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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他他拉·科斯特巴尔 ...

  •   一阵微风迎面而来,却不知从何时开始空气里少了些许凉意,却又添了一份闷热,我细细回想才惊觉如今已是初夏。看着周围的丫头从我身边经过,她们身上开始应对气候变化而逐渐穿的单薄起来的衣裳,确实让我心生羡慕,奈何自己为了尽快适应以后的生活我唯有心甘情愿的穿起旗装,戴上白盘领,可这些即使再如何闷热我都能忍受,却唯独脚上那高高的花盆底鞋让我感到异常的不自在,总是在我需要起立与坐下时限制了我所有的动作,又是担心头上又是担忧脚下的,我干脆就坐着不起了,需要什么便唤着玉荷给我取来,刚开始我还能以一副富家小姐的样子拉着嗓子喊话,可过了几日我见她为我忙活的连鞋子都穿错了,才唤醒我良心的不安,虽说在这里下人伺候主子是正常不过的事,可我心里就是过意不去,最后我只能强迫着自己无论再如何辛苦都不得有一丝埋怨,谁让我一心就想待在他身边。这是代价,便该由我自个来偿还,谁也帮不得,更不许帮。如此,我便逐渐独立了起来,虽说动作依旧不利索但也比前些日子来得快了。
      三叔担心我自学难以成事,便让长叙大人府上的嬷嬷过来教我,可那嬷嬷是长叙大人福晋的陪嫁,又得照顾着自己的主子,还得日日往学士府里跑,这一来一往的也实在费事,经过三叔和长叙大人的谈论下,决定由我搬到他们的府上,除了学习满人的礼仪外也可熟悉他他拉家族的人,免得我入宫以后露出了破绽,我见他们主意已决便不敢推脱,虽说不舍得和三叔分开,但为了顾全大局我还是得坦然的面对,毕竟此事关乎着两个家族的性命,比起我心里因为那一点的陌生感而不自在来得更加严重,我心里清楚这事一丝也万不得马虎。
      我也不知他们是否将此事告知皇上,总之我在他们决定的第二天仅带着他给我的那些东西搬到了他他拉府里,除了玉荷以外就连马车也是他他拉府特意安排过来的,可那日三叔却不知为何外出,兴许是担心我会因为不舍而不愿离开,我立在学士府的后门等了大半晌,最后还是抵不过嬷嬷的唠叨随她上了马车,我心想三叔这决定也未必不好,如此我便可骗着自己只是外出一些时日,之后便回来了,少了丝想念自然能将全副心思投入在该做的事上。
      马车停在府邸的前门,嬷嬷和玉荷皆扶着我下车,可门外除了几个小厮外并不见长叙大人。待我下了马车,几位小厮异口同声喊着『格格回来了』,我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下一秒也就忽然明白了,这不过是一场戏,一场如同自家格格回府一般的戏。我端起个模样,由玉荷和嬷嬷半撑着缓缓步入府中。
      越过外院迎面而来的是个少年。

      “妹妹远行多时总算是回来了。”

      这是他见到我后的第一句话。如此泰然,彷佛我非初次见他。我不知他是谁,但看他身上的装扮定也是这府邸里某个小主子。
      我给他作福。

      “妹妹何须这等有礼。阿玛可等候多时了,兄长领着你过去吧!”

      他道。
      『原来是长叙大人的儿子,他他拉志锜。』
      我点点头,学着他假装泰然顺着他的步伐而行。他没有再说半句话,一路带着我进了书房。
      门一开,便可见长叙大人坐在书桌前,身边还站了一位姑娘。
      我未来得及反应,『咔』的一声,门已被关上,原本走在我面前的他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外,隐隐约约的还可见他脑袋上梳得整齐的辫子。

      “世侄女。”

      长叙轻声细语的唤了我一声。
      我回过头赶紧给他作福。
      他撑起我道:“那是犬儿。是你日后的兄长。”
      我点点头。

      “妹妹。”

      长叙大人身边的女子也喊了我。她笑脸盈盈看上去异常和善。我不知她是谁只能也给她作福请安。
      她又扶起我道:“我是姐姐。日后入宫选秀我也将随着妹妹一同。你初到这里怕是有些不习惯,这阵子姐姐都会陪着你,咱们一块跟嬷嬷学宫里的礼仪和规矩。闲暇时姐姐给你说说家里的事,妹妹有何不懂的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姐姐。”

      我不知该做何回答,只能对借着她和善与温雅向她道谢。

      “妹妹又客气了。”他看向长叙大人续道:“阿玛有事与妹妹谈,女儿就不打扰了。”

      “去吧!”

      她很快的离开了书房,仅留下我和长叙大人在屋里,和外头那依旧隐约可见的我的兄长。

      “世侄女。”他又唤了我一声续道:“下人们并不知真的格格尚未回来,这段日子你怕是得辛苦一些。府里上上下下人也不算少,若是记不住那就别理会她们。你那贴身丫头就当着是替代了以往巴尔的那个丫鬟。”

      “巴尔?”我忍不住复道。

      他叹笑道:“他他拉·科斯特巴尔就是你往后的名字。是这府里最小的格格。”

      “科斯特巴尔。”

      我有些费劲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笑道:“你不懂满语吧!那是珍贵的意思。”

      “珍贵。她是大人您最珍贵的孩子吧!那姐姐呢?姐姐叫什么名字?”

      “代列德。是心爱的意思。”

      “我得记下才行。”

      他转身拿了本册子给我道:“上头都写着呢!里头有整个家族的姻亲关系,大致上记得一些就好。巴尔十岁前和代列德跟着长善在广州生活,环境不同性格上便多少存在些许差异,宫里的人不了解巴尔的性子,皇上又知道事情的原委,这事也就不打紧了,就是儿时的经历还是得由代列德告诉你为妥。”
      我点点头以示理解。
      他又道:“若无意外你定会入选,代列德的心思我也不好问。你就当帮世伯一个忙,替我旁敲侧击。”
      我问:“可是因为我大人才如此为难?”
      他笑道:“非也。即使你不在这,我这两个格格都得入宫选秀去,巴尔无心进宫这个重责便落在了代列德的身上。若她同样无意,这事就好办得多。”

      “毓。。。巴尔明白的。”我笑到:“看来我还是得先从称呼上去改。”

      他『嗯』了一声道:“满人都喊自己的父亲为阿玛。当然,你若是觉得别扭就先缓缓,反正巴尔这丫头向来没规没矩的,别人看在眼里也不会觉得奇怪,就唯独对代列德总是姐姐前,姐姐后的喊她。”
      我又点点头应了声『是』。
      他接着道:“待会让嬷嬷领着你到屋里去,那是巴尔之前的屋,已让下人给你收拾好了,就是有些东西是巴尔之前说什么也不肯让人搬出屋外的,就只能原封不动的留在那里。你就委屈一些,过些日子你若无法适应便让人给清理掉就好。”

      “我居然决心要成为巴尔就该喜欢她向来喜欢的东西,如此才能不被起疑。大。。。阿玛放心吧!巴尔做得到的。”

      我喊了他一声『阿玛』,反正我在大清国除了三叔是长辈以外也没其他的亲人了,多个老爸也不错,主要还是我和她长得相似,若我待他如父亲他自然也会疼惜我,如此他和三叔之间的情感也会更加紧密,在朝堂上多个可信赖的朋友总比多个敌人来得好。况且唯有这样我才能更快的让自己相信我就是巴尔,那个真真正正的他他拉·科斯特巴尔,既然我有过成为翁毓默的经验这一回定能做得更好。
      我给他作福,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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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如往常一般总是悄然无息的度过,自打入住他他拉府以来几次日出日落我已开始记不清了,玉荷说是两个月我便相信那是两个月。只是这两个月来,每日都过得有些匆忙,除了成日以旗装示人外便是跟着嬷嬷学习宫里的礼仪,再者便听听姐姐给我说那些她和巴尔儿时经历过的一些事,时而我们偷闲得逞便并肩悄悄外出,时间长了,她就真如亲姐姐一般待我,以往那些对待外人的客气都已换了一个模样,我更喜欢与这个样子的她相处,如此我和她之间便没什么话需要藏着掖着,肆无忌惮的款款而谈这种感觉最为真诚了。
      也是在和姐姐无数次的谈话中,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位格格不顾自己家族的安危,擅自离府仅是因为儿时便情定于某家公子的她在得知自己即将进宫选秀时便开始计划着逃离北京的打算,她了解自己的阿玛也不得干涉宫里的传统,便毅然决然的瞒着所有人离开,除了姐姐以外并无人知晓,只是她却没有想过,她的消失却始终没能解除这个家族所面对的危机。一个尚未选秀的格格私定终身已然有罪,如今又加上她不辞而别,若是事情爆出牵连之人又何止只是这个家,还有那远在外地的其他族人。我本不知这事的严重性,误以为不过是阿玛担心他他拉家的名声受损进而影响在朝中的地位才会如此冒险,可知道以后我似乎可感受到他的压力,原来我背负的何止是狸猫换太子而引起的两家族的安危而已,还有巴尔和她那位定情之人的一家子,若是事情被揭,那将让那个断头台在历史中再添上血淋淋的一幕。
      那画面忽然在脑海掠过,我顿时吓得将手中的茶洒了一地。望着地上那滩茶还带着几片茶叶,我有些慌神,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不安,兴许是责任过重吧!否则便是我自个无法承受所谓的压力。
      我拍拍自己的脸颊,将所有的精神全投注到脚上的那双鞋。

      “挺直了身子。”

      嬷嬷在一旁提醒了一遍又一遍。
      我赶紧挺直身子缓缓的先前走去,可一个不稳险些扑倒在地,幸得姐姐及时拉住了我。这么一吓心跳突然加快,我赶紧调整着呼吸就怕喘病又再犯,他他拉府里的人可都不知我有这个毛病,若是犯了定会把大伙给吓坏。

      “你可得担心脚下。”姐姐道。

      我点点头,又将全副心思搁到脚上。

      “你先挺直了身子,足下别过于使劲,踩稳了再走。”

      她依旧在我耳边细语轻声的道。
      我应了她一声,跟着她说的方式先挺直了身子待可以踏步却还是没法寻得平衡,我叹了口气,这怎比那七寸的高跟鞋还难呢!之后还得试着学骑马,我看我这日子是别想安逸的过了。

      “巴尔。”

      兄长的声音忽然由我侧边传来。
      他续道:“阿玛有事寻你,跟兄长来吧!”
      我点点头,换了双鞋跟在他身后走。绕过小径,他他拉府里最属惬意的园子近在眼前,可自我入住以来也没见阿玛来过此处。
      我忍不住问:“阿玛在园子里吗?”
      他忽然停下脚步,环顾了四周轻道:“我刚才见你。。。”他打量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你可是有喘病?”
      我一愣,只能直视着他。
      『他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他方才就在附近?可我也没犯病,他又怎会?』
      思绪忽然变得有些混乱。

      “你不妨直说。”

      我依旧愣在那里,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他见我不答又道:“我只想知道可是我看错了。没有其他意思你无需担心。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又何苦自寻烦恼?只是巴尔自幼便有癫痫,虽说她不常犯病,但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人不知,至于宫里我没法断定是否有人知晓。若你有喘病那便不宜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定会让人起了疑心。”

      “我确实有喘病,兄长并没有看错。”

      我道。
      他既然能把巴尔的事坦荡荡的告诉我,就表示了他的诚意,别人不问不提倒无妨,可他既已察觉,我也不便再隐瞒,何况这事我也不愿意对这些『亲人』撒谎。
      他叹了气问:“阿玛可知道?”
      我摇摇头。

      “若三叔不曾提过,应该是不知道的。姐姐也是,我谁也没主动提起过。”

      “为何不说?”

      “只是觉得没说的必要。我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更是觉没有必要提起。”

      他静了半晌道:“还是让阿玛知道吧!若你在府里有事,至少能有个可以应对之人。”

      “玉荷知道该怎么做。这件事既然要隐瞒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他顿了顿方道:“好。我答应你不向任何人提起,也包括阿玛在内。只是学骑马之事得由我来教你。”

      “阿玛已经找了。。。”

      “你若突然觉得不适可有法子躲过?”

      他打断我的话。
      而我只能低头不语。
      压根就没想过这个情况。

      “我看你也不知如何应对吧!那就这么定了!”

      他语一落从我的身边掠过便往回走,我目送他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巴尔居然患有癫痫之事,幸好我以前看到过这个视频知道病发时的模样,否则若有一日我需要装着病发时也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我不禁叹了一口大气,原本就只是换个身份怎么不知不觉的就延伸出这么多事来,幸好我是个现代人,能懂些英文否则又有得学了,这见过世面的大小姐就是不同于翁毓默那种居家女子,永远只懂得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孤芳自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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