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供氧中》狐狸果子

4、第 4 章

　　应声南抢回手机，宝贝似的攥在手里：“干吗呀，你认识他啊？”
　　唐储砚呆了一会，心里立刻窜上一股无名火，指着自己的右脸对郑怀森吼道：“妈的！就是他把我脸给摔成这样的！”
　　唐储砚一吼，本来没注意到他脸上有伤的众人立刻纷纷冲过来围观，还有人举着手机拍照，一时间唐储砚顿时成为人群中最闪亮的星。
　　应声南也被吓了一跳，待看清他脸上那一块红肿，忍不住又笑了，特别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摔你啊？”言外之意，能被这人摔是你的荣幸，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唐储砚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口气，同时手在吧台上狠狠一锤，真是不知该从何讲起，毕竟这事自己完全不占理，说出去只会引起更多嘲笑。
　　“总之！”他决定省略前篇，把事情快进到李拥白摔了他那，“我跟这人有仇！你不许喜欢他！”他颐指气使地指着应声南道，又对围观群众挥挥手，“看够了吗！”
　　应声南真觉得好笑，心想你哪位，你有事吗，我喜欢谁用得着你插手吗？
　　“不是不是，”郑怀森赶紧插嘴替他解释道，“他不是那意思，他就是想说……嗯……”郑怀森努力说到一半，也编不下去了，心想卧槽唐储砚你他吗能不能正常点，老子给你接话都没法接！
　　可怜见的郑怀森还想替他说情呢，人家唐储砚根本没领会，还一脸嫌弃地瞪着他：“你说什么呢郑怀森，我就是这意思！”
　　应声南不想吵架，慵慵懒懒地把手肘撑在吧台上，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唐储砚，口气也不复刚才的柔和，略带了点凌厉：“你认识他吗？你知道他是谁吗？”
　　唐储砚深吸一口气，伸着食指张着嘴准备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妈的这人到底是谁啊！他用眼神狂扫郑怀森，心想该你说的时候你咋不说了！
　　郑怀森立刻会意，好在这人他认识，他赶紧接话道：“认识认识，海事局海上警卫巡逻队的李队长嘛，当然认识。”
　　“啊对！”唐储砚这个傻逼立刻重复道，“李队长！”
　　应声南轻声冷笑了一声，收起手机：“你知道就好，我就是喜欢他，他叫李拥白，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唐储砚一脸狂傲：“这人还好意思叫什么什么白，长得那么黑，叫什么白？”
　　郑怀森啧了一声，忍不住用胳膊怼了一下唐储砚：“人家天天飘在海上呢，你飘你也黑！”
　　“哼，就这人，早上还亲了我呢！”唐储砚故意对应声南炫耀道。果然，应少爷一听立刻就变脸了，冲到唐储砚面前奶声奶气吼道：“他亲了你？他为什么亲你！”
　　唐储砚坏坏一笑；“你要是答应跟我回家，我就告诉你。”
　　应声南白了他一眼，退到一边，双臂抱胸气呼呼看着他，又想知道又懒得理他。唐储砚猜的没错，这大少爷单相思人家。
　　唐储砚贱兮兮地凑到应声南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哎，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啊，你想让我怎么追你，我都可以啊，何必单恋那块黑炭呢？”
　　“你给我闭嘴！”应声南递给他一记凶狠的眼刀，“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说说说，”唐储砚赶紧抓住作势要走的应声南，柔声细语哄道：“我说了，你就让我追你，好不好？”
　　哇，郑怀森真是大开眼界，这小子为了睡漂亮小男孩，这么拉的下去脸哦。
　　应声南瞄了他一眼，内心并不喜欢这种花花公子，但还是想要知道任何一点关于李拥白的事，于是只能点头：“行，你说吧。”
　　“咳咳！”唐储砚起范地咳嗽了两声，把应声南的胃口吊足了，才快速地秃噜出一句话：“就是我演习时掉到水里了他下水救我然后人工呼吸了一下，就这样。”
　　应声南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了，他强忍着烦躁对唐储砚道：“那是他的工作好吗！你这也好意思说？”真是浪费感情！
　　应声南懒得再跟唐储砚掰扯，回身唤了朋友，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把唐储砚晾在原地。
　　唐储砚难以置信地看着郑怀森：“我……他……我唐储砚竟然还有撩人失败的时候？！”
　　郑怀森拍拍他肩膀让他消消气：“就跟你说了，人家应声南是什么出身啊，名门世家，岂是胭脂俗粉能比的，你有自信是好的，可有时候真是自信过了头。”
　　“不是，”唐储砚怎么想都想不通，“我竟然败给一块黑炭？我堂堂八分之一西班牙混血，家里有数不清的楼盘，本身还是精英机长，我竟然输给一个开船的？”
　　“人家好歹也是国家正规公务员，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郑怀森要来一瓶whisky，给唐储砚倒上一杯，又往里面丢了两块冰块，把杯子推给他，被唐储砚气的又推了回来，根本没心情喝酒了。
　　“我知道了！”唐储砚突然开窍，“就是这块伤让我的魅力大打折扣！这都是拜那个什么什么白所赐！他可真是个扫把星！”
　　“李拥白。”郑怀森提醒道。
　　“我管他什么白！”唐储砚气的一把夺过郑怀森手里的杯子一饮而下，恶狠狠的嘎吱嘎吱嚼着冰块，“总之这个仇我记下了！”
　　郑怀森看看自己空空的手，无语。他拽过本来给唐储砚倒的那杯，说了点别的转移话题：“哎，我妹这周末回岛来过生日，你也来吧？”
　　“你妹？你哪个妹？”唐储砚仿佛失忆了一样问。
　　“郑怀星！我亲妹！我还有几个妹啊！”郑怀森没好气地说。
　　唐储砚跟个弱智一样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哦哦哦道：“就是一开始想追我的那个？”
　　郑怀森郁闷地又干掉一杯酒：“别提了，她就是因为老对我身边的人下手，都被嘲笑湾仔码头了。最近她终于学乖了，谈了一个直男，真不容易。”
　　一想起郑怀星那张只要对着帅哥就跟郑怀森一模一样的花痴脸，唐储砚就忍不住想笑。虽然但是，郑怀星这个小姑娘还是挺可爱的，长得比她哥好看多了，当妹妹疼确实不错。
　　“老郑，”唐储砚伸手搭上他的肩头，贱兮兮对郑怀森道，“你应该知道我怎么想的吧？”
　　“知道……”郑怀森无奈地说，“我会邀请应声南的。我说你好不容易回国待一段时间，就不能安生点吗？非得处处留情到处招惹孽缘？”
　　唐储砚后背倚着吧台，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悠闲地看着远处舞动的人群，叼儿啷当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谈恋爱我会死的。”

　　“啪啪啪……”拳击手套击打沙包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空旷的场地里响起，晚上的“非凡”拳击俱乐部正是客流最多的时候，大多数下班后选择锻炼一下的人都会在这个时间段集中涌来，冷清了一天的俱乐部终于迎来一段比较热闹的时间。
　　李拥白坐在训练室的一角，细细地在手上缠着绑带，上半身一件黑色的贴身背心，下半身一条黑色短裤，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他面色微带红润，脸上刚用毛巾抹过的汗水又紧跟着沁出一层，连头发都湿漉漉的，显然刚经过一场练习。转了一圈对学员们做完指导的吴教练慢悠悠走过来，坐到李拥白旁边，开玩笑道：“怎么，今天李教练不给大家指导指导了？”
　　李拥白头都没抬：“今天就不了，再打一会还得回去值班。”
　　吴教练故作失望，冲他指了指旁边正在练习的学员们：“这一大半可都是冲着你来的，你不给人家指导指导，以后人不来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李拥白虽然知道他在说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里面一多半的女学员，都是冲着他的颜值来的，有人能偶尔被他指导一下，第二天肯定又多来一大批。这家拳击俱乐部是李拥白从上学时就来练习的地方，跟老板和□□们混的熟了，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带带新人，意外的反倒成了这家店的招牌。李拥白这一身肌肉，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吴教练往后倚着墙，看李拥白重新把拳击手套戴好，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又替人值班啊李队？”
　　李拥白没说话，对着两只手互相锤了一下，紧了紧手套，算是默认。
　　吴教练跟李拥白认识多年，知道他是个隐忍的脾气，有时候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你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被人欺负，你何必要瞒着自己的身份呢？”
　　李拥白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自嘲道：“什么身份啊，没身份，我喜欢呆在海上。”
　　吴教练知道跟他说多少遍也没用，但还是每次都想跟他唠叨两句。他用手背拍了拍李拥白的手臂：“差不多得了，咱不用练得那么壮，跟你这脸实在是不搭。”
　　“平时穿着衣服也没人会看见。”李拥白习惯性的左耳听右耳冒，也从不拿教练的话当回事。如果不能打拳，他不知道自己心情差的时候，还能干吗。因为他总是心情差，所以几乎每天都要打拳。肌肉实在是个意外收获。
　　又出了会汗，李拥白才觉得爽了，去淋浴间冲了个澡，换回了一身海事制服。衣服一穿上，合体的尺码还有些略微的富余，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是这样健硕的身材。李拥白随意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忽略了自己眼底常年沉淀的悲伤哀怨，把帽子轻轻戴上。
　　吴教练不知什么时候闪进更衣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黑色卡片递给李拥白，上面是“岛island”的金色logo。李拥白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不知道吴教练干吗给自己这个。
　　吴教练神色闪烁了一下，强行把那张卡塞到李拥白手里：“老板给的，听说那经常有好多你们这种人，你去看看，认识点新朋友也好……”
　　李拥白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吴教练是什么意思。他把那张卡不动声色的又推还给他：“要去早去了，别劝我这个了……”
　　吴教练为难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换做头两年，他是万万不敢跟他说这种话的，那时他每天拼了命的打拳，恨不能打到休克衰竭昏过去，吓得老板赶紧租了个除颤仪放在场地里，他还是每天拼了命地打，谁劝他都没用。这两年稍微好了一些，但吴教练始终没见过李拥白什么时候真正的开心过一次，连笑模样都几乎再也看不见了，他走不出来，似乎也不想让自己走出来。
　　“你总不能……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吴教练还是想把那张卡给他，李拥白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嗯嗯啊啊地说了两句，撂下电话就要出门。
　　“我得赶紧上船了，吴教练，以后别再说这个了。”他非常坚定地按住了吴教练的手，整个人全身都在表示拒绝。吴教练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强人所难，只能闪了闪身，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