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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嬷嬷 ...

  •   白雪皑皑,南湖的湖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冻结成了一层层的冰,我屋外的石桌椅更被大雪掩盖,仅仅只露出了桌边那一小处,一群小厮在我屋外为我铲去屋檐上的雪块,他们动作利落不一会儿便完成了,我不愿见那石桌椅就这般模样显现便让他们也给我处理干净,可刚下铲子余生便立在一旁不断的吠叫,仿佛是在抗议那群小厮不该出现在这般,我让碧玉牵它下去它却强了起来,论碧玉怎么拉也拉不开它,我只好连哄带骗的将它带进屋里,免得扰了他们不敢再下手。
      今年的寒冬不知为何过得比往年都更冷一些,兴许是气候变迁就连风也比往年来得更多。只是寒风吹来总是加剧了身上的刺痛,几日下来我手上已冻得生出了冻疮,干燥得都难以合上手掌,平日里还不算太疼,可一碰上物件便有如利刃在手中划过般,深怕一不留神便能被那些较为尖利的物件滑出道口子来,我见即使穿了暖手套筒也久未好转,便干脆多加了个熏笼也好让屋内的温度提高,如此只要我不离开厢房,时间长了也能让手上的冻疮缓和些许,至少可不再继续增生。
      载沣下朝后亲自将腊八粥送到我屋里来,又拿了个貂皮给我说是宫里给的赏赐,让我披上我实在用不惯这身皮毛便实话告诉他让他转送给福晋,他不愿为难我又不愿给了福晋,最后还是领着那貂皮回去了,兴许是自个用了吧!我碍于他的心情并未曾多问。
      可过了两日,我到宝翰堂给他送吃的却见那貂皮挂在屋里竟被当成了摆设,我不禁摇摇头,若是这个时代也能制造出人工貂皮那这只小生命兴许就不会无端端的被人猎杀了,如今丢了性命却又被人这般无视,还真不知是该穿还是不该穿在身上?

      “喜欢便拿去。”

      他从屋外进来,方才想得入神也确实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我笑道:“我对皮毛没兴趣。若真觉得冷就穿个棉衣也比猎杀这些生命来得强。”
      他愣了愣,想了许久道:“也是。棉衣便可保暖。”

      “我给你做了点小食。”

      我将挽在手上的盒子摆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掀开了盖子,小心翼翼的端到他面前,见他脸带笑意吃了一块,我安心了不少。
      我问:“味道如何?”
      他尝了尝道:“甚好。不过这是什么名堂,我可从未见过。”
      我耸了耸肩,尴尬笑着。

      “怎么了?”

      我道:“也没什么,就是一时下错了料。。。就只能。。。胡乱加点什么。。。所以也不知。。。”
      他忽然笑出声道:“还真是不错。不过既然是你胡乱加的怎么不自个先尝尝?”
      我随之又尴尬的笑了,我可没想过让自个也尝上一口。这暗黑料理哪能说尝就尝!

      “想戏弄我?”他问。

      我神情不变。

      “看样子是失败了,我没觉得不好。”他道。

      我笑道:“那不就甚好吗?!你不觉得恶心,我也没丢了面子。两全其美。”
      他朝我笑了,连带着几声咳。
      我问:“这两日见你老咳嗽可有让太医看看?”
      他摆了摆手道:“兴许只是近来过于劳累,无妨。今日休息后再看如何。”
      我点了头道:“那好。你忙完事以后便赶紧歇息,我不扰你了。”我正想离开,他忽然拽住了我。

      “要不。。。你留下。我这还有本新书,就当陪陪我。”

      我笑了笑,这倒是无妨。
      我靠在一旁的位子上翻阅起了那本书来,我忽然意识到这一切仿佛与当年我在宫里陪着载湉一样,只是眼前的人换成了载沣。我注视着他久久无法从他身上抽离,直到他忽然看向我又朝我投来疑问的眼光,我一直失了手竟将手中的书滑落到了地上,我赶紧弯腰去捡,只是忽闻他的笑声我又莫名其妙慌慌张张的竟将手中的书又落了去,捞了几回却也拿不好,最后是他走到我面前将书捡起笑着脸递给了我,我一时不知所措竟下意识将手中的书遮在自己的脸颊上,直到他的身影往他的位子那去走,我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顿时松了口大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我看得有些乏味时,他已趴在桌上睡下了。我摸了摸了他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烧方为他盖上那貂皮又陪着他坐了好一阵,直到我闻余生的吠叫声方离开了宝翰堂。
      待我出去以后,只见那嬷嬷手持棒子欲往余生那打,我立即喝阻她。可她装着没有听见继续挥起棒子,我立马快步向前却奈何不了地上冰霜的湿滑扑倒在地,此刻最让我揪心的便是余生就在眼前我却救不了它!那棒子逐渐靠近余生,它机灵的躲开可一转眼又是另一处来的棒子,那状态连我也觉得余生难逃这一劫了,我爬不起身只能喊人过来,一声惨叫我回望余生的方向,只见它抬着一只脚逃往另一处,那嬷嬷跟在它身后一点也没有放过它的意思,待他们往转弯处走去时,我已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一个小丫头将我扶起,正想命她将余生带走时,塞崮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手里抱着的便是余生,我见它眼神极为恐惧又见它脚上一处微微泛血也管不住什么仪态规矩的直接命塞崮将那嬷嬷拿下。
      他应了声。

      “怎么回事?”

      载沣忽从我身后过来。
      我告知一切我所见的,又将余生受伤的脚让载沣看一眼。他一怒骂了声刁奴让那丫头扶着我回去也好检查是否跌破手脚,而他自个又匆匆的回到了宝翰堂。
      我走了几步心里难免觉得不甘便让那丫头下去了,自己又随着载沣的脚步回到宝翰堂,可我一靠近大门,他却恰好开了门正要往外走来。
      我停下脚步。
      他一愣,好奇问:“不是让你先回屋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假意道:“我见你回来便想问你何事。”
      他道:“没什么。”
      我问:“你会如何处置那个人?”
      他静了半秒道:“待福晋到银安殿再说。”
      我点点头,装着顺从他的意思,可心里却始终期望载沣可以严办那陪嫁嬷嬷,若是依照他之前的话,那便是将她遣送回福晋的娘家,想到这里我倒是乐见其成。
      载沣几经谴责后福晋为那嬷嬷说情,那嬷嬷更是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余生身上,说它野性难驯见着人便控制不住心性迎上扑咬,如此才会举棍打了它。
      我听着气愤难平。
      兴许以为这般说便能让载沣将矛头转向余生,可她们俩却不知余生打小来到府上,这些日子虽是有些调皮捣蛋时而更是任性得让人生气,可它绝不会无端端的对任何人发起攻击,即便是从未见过的生人。这件事就连载洵和载涛都知道,太侧福晋更是对余生极度喜爱,险些就被抱到载洵那去饲养了,若不是载沣巧妙阻止怕余生这会还在那过着日子。载沣清楚这一点丝毫不受她们俩影响。
      福晋多番为那陪嫁嬷嬷求情,只是字字句句间却不复往日那为之动情的用词,我觉得有些奇怪却未曾再做深思,只是她却不知这番求情早已激怒了载沣。他向来脾气柔和,我也未曾见过他这般面红耳赤的模样,说实话这倒是有些吓人。
      尤其那句余生是醇亲王府的家犬,他颇为宠惜可听不得看不得任何人对它不好,更说余生即便与他平起平坐他也不觉得有一丝的荒唐,我心里清楚他这话是说给我听的,福晋哪在乎这些,他这般行为为的就是能平息我的愤怒。
      所幸老天眷顾,福晋在这之后忽然语塞,载沣便让福晋亲自将那陪嫁嬷嬷遣回她娘家去,还下了令若谁再为她求情一并赶出醇亲王府,终身不得回来。但看她在这树敌无数除了福晋外我想也不会有人自讨没趣为其求情。我心里大快,终于让这讨厌之人彻底离开我的视线,未与她同呼吸着王府里的空气我连步伐也开始逐渐变得轻盈起来。
      就在春节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福晋娘家又莫名其妙的派了个嬷嬷过来,据说这是宫里同意的,是为了让福晋在府里能多跟着嬷嬷学习妇道,好在生活上伺候好载沣。顿时府里又是一片担忧,担心此人又与先前那位一个样,可待她来了府上一段时日后也没听见有哪个丫头还是小厮对她的抱怨她。我让碧玉观察了许久,她总说常见那嬷嬷跟在福晋身后总是寡言少语的,即使要提点福晋什么也是靠在她耳边,一点也听不见她的声响。遇见府里的丫头也不会借由福晋的身份打压她们,脸上虽不常见笑容却也未曾见到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就连福晋也随之减了些许锐气。
      我有些不相信便问:“好端端的又怎会突然变了样?”
      她道:“福晋一开始也不见她那副嘴脸。”
      我叹了口气道:“那是她还不知王爷对。。。”我顿了顿,还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前些年才告诫碧玉不得胡乱与人说载沣的心思,这会倒成了我自己口不择言了。
      碧玉笑道:“主子也别忧心了,这太后娘娘都给您和王爷赐了婚了,哪还有什么不可讲的?奴才都知道。”

      “那也不得成日挂在嘴上!”我道。

      她又笑了笑道:“可王爷是成日都挂嘴上的。”
      我撇了她一眼,端起个样子道:“你是想给当初那嬷嬷做个伴吧!”
      她一愣,跪在了我面前,又是掌嘴又是求饶的。
      我道:“你这会记起自个是个奴才了?”
      她点点头应了声记得。
      我让她起来又是耳提面命的说了场教,最后是我自个说乏了方停了下来。见她哭丧着脸也实在不忍心便让她带着余生到屋外走走,可刚一出门便见福晋和那嬷嬷的身影绕过我的视线,自打她来了府上后我也确实没和她见上一面,也不知她们的话做否准确便起了探测之心往她们的去处走,最后竟跟到了南湖来。
      我假装巧遇,给福晋行了礼。她回礼,态度谦和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痕迹。再看那嬷嬷也给我作了福,规规矩矩的仿佛是当初住在宫里的那些嬷嬷一般,我盯了她许久,就希望能看出她究竟从何处找来的。

      “这是新来的嬷嬷。宫里给安排的。”她道。

      我笑了笑道:“这样子甚好。规规矩矩的一点也不丢王府的面子。”

      “宫里派遣的人又怎会丢了王府的面子。”

      “还是宫里挑人的眼光好。”

      我刻意揶揄她道。
      她朝我笑了笑,那笑意看上去丝毫没有动气。这下可好倒显得我斤斤计较,处处与她作对!看来这嬷嬷倒是有些功夫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造了福晋了性子!兴许就连这般回应也是出于她之手。
      究竟是谁找了这个人过来?太后吗?还是皇后?又或是姐姐。。。不!姐姐向来不问世事,若真有那闲情逸致也不至于浪费在这件事上。
      我不想与她多说些什么随意寻个借口绕到其他处方悄悄回屋。

      在那之后我偶遇那嬷嬷几回她还是那般规规矩矩的模样,丝毫没有半丝改变,再上她到府上也有些日子大家便渐渐卸下心防,不再那般忧心,我见状也懒得再管,只要她不如先前那陪嫁嬷嬷般我倒不在乎她究竟在不在这府上,又跟没跟着福晋!
      风平浪静。

      清明将至我让载沣给我安排个人好为三叔上香,他忙了多日终见闲暇却又被载涛寻了去也不知所为何事,我等了他一日也未见他回来,最后实在累得慌方甘愿躺下休息,可这一觉倒是好生舒适竟一觉到天明,连梦也未曾有过。
      可我又是等了他大半天,终于在晚膳前他忽然默默的出现在我屋外,若非我发现他不断徘徊怕是不知他要待到何时。
      我让他进屋他却磨叽了好一阵方肯进来,可进来后却又一句话也不说尽杵着发呆,一副琢磨着什么恼人之事的样子。
      我耐不住性子问:“你怎么回事?”
      他看了我一眼,随即调过了头又陷入深思。
      我又问:“究竟怎么了?”

      “我。。。”

      他又看了我一眼,话到嘴边却有口难言。
      我抱怨道:“三天两头这副模样看了叫人难受。”
      他又看了看我,默默叹了口气。

      “我。。。”

      “我什么?”

      他长叹了口气道:“昨日同七弟喝了点酒,有些醉了。”
      我『嗯』了声,作为回答。
      他转开视线没了声音。
      我问:“有些醉了,然后呢?”
      他忽用力摇着头道:“没事。就是。。。醉了。”

      “就为这个在屋外徘徊?”

      他随我『嗯』了一声。
      我憋着嘴,这般无聊的事也得告诉我,醉了便醉了我又没不许他喝酒。
      我问:“翁大人那事如何?”
      他依旧表情呆滞道:“安排好了。那个。。。晚膳该准备好了。”说罢,他站起身便往外走,我应了他一声满心疑问的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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