实我还以为您会装模作样地去安慰白哉少爷，实则借机调|戏。”
　　陆小路一口茶喷了出来，她头一次怀疑是不是自己人品太差以至于难得的正经也被脑补成借机捣乱。苍天可鉴，她对朽木老爷子的尊重是真心的！当然能顺便“安慰”一下白哉也好，那位少年，啊不，已经步入青年阶段的朽木家独苗，以后就要接下这副重担了。以白哉那别扭的个性，可以预想他今后会变得越来越不有趣，不抓住最后的机会好好调|教一番怎么可以……
　　堂本和哉目睹自家上司的表情由悲愤变为深思再变为为人熟知的恶趣味，摇摇头，拿起笔继续处理公文。
　　果然就算出发点如何纯洁高尚，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之后也生出各种RP的想法吧……司令官，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封为净灵廷最欺软不怕硬人见人躲亟需祥瑞御免的变态NO.1啊……

　　四大贵族之首的葬礼自然是格外隆重。
　　各种繁琐的礼节弄得陆小路昏昏欲睡，但是看在朽木老爷子过去的恩情上她都忍耐下来，跌破众人眼镜。
　　本来么，人之过世对亲人而言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即便没有后天德育，也有天性使然。世俗却非要将一大堆的礼仪道德硬加诸于这种痛苦之上，一件丧事变成各方势力的政治作秀，让当事人承受身心折磨。
　　所以对于那些表面上前来吊唁实则希望借此机会一探朽木家族今后发展、甚至是暗中幸灾乐祸看朽木白哉笑话的大家族首脑或代理人，陆小路很直接地表达出了自己的不耐烦。
　　她没有参与贵族圈子假惺惺的讨论，而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喝茶。前来搭讪的贵族子弟被她阴测测的表情吓走一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在看到她身边的壬生泷之介之后自觉退散。
　　“所以说名义上的未婚夫还是有点贡献率的。”陆小路端着杯子瞥了泷之介一眼：“壬生二少爷不跟着家主去向当事人表达自己的沉痛缅怀之情合适么？”
　　“四枫院家主居然不去帮当事人招架一群豺狼虎豹才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壬生泷之介垂着眼睛不咸不淡地回答。从外人角度看来，仿佛是弱势的未婚夫被过度强势的未婚妻压迫得连说话都必须细声细气。
　　“单纯讨厌宫斗戏码而已。”陆小路朝灵堂正中间直直跪坐大半天的朽木白哉投去一眼：、“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屁孩，能应付的局面我何必插手？”
　　不过那颗大白菜越发冷肃的脸让她觉得，格外不爽……
　　别扭傲娇又好强的朽木白哉少年啊，搞不好就要离我远去了。
　　于是她放下空空如也的茶杯，在桌面上转了一圈，再转一圈，再转N多圈……
　　“唔，我决定了。”她抓起茶壶。
　　“决定要帮他一把？”还没有充分了解到挂名未婚妻恶劣本性的壬生泷之介纯洁地问。
　　“不，我决定这几天一定要找机会去敲打白哉少年，毫无活力的小老头什么的，看着太欠揍了！”
　　“……”会相信她有正经时候的我真是个傻帽！壬生泷之介干脆地将脸扭到一边。
　　而依然保持跪坐姿势的朽木白哉突感背心一阵凉飕飕，顺着那不好预感略一转头，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轻易看到某妖猫闪动莫名光线的双眼。
　　……这会儿他突然明白，难怪爷爷会说四枫院家两姐妹都有偶尔不分场合发散思维的毛病。
　　但是他也必须承认，太多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能看到唯一一道让他不必戒备的目光，多多少少能给自己一点支撑下去的勇气。

　　感激这种情感，放在四枫院真一身上就像浮云一样雨打风吹去——净灵廷众多受害者诚不欺你也。
　　作为被祸害多年的受害人之一，尽管朽木白哉对某妖猫那莫名的视线感到一丝丝亲切，却并不代表他会认为这货在打什么有良心的主意。
　　……何况此刻自己面前还站了个精力过度热情过度的某人，一个被他划分为“四枫院真一亲友团”的拥有不可思议下眼睫毛的男人。
　　志波海燕确实是被陆小路支过来的。
　　他抓了抓那一头鸟窝般的乱发，匆匆换上的丧服有些地方还没来得及扯平，刚刚出完任务回来，看上去灰头土脸，目光却无比诚挚，放下抓脑袋的手后大力拍拍白哉的肩：“白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节哀顺变，银铃老爷子也不会希望看到你意志消沉啊哈哈。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然后不可避免的，不少贵族鄙夷的目光刷拉拉集中过来。
　　海燕当然不是以“没落贵族”身份前来，而是以护庭十三番第十三番队副队长名义转达队长浮竹十四郎的哀悼之意。这样，那些贵族倒是无话可说，只好用目光表达对此人神经大条不拘小节妄自托大的不满。
　　朽木白哉淡淡地道过谢之后就客气地请海燕入座，让本来做好被翻白眼的心理准备的海燕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真一小姐，白哉这样子没问题吧？”一根筋的海燕这次敏感地察觉到白哉的变化。
　　陆小路拍拍他的肩膀：“海燕，你不也面临过这种困境么？如果那根朽木有你一半的粗神经，也许就能更适当地撑过来。我是不指望他能软着陆了，朽木老爷子的托孤怎么办啊。”
　　“呃……”海燕的面部肌肉抽了抽，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呐，海燕。”陆小路朝志波海燕勾了勾指头。
　　海燕以野兽般的敏感捕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什、什么事？”
　　“丧礼结束后把白哉绑到‘路过’酒家来吧~~”
　　“！”
　　你要干什么！
　　周围一直微笑旁听的壬生泷之介、京乐春水及碎蜂等等终于忍不住悚然而惊。
　　春水今天没有穿花披风也没戴帽子，只好撑住脑袋无力地想，这位四枫院代家主经过岁月沉淀，脑后那根反骨果然比夜一更夸张更性格了……
　　陆小路笑得无比真诚大方：“为祭奠朽木老爷子的离去，以及白哉少年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啊。看着一颗水嫩白菜一夜之间变成冰棍，你是不会明白我的不甘的。”
　　“……”
　　壬生泷之介迅速抬起茶杯眼观鼻鼻观心，夜一，我怎么觉得您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快被你家妹子破坏殆尽了呢……

　　最终，海燕因队务被提前召回番队，绑架白哉计划没能实行。
　　陆小路一时心血来潮的情绪平息之后倒也没有亲自绑票的打算，趁着人少的时候简单调|戏了白哉两句就离开了。
　　大家族的担子跟外表的光鲜亮丽成正比，享受多高的待遇就必须承受多沉重的压力……四枫院真一除外，那种拿长老团当民工团肆意压榨、无视四十六局打压和贵族圈子流言蜚语的怪胎，净灵廷千百年才出一个。反正只要不影响业务，连山本老头子都眼不见为净。
　　“才华是嚣张的本钱啊本钱。”四枫院真一躺在朽木家后院的樱花树干上悠哉道。
　　此时，已是朽木白哉执掌朽木家族的第三年。
　　那名元气少年早已成为陆小路记忆中被掩埋的存在，如今的朽木白哉，言行沉稳，举止优雅，隐然有一改净灵廷纨绔子弟形象的领军人物苗头。
　　“四枫院代家主随意进出别人后花园，是否挑选合适的时间。”
　　白哉握着笔在树下审阅公文，旁边放着两瓶清酒。
　　没有人知道，这个上任不久、兼任六番队队长与朽木家族族长的青年，压力已经大到必须借助一定的饮酒排解的程度。
　　父母去世太早，爷爷的教养比较宽松，没有人刻意教授他权术机谋。所以一切都必须承受下来，设法应对。
　　陆小路坐起身摸着下巴朝树下看去，气场越发冰凉的朽木白哉让她感到不喜。不过要指望这兜白菜像自己那样把长老部下逼成苦工也不现实，两家情况不同。
　　“白哉小弟，懂得休息的人才能真正懂得工作。”
　　“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四枫院代家主一样悠哉游哉。”
　　陆小路翻了个白眼：“员工动手，上级动脑。事必躬亲会把自己累死……几次邀请你喝酒都不肯去，你这到底是闹哪样。”
　　“多少注意一下行为举止，也是身为家主的基本责任。”
　　“……白哉小弟啊你的童真果然都通通去死了！这位死板的青年请问我们认识吗？”陆小路声调夸张地表示自己非常痛心疾首，顺便将最近搜集到的一些情报扔下去：“看你这么忙下去也不是个头，底下的暗流汹涌自己能解决吧？”
　　白哉注视着一摞情报落到桌上，终于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多谢。我会处理。”
　　反对派的声浪，总要将它打压下去。
　　经过几年积累的朽木白哉，也必须拿出魄力了。
　　“啧，这反应一点儿也不有趣。算了，我还是去找海燕老弟叙旧比较好。自己保重，偶尔放松一下又不会死。”
　　言落，瞬身离去。
　　“下次拜访，请走正门。”朽木白哉对着空气说。
　　“四枫院真一是走寻常路的人吗？”嬉笑的嗓音自远处回应。
　　冰山气质初步成型却仍然训练不到家的朽木白哉……终于不可抑制地龟裂了。
　　凭什么朽木正牌家主过得比四枫院代家主还憋屈？
　　他不知道这番小小心声被四枫院真一得知的话，势必会得到这样的回复：“哟白哉小弟，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