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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以诚相待 ...

  •   我揣着礼盒正要出门,可突然想起这身子骨兴许禁不起寒便随意披了件斗篷在肩,可刚一拎起联想到的画面便是他方才那让我觉得尴尬至极的举动,我感慌张顿时又停下了前去与他会面的步伐。
      踱步。
      揣在手中的礼盒被掌心的冷汗沾湿了半面,我用袖子抹了抹又揣回了手上。
      犹豫了半晌,想着倒也没什么可胆怯的,抬起脚步便往房门走去,正想把门推开的瞬间却又突然的再度却步了,彷佛方才的勇气一下被自己的呼吸抽空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就这么不争气,往日的气焰究竟上哪去了?
      我深叹了口气,可心里就是容不下自己这般怂样,左思右想我只能端起个样子硬着头皮,用力的把门推开。这样子一端起感觉也就好了些。兴许是我过于用力,门『啪』的一声响,开了。我还未踏出一步便不自主的往那走廊边的亭子望去,远远的可见一个人的身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可下一秒他便忽然回过头来望向我这里。
      对视?是的,对视了!所谓的四目交接于此刻正悄然无息的发生着。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无法断定他究竟是怎么样的情绪,但我清楚我是不知所措的,我把样子端好刻意装着镇定,可心里倒又莫名其妙的安心了不少,兴许是不见也见了,心里清楚躲不掉反而坦然了几许。
      对视了好一会,我见他没有过来的意思,才想起这不比属于我的那个时代,这的男女即便是单独见面也能落人口舌何况是在闺房门外,他是个读书人自是懂得这个道理并毫无疑问的赋予了行动,这便是谦谦君子,值得与其交心。
      我慢步往他那走去。
      他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停留,只是我依旧看不清他的神情。
      亭子外,我顿了顿步伐。并不是犹豫,而是想在保有一些距离时看一看他,那是下意识的举动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所以尚未抬眼我已被自己吓坏。心跳的声音在耳边迂回,手心再度被汗水打湿。我低着头,感觉他彷佛朝我走来,可窃窃一看也就半步他又停下了,怕是他也有和我相同的感受。
      我抬脚,步上了那仅有两层的台阶。兴许是一时紧张我竟有些站不住脚,所幸稍些平衡便可站稳,可未待我站好便感觉有股力量硬是将我撑起。我一看是他的手握住了我,想着若非他这个举动我怕是早已摔倒在地,毕竟这个身子可没有我原来的的那个好使。

      “我担心你摔了一时情急才。。。你。。。莫要感到不安。”

      他松开我的手后道。
      我不知该给他作何反应,只能静静的望着他看,这下倒让我看清楚了他急切担心的神情。
      愣住。

      “这是。。。”

      我忽然回过神来赶紧给他作福道谢。他一愣直勾勾的望着我,瞬间四周变得安静无比,彷佛连我屋里的时钟秒针跳动的声音也可以清晰的听见一般。
      我道:“玉荷说你一直在等着。”
      他『嗯』了一声道:“得见你安好我才能安心。”

      我们默契的对视了几秒。
      世界彷佛再度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你有喘病,若是知道我绝不会让你独自离开。”他忽道。

      『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患有喘病,你又何须自责?就只因事情由你而起吗?』
      我在心里叹着。
      他接着道:“所幸孙少爷撞见,否则我可就对不起先生了。”

      “是我不顾自己的身子肆意胡来,与田少无关。你大可不必为了此事而难受。”

      “不!”他道:“若非因我的无礼之举也不至于让你吓着狂奔而去,我有愧于你、有愧于先生,实在不可原谅。”

      他皱着眉头,神情里满是自责之意和往日他那吊儿郎当的口气颇为不同,彷佛换了个人。此刻,他的举手投足尽显优雅的气质,甚至超乎了他的身份该有的样子。我趁着他调过头时晃了晃脑袋,不知怎么的今儿个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无法从他注视着我的眼神中抽离?再想想除了初次相见时因那不熟悉而引来的憋屈气氛下,我何时这么有耐心的和他这般对话、何时他居然又这般真诚的和我说过话了?

      “田少即使有错也是无心之举,自古皆是不知者无罪。田少莫要再自责,何况我如今不好好的立在这吗?一点事也没有。”

      他愣了一会,脸带笑意的望着我道:“我可曾与你提过,你与其他女子颇为不同,总是无意间让我有所感悟,彷佛是上天派你下来为我解困的天外飞仙。我方才心里实在憋的难受,可经你这么一说却又突然的豁达了不少。”他叹笑了一声又接着道:“你可知道自打遇见你以来,有多少的困局是因为你的一句话迎刃而解的?兴许你会觉得莫名非常可事实摆在眼前我也不怕被你笑话,若是能早些遇见你,兴许你的良策能彻底挽回我不想见到的局面。”
      他眉间一紧,眼里无意间露出满满的无奈。
      此间,我已不知该做何回答,毕竟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而已这似乎有些超越现实,实在难以令人相信自己说听见的话。可下一秒,我又被自己的思绪打乱,说这是超越现实,可我确实身处在超越现实的时空里,谁又会相信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的就借用着别人的身体生活在一个不属于他的年代,最可怕的是脑袋里居然还有那个人回忆!想到这里他那些让人心脏紧抽的话瞬间被覆盖的彻底,一时间又陷入自己莫名穿越而来的恐惧感里。
      人说恐惧是来自自己的无知,我现在是极为的认同,唯一能解决的便是弄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放眼这整个大清朝谁能为我解答?我又能找何人来解答?我不知不觉的望向他,兴许他就是能给我答案的人,所以才会三番五次的与他交恶却又如命运摆弄般的频频遇见他。
      与他对视了半晌,我突然又回过神来,见着周围恢复了方才的平静,我只能随意说点什么,免得又是一阵尴尬,我向来害怕这种气氛,可一时着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居然不自主的朝他道:“你若是早些遇见我,兴许就不会有这个想法了。”
      语毕,我开始有些后悔。理由?和我们今日的相处一样,捉摸不透!

      “何出此言?”他问。

      我又语塞了半晌,该如何回答他呢?难不成还得告诉他,在那之前他见到的人不是我而是翁毓默,可在他眼里我偏偏就只是翁毓默而不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人,怕是此话一出口招来的又不知是什么局面了,就怕他误以为我是个满口疯言疯语的精神病患。
      我担心自己的神情露了馅,只能假装望向前方,幸好两只一大一小的鸟儿腾空飞过,我灵机一动,居然想到了解释的方法。

      “那时的翁毓默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又岂能与现如今的翁毓默相比。田少若是早些遇见我,怕是只会觉得我不过就是个爱撒娇的小丫头,说起话来难免只剩下呱噪了。与行军打仗一般,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是孙。。。”

      “孙子的教诲!”

      他接着我的话说,却未料我们居然同时说了同样的话。
      他忽然咧嘴一笑,那是我未有在他脸上见到过的笑容。感觉方才眼里的无奈黯然消失却又添了几许愉乐之意。
      他眼里倒映我的容颜,我。。。也跟着他笑了。
      凝视。

      “你说的没错,天时地利人和对了,自然什么都对了。”

      他忽然收起笑容道。
      我又有些不知所措,脑里一片空白下我习惯性的将手掌抓紧,待我确确实实的感觉到手掌握着的礼盒,才想起我真正见他的目地。
      我将礼盒端到他面前道:“之前欠你的谢礼。”
      他愣了会,接过了手。
      我给他作福又道谢了一回。
      他伸手扶着我笑道:“免了。这回怕是换我欠你一回了。”
      再度凝视,此刻他的眼里依旧是我的身影。心律彷佛在这瞬间有了起伏,心跳的声音环绕于耳,我没法弄清楚那究竟是他的心跳声还是我的。
      我回避他的视线,刻意装作如无其事的道:“歉礼吗?我可等着收。田少莫要只是嘴上说说,我可是当真了。”

      “那得先欠上一段时间了。”他道。

      “为什么?诚意何在?”我问。

      他突然转到我面前道:“诚意自是在的。”
      我又躲避他的视线问:“那又为何要欠上一段时间?”

      “欠久了,礼自然就大了。反正你不会吃这个亏。不过,有件事我想弄清楚。”

      “何事?”我问。

      他又转到面前,那神情忽然变得异常严肃。
      他彷佛犹豫了一会:“方才的问题。”
      我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见我不懂又道:“你可曾。。。因不见我而。。。想过我?”

      “田少的意思我没明白。”

      我刻意回避着,不是因为觉得反感而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确实等过,确实想过他究竟何时会出现,但仅限于我想亲自将谢礼交他手中,可若是没有那个谢礼我是否就会反为之?我确实在自己的身上寻不得答案。
      他忽然叹笑了一声道:“怕是你自己不知道答案吧!倒也无妨,我知道便可。”他突然伸手将我肩上的披风拉好,与方才的举动又是一模一样:“好生歇着,别着凉了。照顾好身子,我会回来。”
      他语刚落转了个身便走,我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身影已在我的视线中变得有如蝼蚁一般的大小,可想而知他的步伐究竟有多快!待我细看才发现他原本的披风原来早已挂在他的肩上,我瞬间松了口气见着那披风又想着莫要把别人的东西弄丢了不可。只是这身影何故让我心生不舍之感,又是何故我居然盼望着他下回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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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去以前,也不知朝堂上究竟出了什么事,三叔每回天还没亮便身着朝服入宫,一去便是大半晌,总是行色匆匆的回来换了身便服又一溜烟的出去了,直到晚膳前才眉头紧锁的回来。我向来也不过问这些事,只是我心里清楚三叔不在府上那他便不可能前来,出于私心我一逮到机会便旁敲侧击的问他,可他却不曾给我透露出半句话来,我原本以为他是不让我过多的知道朝堂中的事才刻意回避的,直到德孙一日忽然到访,我见他的神情和三叔如复制般的挂在脸上才警觉事情不妙,可他和三叔一样居然对我的疑问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话一扯便绕到其他的话题上。这般几日下来,我也懒得再去贴他们冷屁股,他们不说我便不问,就全当没事发生。
      之后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反正我没有心思细数,只知道当天地在一夜间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时,三叔终于停止了那奔波异常的日子,总算能待在府里歇一歇脚。而我又燃起了对田少到访的期望,只是等着等着他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在学士府里。

      屋里熏笼内的炭烧得作响,我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坐在窗前,屋外那白得有些刺眼的雪地让我无暇顾及其他,即使明知这般直勾勾的望着那片雪地会惹得眼睛不舒服,也还是舍不得将视线转移,这般景色对我来说甚是难得,我可不希望就这么错过了。
      片片雪花飘落恰好我抬头一看,见着其落在了那日田少在等我的亭子上,我随之望去却见一身影伫立于亭子之中,那样子与他颇为相似,我正想用力挣眼看清却被自己突来的一声叹笑打消了念头,只怕我现在是等他等得都出现幻觉了,这大冬天的他还能过来不成?
      我又枕着自己的手臂。
      那立在亭子里的身影依然屹立。
      我注视着。
      寒风掠过,那身影肩上的披风一晃,原来是他将披风拉紧。
      我又笑了笑,这幻觉居然还能这般生动,可我细看下才发现那身影居然还有影子!那不是幻觉看见的,是他实实在在的就立在那里。
      我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热便什么都不顾及,直朝屋外冲去。我大步向前毫无当日的犹豫。视线紧锁,我就怕一个眨眼他便消失了,即使心里明知道那是他真的就在那里,却还是无法相信。

      “你慢些。”

      我离亭子尚有些许距离,可他已往我这边走边道。我没有加快步伐而是听从他的话,缓了缓步伐。
      止步。
      他立在我面前的两步之外高兴的笑着,而我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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