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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一下一下地拨弄着宫无后的头发,老老实实地用内力把人家的头发蒸干,蝴蝶君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把这个烫手山芋放到了床上。

      蝴蝶君很有自知之明。

      先是不小心看了人家洗澡,后来是下了个没有解药的毒,换个任何一个有气性的,醒来了都是要和他的拼命的。蝴蝶君非常忧愁,一忧愁就开始喝酒,蝴蝶君此时完全忘记了,这所有事情的源头,就是由于初遇之时他喝酒误事,把宫无后当成女人。

      床上的小美人,和预想的不一样,褪去了凌厉和桀骜,抱着的时候轻飘飘的没一点重量,柔顺的长发披在身侧,软绵绵地倒在了蝴蝶君的怀里,肩膀不似一般的男子那样宽,反而匀称秀美,浓密长长的睫毛轻微翘起,微弱的呼吸喷在蝴蝶君脸上,让人从尾椎骨一直痒到心里去。

      蝴蝶君幽幽道:“A蝶B蝶,该你们出场了,蝴蝶君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如此风华气度,艳骨青松,想来也不是江湖籍籍无名之辈,吾要评估他完整的情报。”

      滑不溜手如蝴蝶君,当然不会把宫无后看成一样柔水,他知道这个人倔得像一头驴,冷的像一块冰,还是“血色的寒冰”。

      如果你觉得他柔美孤傲,惹人怜惜,大概下一步迎接你的,就是朱虹的剑光了。他就像只凶巴巴的小老虎,别人踩了他的尾巴,他是要跳起来一爪子挠上去的。

      但是蝴蝶君还是被打脸了。

      展开卷轴的一瞬间,蝴蝶君慌了,难以接受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传回来的情报,差点犯了心绞痛。

      无后壮士,这辈子竟过得如此辛苦,且不说他好好一个男子汉,两岁的时候就被弄到了烟都那种地方,好不容易有个心疼他的体己人,还被他那个变态师父弄死了。因为非常不可描述的原因,他的少年时期,在五岁那年就结束了。

      无后兄弟,人在屋檐下,既然要伏小做低,忍辱负重,还要对仇人点头哈腰,难怪个性有一定程度的扭曲。无后兄弟没有反社会,没有自暴自弃,他活得如此坚强。

      相比之下,而吾只被阿月仔拒绝几次,就开始自怨自艾,吾的境界是多么低下。

      宫无后追杀了蝴蝶君三天。

      这其实很好理解,如果有一天你从床上醒来,浑身发软,内息紊乱,筋脉里面还有残余的毒药,抬起头来看见凶手居然亲热地握着他的手,眼中是关怀备至的神色,是个人就会不寒而栗。

      蝴蝶君侧身躲开他的攻击,目光中涌动着一丝类似于叹息的东西:“刚刚醒过来的人,别这么暴躁嘛,坐下来喝口茶消消火。”

      宫无后脸色阴沉,憋了一肚子气,想起五天前那场丢人的比斗就非常郁卒,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这只叽叽喳喳的蝴蝶毒哑了。

      “蝴蝶君,吾要你堂堂正正地和我比试一场,不许再用旁门左道。”

      蝴蝶君背靠在雕花的木窗子上,笑了一声,毫无气节:“吾都说了吾认输嘛~”

      退一万步来说,赢了又如何,又没有人用黄金万两买你宫无后的头。

      宫无后看了他半晌,脸色更加难看了,怒气冲冲地把门踢了一脚。

      色泽黄亮,带着一种黄桂的芬芳,柿霜上混合着蜜饯和核桃仁。

      “这些东西……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宫无后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床边的一筐一筐的,差点眼前发黑,撑着椅子摇摇欲坠。

      蝴蝶君正在指挥脚夫把东西搬进来,看见宫无后像个柱子一样地杵在这里,大怒:“你让一让。”

      宫无后:“!”

      “柿——饼——卖柿饼啊。宫无后听到了外面吵嚷的吆喝,循声望去,是一个头发婆婆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麻布的衣服,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非常打眼。

      宫无后指着满满当当的两筐柿饼,磨牙道:“你把全部柿饼都买回来了?”

      蝴蝶君歪了歪头,眉眼弯弯:“黄金吾多的是,买一筐和买全部对我来说没有差别。”

      宫无后冷笑连连:“蝴蝶君倒是挥金如土,但是你为何要把这些往我这里搬!”

      蝴蝶君忽然从窗子上跳了下来,伸手拿出筐内的一个柿饼,意有所指地说:“无后,不想尝尝吗?”

      宫无后顿时停下了动作,表情慢慢变成了一种深恶痛绝:“不用了!”

      如果换个人,铁定被他这副宁死不吃的样子骗了,可是蝴蝶君最近一直在观察他,宫无后偶尔流连在窗外柿饼上的目光,是个想克制又忍不住的样子。

      蝴蝶君瞬间就母爱泛滥了。

      好可怜,连柿饼都没有吃不起。

      才两文钱一个。

      烟都叫人给他干活,却连饭都不把人喂饱。(古陵:???)

      蝴蝶君捻起柿饼塞进宫无后嘴里的时候,那速度实在太快,宫无后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口中就被塞了一物。

      丝丝甜味在舌间融化开的时候,始料未及的熟悉味道使得宫无后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蝴蝶君友爱地提醒道:“嚼一下?”

      宫无后沉默地将柿饼推开,将骂人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我不吃!”

      蝴蝶君觉得他这种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好笑,心思一动,用手堵住那柿饼,大有你不吃我就不撒手的气势。

      “不过一个柿饼而已,你紧张什么……”

      “你才紧张!”

      反应这么大,不会是借由这个柿饼想起来了那个永远回不来的水萤儿了吧?

      蝴蝶君眼珠溜溜乱转,不行,得把人哄得不再去想他悲惨的身世了。

      于是蝴蝶君一顿生拉硬扯,硬是把宫无后拉的和他一起喝酒,几回推杯换盏间,蝴蝶君已经酒意上头,脸色微醺了,说话都是大舌头。

      蝴蝶君哪里知道,看到这个柿饼,宫无后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以前在烟都的时后,古陵逝烟嫌柿饼是低贱之物,不喜宫无后多食,可宫无后哪里肯善罢甘休,就像个你珍视了一辈子的东西,反过来被你的仇人践踏,于是花瓶砸了软红十丈掀了,还说了很多放肆的话,非要和古陵逝烟对着干。好在古陵这些年见惯了丹宫的恃宠生娇,到底不曾失态。

      蝴蝶君却觉得这个柿饼送的真的是神来之笔啊,却不知道已经踩到了宫无后平生最禁忌处和底线,有一种人,你越是想抚平他的伤口,他越是觉得你侮辱他。

      蝴蝶君放下了酒杯,干咳了一声,他觉得贤弟面色泛红,差不多已经快要被他感动得落泪了:“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了,相信无后也对吾的人品性格有所了解,你说,阿月仔欣赏的是吾哪一点?”这不明摆着吗,宽容大气,就是蝴蝶君的第一个优点。蝴蝶君双眼期待的看着宫无后。

      呵……弯弯绕绕了这么久,终于图穷匕见了吗,宫无后冷笑。

      “一点也不觉得,你和公孙月特别般配。”

      蝴蝶君心花怒放,在心里给无后兄弟高唱赞歌。

      宫无后忽而一笑,一字一句,切齿道:“你们,都特、别、母、性。”

      “母性”二字简直像天外巨石一样砸在蝴蝶君的心口,蝴蝶君的脸色顷刻间就精彩万分,差点吐血三升。酒水呛道了喉咙管里,蝴蝶君抚胸咳了半天,才转过一张憋得通红的脸,又是惊讶又是委屈。

      “你对愚兄何以敌意这么大?愚兄刚才还想邀请你去蝴蝶国赏花~”

      童言无忌,在烟都那种地方长大,个性阴暗一点,拧巴一点,非常正常,吾要宽容地对待他。

      算了算了。

      “不去。”

      蝴蝶君露出一个大度的微笑,亲自举着壶,给宫无后又添了一杯:“贤弟再考虑下,蝴蝶国什么都有,山川大泽,四时风物,冬天过去的时候,扶桑花开了满山坡,是一个非常壮丽的景观。”

      宫无后眼中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与吾何干,你到底要说什么?”

      蝴蝶君苦哈哈地看着他,抓住人家的衣襟不放手:“好吧,吾承认,吾想和你一起守岁……”

      “你说……什么?”宫无后被酒水呛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从刚才到现在,这只蠢蝴蝶起码给他讲了七八个故事,故事的题材,人物,内容都不相同,但是最后都生硬的点题了,蝴蝶君话里话外都诚恳地建议他“师父不慈,徒弟便可不孝,愚忠是没有好下场的”。

      非常冷漠地看着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愚忠没有好下场不假,可是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和古陵逝烟,只是血仇。但是蝴蝶君的这句“吾想和你一起守岁”,还是让宫无后心底涌起了一阵异常的情感。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在烟都里,他地位尊崇,有人敬他,有人怕他,却从无人只和他说一句话,便如此费尽心力,好像生怕伤了他。

      他邀他共赏春色。

      朱寒冷单纯正直,怎么能懂烟都里面的腌臜之事,还傻乎乎地把宫礼当作大宗师给的荣耀。所以朱寒永远不会是他的知己,他永远不可能把他的心事坦然相告。

      蝴蝶君这样九曲十八弯,手段迂回,言辞曲折的说出这样一番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五脏六腑里面涌起着一些莫名的情绪,似猫抓一样地难受,宫无后抬起一张潋滟的眸子,研如冰霜瞳孔里,再不见锋芒铄铄,到底起了涟漪。

      “你……调查我?”

      蝴蝶君出了一脑门的汗,宫无后到底是慧撷无双之人,纵使蝴蝶君极力隐藏,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他嘴巴张开了就没合上,结巴道:“贤弟,你听我说……”

      “你我之间,无话可说,交情到此处……就尽了吧。”

      宫无后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案上,五个指头在身侧一寸寸捏紧,一贯的冷硬和骄傲好像凭空被人击碎,只剩下一腔不为人知的怨恨。

      被知道了……他是……

      呵……

      总归会知道的……

      他会离开吧,和萤儿姐姐一样……

      A蝶B蝶面面相觑,蝴蝶君怒不可遏:“就是个倔驴,算了,吾去把古陵逝烟做掉!”

      A蝶B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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