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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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觉得，明衍这个人吧，特别奇怪。
就像他本人喜欢咸豆腐脑而不理解喜欢甜豆腐脑的人一样，或是他喜欢甜粽而不理解喜欢肉粽的人一样，再或者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皮蛋而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对它特别钟爱一样——他无法理解明衍的价值观。
明衍的价值观坚不可摧。
他好像什么都在乎，又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明衍在短暂的焦虑过去后，几乎是很自然地就接受了系统的存在。
他查了卷宗，确认了上面再没有了蓝天的案子后，似乎是潜意识里就不再把蓝天视为敌人，而变成了某种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必须捆绑在一起的合作伙伴。
虽然明衍还是一副敌对的样子。
但蓝天不满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叛逆幼稚，还是有心理问题——他追求刺激，喜欢和很多人作对的感觉。真的，那种感觉，就像在冰天雪地里用舌头舔舐钢管，而后狠狠地撕下一层血肉来一样，那是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他更希望明衍可以像以前一样，把他摔到满是灰尘、逼仄狭小的杂物间，眉目间染着寒霜，抵着他的肩头，冷声说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那样蓝天就可以轻佻地歪头凑上去，甜腻腻地挑衅说行啊明队，他等着他。
明衍手上的力道会陡然加重，露出蓝天满意的眼神——没有得到所期望的，不满到不甘的眼神。
那眼神里甚至没有厌恶和阴霾。
但那是达不到目的的，骄傲被践踏的，誓不罢休的眼神。
蓝天不是心理扭曲的变态，没有偏执病态的欲望。
那些愤怒的、绝望的、恐惧的感情，他并不向往。但他喜欢别人因为他达不到目标，因为他而被迫失败。他就是要阻止别人。
明衍可以满足他。
但现在明衍让他有些兴味索然。
我得找点乐子。蓝天支着手肘，下巴搁在交叠的十指上，无聊地想。
…………
【被害人资料：林华树，男，二十六周岁，长沙人，未婚。父亲早逝，尚有一母一姐。大学本科毕业，目前为无业人士。】
…………
“果然从监控里查太麻烦。”明衍递过来几张打印纸，“当日进出郊区的车，车牌号和车主都在这了。蓝天当时你是坐的公交还是……”
“我？”蓝天抬起眼皮，莫名其妙地打断他，“问我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虽然那狗比我杀过，但是系统都给我处理了啊，他现在只是按我的杀人手法死的，你从我这可挖不到什么东西。”
“我已经绑定了系统，它告诉我说新犯人是严格按照你当时的手法作的案，几乎是完美复刻你的所所有细节。”明衍耐着性子，好脾气地解释到，“我们现在是要抓另一个你。”
“哎我操，明队，可别‘我们、我们’的了，我跟你不熟。”蓝天龇牙咧嘴，摆出夸张的嫌弃模样。
停顿了一下，他还是给了答案：“明队，我又不是傻子，就算开车去，也不可能用真牌照。况且开车风险那么大，我又没有建立什么犯罪网——嗯……虽然我自己就是一张完美的犯罪网。我怕开车留下的证据太多，你们容易找到证据然后我就得把牢底坐穿。”
其实是他根本不会开车。
“……所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瘪犊子是复刻的老子？！”蓝天转移话题，陡然间拔高了声音，“花了那么久去查了个卵用没有的东西，是你找死还是想我早点死？！”
说着，他用手在虚空一划，挥出一块透明的蓝色资料模板。
上面用印刷体工工整整地写着：
玩家[蓝天]当前剩余生命值二十三时二十八分。
玩家[明衍]当前剩余生命值八时二十八分。
蓝天一脸“为父对你很失望”的表情，指着那资料模板恨恨地开口：“你瞅瞅，你瞅瞅！下次有什么情况先跟我说一声行吧？你就不能掂量掂量你还有几顿饭的功夫可活？您老要是挂了放我一个老弱病残怎么破案？”
明衍很是无所谓，伸手把那蓝色的晶屏拍散成一堆代码，对“老弱病残”说：“查完了系统才告诉我的。所以你当时是怎么作的案？”
啊，说到这个，蓝天没由来的就发虚，自己当时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除了尸体几乎什么都没留下——能找到线索堪称天方夜谭。
自己破自己曾犯下的案子，还有可能完不成。这案子破的真糟心！
一想到摊在自己身上的破事，他就浑身烦躁，还有种喘不上气的压抑感。
蓝天翻着白眼，不情愿的开口分享自己的作案细节：“那什么，我记得我那天是骑共享单车去的……跟一个大姐说手机没电——那大姐看起来不像是个记事儿的主——请她帮忙扫的码。”
“……那辆共享单车呢？”
“我一不做二不休，沉塘了。”
“…………”
“而且你别想着把它捞上来，我戴着手套骑的，躲着监控扔的，扔之前还用漂白剂、消毒水什么的洗了一遍，包你半点血迹和指纹都找不到。”
“…………”
“所以最好是能找到那个大姐。既然犯人是严格按我的手法作案，还原一切细节，那应该就包括请人扫码这事儿。还有，被害人应该在案发前四五个小时左右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还收到了我发的两条彩信——具体内容我一会儿告诉你——这也是证据，我理应处理掉的。但他的手机当时我根本没找到，所以就没销毁，有条件的话，一定要找到被害人的手机！”
蓝天啼哩吐噜地交代了一顿，觉得口干，四下看了看，没找到可以用的水杯，又问：“明队，有饮料没？”
对方递过来了一个专卖店的纸杯，蓝天也没细看，接过来就喝——反正大概没毒——然后就呛到了。他有那么一瞬间简直怀疑自己能连肺都咳出来，一边心里卧槽刷屏，一边艰难的看杯子上印的logo——妈的星巴克。
然后的三十分钟内，明衍的耳朵就受到了视咖啡为毒药的蓝天的荼毒和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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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单手将一把蝴.蝶刀转得眼花缭乱，摇头晃脑，流着鳄鱼的眼泪，摆出一副惊叹又悲悯的虚伪模样：“不得了啊。”
废弃的工厂墙壁被火燎得乌黑，烤化的橡胶味，特殊的金属味，混着焦尸留下的臭气一起，散发出腐败的死亡意味来。
明衍先他一步进了工厂，他便绕房而行，到处打量。
犯人一定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这话倒是不假。
蓝天转了几圈，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当时可能会留下什么把柄。从自己求出来的最优解里挑毛病，怎么想怎么恶心，怎么想怎么膈应。
他“啪啦”一下收起蝴.蝶刀，信步走进厂内，叫魂一般地喊：“明队——”
明衍闻言转身，不客气地甩出一句话来：“这案子真是你作的吗？”
“废话。”
“血液飞溅模式也太暴力了。依照你的习惯，应当干脆利落，不会把尸身破坏得这么……”明衍停顿了一下，费劲想了个比较贴切的词，“抽象。”
“个人意愿你管得着么？”蓝天知道他想说什么，撇撇嘴，“别跟老子扯什么犯罪心理学，我可是问过系统，它说抢我人头的那傻逼玩意儿的心路历程可是跟我半点不像，所以问我怎么想的对破案鸟用没有。”
概括一下就是省省吧，老子啥也不会说。
“嗯。”明衍点点头，表示认同，“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我可没什么惨无人道的变态想法！”
“嗯嗯，我知道。”
蓝天：……你真的知道吗？
他不相信地盯了明衍几秒，继而扭头转移了话题：“不是我夸大，但我怕这案子没准真破不了。我当时为了削这孙子，筹划了好些天，事无巨细地列了几十种情况，连我可能被反杀后怎么留下证据也想到了。遗嘱都存在手机和电脑里都已经快两年了，比你们想的要周密得多。”
蓝天把眼睛钉在一个烧的漆黑的手脚架上，紧抿着嘴。他只会作案，不会破案。
他向来认为：他自己的案子，他比谁都清楚，这案子有没有余地，也是他说了算。
但现在他不再是出题人，无法把一切掌控在手心里，一想到抢了他人头的混账东西可能就在附近盯着他，而他却几乎对对方一无所知，他就浑身发冷，恨不得再杀一个人，以此摆脱警察身份的限制，他………
“蓝副队。”
他陡然惊醒。
原来明衍已经来到他身后了。
明衍把一只手掌搭上蓝天的肩膀，凑过头去，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你没当过警察，所以不知道我们的手段。以前没抓住你，看来是给你太大自信了——实际上抓你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案子作的确实够精，但现在你知道犯人的一切作案过程，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就算是一手稀烂的牌，也能打出花来，信不？”
蓝天早在明衍喊他的一瞬间就条件反射地恢复了自然，他拍掉肩上的手，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没看明衍，随口说：“啊，第一次当警察，业务没那么熟练，心理上转不过弯来，见笑了。”
他走了两步，强行调整状态。在厂房门口停下，手插入口袋，摩挲着那把蝴.蝶刀，给出了官方说法：“也许你说得对。我刚才是想的太糟糕了点，不过你也知道，一个连环杀人犯突然成了正义的伙伴什么的，一时难免接受不了嘛。给我点时间，我会扮演好这个角色的。”
“可别太久，生命值等不起。”明衍玩味地说道。
蓝天没再回话。新人设，真是太特别了点。
不过，会有很多新乐趣，也说不定呢？他满脸嘲讽地想。
推翻自己的最优解，本身就是一件超刺激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