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供氧中》狐狸果子

46、第 46 章

　　第二天两人吃完早饭，就开始有人排着队来探望李拥白，大多都是公司里的人，心里各怀鬼胎，明知他是怎么进得医院，一个个装的跟不知道的似的，虚情假意的来关心他。他那对父母虽然本人没来，大概也是不方便来，但还是派了代表来给李拥白付了医药费，对他的歉意倒有几分真情在里面，估计谁也没想到池瑶真能下得去手。
　　有人来看李拥白，唐储砚就只能在外面游荡，等人走了再进去，人来了又去外面游荡，晃着晃着就看见郑怀森又拎着他那自带千年老人参的探病大礼包来了，赶紧让他怎么拎回来的怎么拎回去。
　　郑怀森知道李拥白也是被池瑶带人打进来的，探病是假，跟唐储砚撺掇着怎么报仇是真，这还不是因为郑怀星每天跟哭丧似的在他眼巴前晃悠，让郑怀森给她报仇，不报仇就不是男人。
　　两人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唐储砚问郑怀森：“怎么报仇，带人再打回去？互相打来打去有意思么？”
　　“咱没那么低级，用我妹妹的话说，要给就给她致命一击。”郑怀森做了个横切脖子的动作。
　　唐储砚皱着眉头看着他：“要出人命啊这是？”
　　“也差不多了！”郑怀森呵呵坏笑，“你知道池瑶把什么看的比她的命还重要吗？”
　　对池瑶这种假名媛来说，那肯定是脸了，不好看谁还肯跟你玩啊。
　　郑怀森见唐储砚大概也能猜到，便接着往下说：“我妹妹最烦她的一点就是，明明跟其他人一样都是整过的，偏就一口咬死了说自己没整过，天生就长那样，还把自己没整容之前的照片全都删了个干净，谁也拿不到她的把柄。”
　　唐储砚回想了一下池瑶的长相，那鼻子尖的都快上天了，说没整过骗鬼呢。
　　“那你想怎么着？”唐储砚问，“把她黑历史抖出来，气死她？这倒是个不用偿命的办法。”
　　“这就是网络时代的弊端了，想删的都能删掉。我们需要一些真正的照片……”郑怀森比了个方方正正的手势，示意什么是真正的照片。
　　是啊，谁家里还没有个相册了，在数码时代之前，胶卷照片才是真正能封印住时光的东西。可谁能进得去她家偷照片呢……
　　郑怀森指了指医院大楼。
　　李拥白接了一天的客，疲惫地斜倚在床上。医生来看了他一下，叫他别再见人了，还是需要静养，住不住院倒没什么关系，回家养着也可以，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李拥白谢了医生，护士又给他换了头上的绷带。换完绷带，唐储砚正好进来。
　　护士一走，李拥白就迫不及待地牵过唐储砚的手：“医生说我明天就能回家了，我也不想在这呆了。”
　　“太好了，”唐储砚说得心不在焉，“明天我可不用再挤这张床了。”
　　李拥白一眼就看出唐储砚心里有事，拍了拍床边让他坐下来，问他想什么呢。
　　“想怎么给你报仇。”唐储砚老实地说，把李拥白都逗笑了。
　　“算了，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李拥白拍着唐储砚的手，“我这不也是以退为进了吗？”
　　唐储砚想了想，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不还击一次，她就真觉得咱们好欺负，以后再蹬鼻子上脸怎么办？你觉得她能善罢甘休？”
　　“那倒也是，”李拥白听他这么一说，也想到了以后，“这次她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一定会再纠缠下去，我本来自己的事就够麻烦的了，还要提防她时不时地来绊我一脚，那我在兰樱什么时候才算完？”
　　唐储砚看他有几分动摇，立刻跟他说了郑怀森的计划。这也算强强联合双管齐下了，谁让池瑶这个傻逼到处树敌。
　　李拥白出了院，回家躺了好几天，把他在公司里的人重新安排了个地方，继续帮他做该做的事，池瑶这么一闹，相信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再敢动他。卢简英见李拥白这边没动静了，耐着性子等了他几天，发现他也不去公司，心安理得地在家躺着，渐渐也坐不住了。
　　李拥白就在她最坐不住的时候，忽然登门拜访，还带着唐储砚，故意去膈应人。
　　说到膈应人，唐储砚可是一把好手，他最大的本事不就是惹人生气么。
　　卢简英虽然表面上装的母慈子孝的，说是对李拥白和唐储砚的事没意见，自己很开明，不会在意这种事，实际上也觉得他俩在一块怪怪的。但凡李拥白的男朋友是个别人，或者哪怕是池瑶跟唐储砚在一块，她都没觉得奇怪，偏就是李拥白跟唐储砚这一对，让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本来李拥白难得主动上她家来，她是很高兴的，可发现后面跟着个唐储砚，她就不高兴了。唐储砚非常不拿自己当外人，大摇大摆的跟着李拥白进来，叫了卢简英一声阿姨，就在她家随意走动起来。他们特意等着池瑶离开三芸去上海的时候来，真是用心良苦。
　　卢简英随便招待了一下两人，喊了正回来放寒假的池牧出来赶紧把唐储砚领走，到别屋玩去，她才能跟李拥白好好说话。
　　她把李拥白叫进自己的书房，问他：“我看你最近动作很快，是查出什么了吗？”
　　李拥白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没有。”
　　卢简英明显意外了一下。她虽然是有那个意思叫李拥白给她当枪使，但她一直也没有明确表示过，她见李拥白挺自觉地就开始摸公司的底，还挺高兴的，甚至把那些池家的人都逼急了，搞得池瑶对他大打出手，轰轰烈烈闹了一场，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
　　不过卢简英也不着急，她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李拥白才进去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呢？还是先让他站住脚跟最重要。她又随口问了李拥白些别的，对公司业务摸得怎么样了，度假村那边的汇报也在跟进，李拥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条缕清晰，逻辑分明，让卢简英听得很满意，再次感叹李拥白真是聪明又懂事，放在哪都是一块金子，她那对姐弟要是有李拥白半分好，她也能少点头疼了。
　　另一边，唐储砚试探了一下池瑶这个傻弟弟，替他打了两把网游就叫这网瘾少年心悦诚服地叫哥哥了。唐储砚随手教了他几招，开始跟他套话，想看他们家的相册。池牧一心沉浸在游戏世界里，毫无防备就把家里的相册都给唐储砚搬了出来，唐储砚捡着看起来比较新的一些翻了翻，看见池瑶整容以前的样子，心里要笑死了，这他吗整成现在这样，卢简英竟然还敢认她，也真是只有亲妈才干得出来了。
　　唐储砚又帮池牧赢了几场，一边问他他姐姐什么时候开始整容的。这傻小孩一看唐储砚一直帮他得分，一高兴就给他姐揭了老底，说她高考后就开始整容了，整的早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再说三芸这种小地方圈子本来就小，她后来去了上海，知道她过去的人就更少了。
　　唐储砚收好相册，听到外面客厅里有声音，料想李拥白跟卢简英也谈得差不多了，赶紧把鼠标键盘一推，在池牧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走出去，装作没事人一样，还对人家要留吃饭的客气邀请欣然接受，被李拥白以这孩子不懂事为由强行给推出去了。
　　出来回到车上，唐储砚得意地跟李拥白晃了一下手机：“拍到了~”
　　剩下的就交给郑怀星了，反正她们白富美圈互扯头花那一套，她玩的比谁都熟练。

　　唐储砚发现最近李拥白和他哥见面频繁，但是度假村已经开始动工了，按理说这时候也没有李拥白什么事了，他却还是隔三差五地跟他哥那进进出出，让唐储砚总觉得李拥白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但是最近临近年底，旅客大幅增多，临时航班都加不过来了，飞行员更是几乎连轴转，唐储砚除了回家休息的短暂时间，几乎都不怎么能看见李拥白。
　　旧年的最后一天，唐储砚飞了哈尔滨，落地的时候天气阴沉的很重，还是干冷干冷的，一开口冒出的白气恨不能都能冻住。到了返航的时候，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开始飘起了雪花，越下越大，地上很快就积起了一层积雪。唐储砚跑遍了机场的商店，终于买到一个保温桶，小心翼翼地将干净的积雪压进桶里，甚至上飞机前一秒都还在装雪，抱着雪罐子直接上了飞机，一路都在祈祷，到三芸之前可千万不要化掉。
　　落地美云机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整个城市都弥漫着即将迎来新年的欢乐气氛，很多人都还在街上游玩，不管是饭店还是ktv，全部都是爆满，到处都是等待跨年的人群。唐储砚抱着保温桶心急火燎地出了机场，开了车就往家跑，路上还格外的堵，把唐储砚急的脸上恨不能啪啪蹦出两个逗来。
　　李拥白今天没有安排任何其他的事，两人说好一起跨年，他就一直在家里等着唐储砚回来。桌上他亲手做的菜渐渐都凉透了，电视里放着新闻，李拥白才想起来今天外面一定很堵，早知道他就去机场接唐储砚了，这样两个人还能早点见面。既然错失了这个机会，李拥白只能站在家门口外面等着，哪怕就是几步的距离，他也想早点见到唐储砚，早一秒也是早。
　　挪了快一个小时，唐储砚才挪出那条堵的发晕的路段，离家也就不远了。他看了看那只放在副驾驶上的保温桶，心里千求万求，千万不要化掉，千万不要化掉。
　　李拥白无所事事地在门口溜达了很久，终于见有车灯照了过来，精神随之一振，仔细一看果然是唐储砚的大奔驰开过来了。唐储砚在车里也看见李拥白了，还没开到门口就停了下来，连熄火都没熄，抱着保温桶就冲李拥白百米冲刺跑过来。
　　李拥白看他走着走着突然在半路停了，人跳了下来就往这边跑，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眼睁睁看着他瞬间蹿到自己眼前，宝贝似的抱着个桶塞给自己，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快打开！”
　　李拥白见那是个保温桶，以为里面是什么吃的，犹豫着拧开盖子，掀起来的一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凉迎面扑来，里面白色的东西直塞到要溢出来。李拥白难以置信的伸进手去摸了摸，被结结实实地冰到了一下。在这即使是冬天都还是二十多度的天气里，他居然摸到了雪！
　　唐储砚见盖子打开，里面还是完好无损的一罐雪，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保温桶的质量还行，真的很保温，除了把雪压得实在了一些，一点都没化。他开心的看着李拥白惊喜的表情，这才回去把车开回来。
　　李拥白只在初中的时候跟爸爸去北方出差时，见过一次雪，但那也不是很北方的城市，雪下得离离落落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刻了。好像南方人总对雪都有些执念，越是看不到就越渴望，就像内陆的人对于海的渴望一样，总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稀罕的东西。
　　李拥白意外得到一罐雪，几乎要欣喜的跳跃起来，他真的想不到唐储砚竟然能从北方给他把实打实的雪带回来。两人蹲在院子里看着那一罐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要把它放到冰箱里冻起来？”李拥白问。即使是放在保温桶里，终究也还是会化的，尤其还是在这么热的天气里。
　　“算了吧，”唐储砚说，“本来就是稍纵即逝的东西，强求把它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你倒出来玩一下吧。”
　　李拥白不舍得倒出来，倒出来瞬间就会化没了，现在开着盖子都已经开始化了。唐储砚看出他不舍得，拿着他的手伸进雪里，冰的李拥白一下子缩回手来，但还是觉得好玩。
　　唐储砚看他无论如何也不舍得玩，自己伸进手去抓了些雪出来，捏了个勉强能看得出形状的小爱心，放在李拥白手里。李拥白宝贝似的摩挲着那颗爱心，但是还是止不住它化掉的速度，手上很快只剩雪水。
　　李拥白眼睁睁看着它化的不见了，很是惋惜：“啊，这就没了……”
　　唐储砚又挖了一大坨雪，给他捏了个更大的爱心。这次这颗大爱心化得没那么快了，李拥白小心翼翼地玩了一会，又赶紧交给唐储砚：“给你玩。”
　　两人就这么你推我让的，把那一桶雪慢慢地玩没了。终于玩没了，李拥白倒不觉得有那么可惜了，反而很心满意足。谁还能有这个机会，在热带二十多度的天气里玩一桶天然的雪呢，也只有唐储砚会这么想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