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冬至敷眠

3、考试是个悲惨世界

　　暑假就这么在作业与蝉叫声中过去。

　　毕竟进了尖子班，俞轻不想在期末考试被无情的刷下去，暑假的作业是她做的最认真的一次，错题特意摘出来重新理解重新做一遍。

　　开学前俞轻在大舅网吧看机时又一次逮到机会跟林渊组队，他今天刚上线，看到有好友邀请，随手点了同意。

　　他倒是不怕被坑，只是觉得女孩子打游戏的很少了。

　　俞轻还是那个号，跟林渊打招呼：嘿，你玩哪个？
　　临渊羡鱼：你先挑，我都行。
　　鱼大大大大浪~：行，等着哥带你飞。
　　临渊羡鱼：哥？谁？
　　鱼大大大大浪~：我啊，我是男生。
　　临渊羡鱼：还真不像。
　　鱼大大大大浪~：哪里不像？
　　临渊羡鱼：男生没你这么多废话。
　　鱼大大大大浪~：.....

　　后面俞轻没敢怎么说话，打完一局她想下了，林渊也没什么事儿，问她：“还打么？”
　　俞轻心里乐开了花，好啊好啊。
　　于是又欢快的开局。

　　开学第一天，西区吴彦祖原来是班里数学课代表吴铭峰，个子不高但特别聪明，数学卷子经常满分。也不枉顶着大脑袋天天洋洋得意的在班里收作业。

　　吴彦祖，不，吴铭峰开学刚到班上放下书包就过来找林渊说话，期间对班里同学还交代句，大家赶紧补作业，等会收暑假数学作业。

　　“林渊，暑假打游戏那个鱼大浪你认识吗？”吴铭峰站在走道口，俞轻斜背着包从后门进来，说了声让让。

　　吴铭峰往旁边挪两步，林渊抬头看见自己那个前桌听到“鱼大浪”三个字眼睛没眨一下，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于是回道：“不认识，我以为是你拉进来的。”

　　“哦，不是，是隔壁班那猴子组队打几局说没熟人从广场拉的，我靠，那鱼大浪也太菜了，那次组队我掉了多少经验。你呢，你更多吧？”他那次掉的经验一个暑假没补回来，愤愤不平了很久。

　　俞轻坐下来放好书包，内心很无语：你打的也不怎么样好嘛。

　　林渊拿出来试卷摊桌子上，“还好吧。”

　　吴铭峰看到试卷想起来自己的事儿，“还有十分钟收作业了啊。”

　　俞轻刚想起来数学作业还有一张摸底试卷，她有几题不太会做，这两天都给忘了，同桌还在努力写。

　　她回了下头，眼尖的发现林渊已经写好了，于是甜甜的问，“大神，试卷借我抄抄？”

　　林渊就没见过哪个女生借卷子抄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俞轻见那谁也不说话，就这么看了她两眼，特别像她以前那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就这一次。”可怜巴巴的眼神。

　　林渊把卷子递给她。

　　前面背影奋笔疾书的样子，他有些无奈，班主任还特意找他聊过，说要多帮助同学，互相进步。

　　他还不如考试的时候，直接把试卷给她得了，还比较简单。

　　就是风险太大。

　　吴铭峰还在抱怨，他实在太好奇那个打游戏的究竟是谁，最后从鱼大浪说林渊暗恋她的细节中分析出，这一定是她爱而不得才由爱生恨要复仇，首先就是让林渊游戏值拉低：“林渊，我在想那个鱼大浪是不是学校里追你的女生，咱们班估计没有，咱们班都是学霸级女神，打游戏那肯定比鱼大浪还菜，估摸着都是楼下班的。”

　　林渊听他瞎扯，“别乱说，我那天改昵称就是开个玩笑。”

　　“平时也没见你开玩笑啊。”

　　“快上课了。”

　　“靠，我还得去送作业，快快快，交作业了啊。”

　　俞轻抄完试卷，最后一题太复杂，直接略过，抄完还给林渊。

　　林渊说：“帮我一齐交了。”然后装作不经意问，“会打游戏吗？”

　　“嗯？不会，我哪会打勇士之城。”

　　林渊嘴角微微上扬，他可没说打什么游戏。

　　然后淡定说道：“哦，我就问问。”

　　下课间，林渊靠在位子上跟吴铭峰聊游戏，英语课代表李柠雨拿着张试卷走过来，语气劲儿劲儿的：“林渊，这道题你会做吗？”重音还放在会字上。

　　俞轻听到这句，很好奇是哪位敢质疑学霸...抬头便看到头发微卷，戴着白色发箍，扎着高高马尾的女生，对比自己的‘手抓马尾’，俞轻很好奇她的马尾都是怎么梳出来的。

　　英语课代表虽然官不大，李柠雨的官架子不小，每天像个小老师一样收作业发试卷，就连来问题目语气都相当不委婉...你会做吗...俞轻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班长。

　　吴铭峰眼睛一扫，“我会啊，你怎么不问我啊。来来来，我跟你讲讲。”

　　旁边林渊同桌体育委员王宇鹏托着篮球走到位子上，开玩笑似的说一句：“数学课代表你这追着要跟人家讲题啊，真敬业。”

　　李拧雨可是他们私下里评的班花，带刺的玫瑰。

　　“欸欸，我就说我会啊。”

　　林渊乐的有人愿意讲题，起身让座，“吴铭峰你讲吧，我去擦个黑板。”下节课快开始了，黑板还是上节课老师留下的粉笔字。

　　王宇鹏看自己那个书上都懒得写名字的同桌居然去擦黑板，“林渊自己值日都经常忘擦黑板，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吴铭峰手里拿着笔写步骤，看了眼讲台上挺拔的背影，“脑子抽了吧。”

　　俞轻从走廊进教室，刚有原来班同学找她说周末有班级活动，在走廊聊了几句她回班里。

　　坐在位子上看到桌子上的课程表备注写擦黑板，她才想起来这周是她值日。

　　一抬头发现黑板干干净净。

　　于是问同桌，“谁擦的黑板？”

　　文声声从书堆里抬头，“嗯？不是你擦得吗，没注意”

　　俞轻自言自语，“哪个傻子记错日子了，擦错了黑板。”

　　文声声推了推眼镜，附和道：“估计是。”

　　林渊擦完黑板洗了手回到座位，问她：“俞轻，有面纸吗？擦个手。”

　　俞轻有点惊讶，这可是林渊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他站着真高，她仰视着，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喉结，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眼睛好看，内双，半睁着眼睛的时候还能清晰看到他眼皮上的浅褶，经常漫不经心的表情挂着，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是礼貌看着对方，俞轻总是看着看着就忘记要做什么了。

　　反应过来，俞轻错开眼神，动作飞快地从书包里拿出面纸递给对面的人。

　　林渊抽出一张擦手，纸巾带着一股淡雅的清香。剩下的放在桌子上，粉色小爱心面纸，王宇鹏从厕所回来看到面纸，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林渊，你居然用粉色面纸...你性取向正不正常？不正常的话离我远点啊。”

　　林渊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放心，你不正常我都正常。”

　　李柠雨每次发作业或者卷子都是公主的样子站在讲台前学老师一样念名字，她是汉族人，但户籍在x省。每次都说自己回原省份高考，一定能考上中国传媒大学。所以也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少年时代的优越感会来自各个方面，家庭、金钱、老师的偏心或重视、特长，就连别人近视戴眼镜都是独一份的，总之别人没有自己有的都是值得优越的。

　　长大后才发现那时真的挺幼稚。

　　李柠雨在前面像揭榜一样念英语月考试卷，鉴于今年开始成绩不允许张榜公布，试卷上红色特大号的分数也掩耳盗铃式忽略，只是把卷子发给同学。

　　看到林渊的名字，停顿了下，声音变得温婉起来：“林渊。”

　　俞轻刚好在擦黑板，手里已经拿着自己的试卷，听到喊林渊，顺手接过来：“我给他拿过去。”

　　李柠雨表情变得不自然，嘴角紧抿着。念到下一个人时目光仍然跟着俞轻。

　　俞轻倒是不客气，拿着他试卷一副审视的样子。她借过他好多次试卷，看他分数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坐回位子上还在仔细看他哪里丢的分。

　　俞轻捧着试卷，啧啧感慨两声，“林渊你英语怎么这么好？”

　　还差5分满分。在一个班级还前后桌，她才真实体会到差距。

　　林渊抬头，“你考多少？”

　　俞轻撇撇嘴，“一般般。”满分120，她考九十七，这在她原来班级英语都是数一数二，来这里应该都倒数了。

　　俞轻把他试卷放他桌子上，林渊两指一捏快速抽过她手里另一张试卷，“我看看。”

　　“欸，我又没你考得好。”有啥好看的...只有好学生的试卷才配瞻仰好嘛。

　　李柠雨还在讲台上发试卷，听到底下声响，敲了敲讲台，“大家安静些。”

　　俞轻压着声音，伸手去抢：“快给我。”

　　林渊仰着身体看，还故意不让她碰到，边看边说：“你听力不怎么样，但是阅读理解还不错，就错了一个。”

　　俞轻也不跟他争了，坐下来转过身面朝林渊，手里转着他的签字笔。

　　林渊发现男生会玩的她几乎都会，比如转笔这个动作，她转的比一般男生都熟练。

　　“看过几本英文原著，听力懒得听。”

　　那林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放下试卷，面色看上去有些沉，俞轻觉得他的表情太难捉摸了，试探着问：“学霸...是，有什么捷径？”

　　林渊故作认真的想了一秒钟，“倒是有一个。”

　　“什么？”她眼睛亮晶晶的，上身前倾。

　　“走单招吧，别高考了。”

　　“.....”

　　俞轻送他一个白眼。

　　她还真没想过走单招，随便考考读个大专。她这人，要说从小有什么执着的梦想，大概就是上大学了。小时候还认真问过她妈妈清华跟北大哪个比较好，一度纠结清华比较出名但是北大听上去好听，到底选哪个。

　　小时候的梦想想到一半上课铃响了。

　　这节英语课，月考成绩一出来，各科老师开始讲试卷。

　　讲试卷是对老师跟学生都是有些无聊的事情，特别是从头开始讲。俞轻听了一会儿，开始在空白纸上写写画画，英语老师点她名字起来回答问题，她还在低头思考。

　　林渊长腿一伸，踢了下她椅子。

　　俞轻抬头，慢悠悠站起来，文声声小声提醒，第三题，选A。

　　俞轻面不改色的回答：“这道题选A。”

　　英语老师：“说说，为什么选A，怎么不选BCD呢？”

　　俞轻拿起试卷，“因为BCD是错的，这个过去现在完成时表示过去某个时间点正在完成或者将要完成的事情。”

　　她流利说完，坐在后面的林渊微微抬头看前面站起来的人，她看上去不属于很瘦的女孩，但是肩膀瘦削，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同样是校服，她穿着却比同龄人精神好看些。

　　下课，俞轻还在画，同桌文声声看了看问道：“你画的什么啊，看你画了一节课了。”

　　俞轻把白纸摊开：“呐”

　　一个简笔画版的美少女战士，超长括弧马尾还特意勾翘起来。笔画不多，但能看出来擦擦改改，线条柔软，还真挺像电视里的月野兔。

　　“你画的还挺像的。“

　　文声声想起刚刚的‘惊心动魄’：“老师刚刚提问你，我都紧张死了。”

　　俞轻托着下巴的胳膊放下，笑了笑：“你紧张什么，没事儿，我脸皮厚，初中时候不是要早到嘛，我都是每次迟到在教室门口罚站。”

　　文声声眼镜后的眼睛睁大，一副惊讶的样子：“原来2班天天出去罚站的是你啊，我们班主任经常拿你当反面教材，说你看隔壁班又体罚学生了，我对你们多好，赶紧好好看书。”

　　俞轻撇撇嘴，“起那么早，一上午都上不好课。还有没有人性。”

　　王宇鹏在后面听到她俩聊天，也跟一句，“就是，天天就是作业作业，还有没有自由。不过话说回来，俞轻你那时候确实很牛气啊，班主任对你都无语了。”

　　王宇鹏跟俞轻初中一个班但是不熟，文声声跟林渊在隔壁同一个班。

　　俞轻还要兴奋的跟他们说初中的事情，李柠雨走过来，“俞轻，班主任叫你。”
　　.
　　说完，一个漂亮的马尾一甩，高贵冷艳的留下背影。

　　俞轻一下子像霜打了茄子，怂着肩膀没精打采的站起来，自言自语：“英语老师不会打小报告吧，怎么可以这样呢。”

　　林渊还在玩手机，俞轻心里不平衡，‘凶狠狠’的说：“还玩，小心等会班主任找你。”

　　林渊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皮痒了？”

　　俞轻不理他，从后门出去前故意拉他椅子，他怎么这么沉，纹丝不动，林渊作势要站起来，俞轻跐溜跑的没影。

　　王宇鹏像看末日电影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一幕，末了来句：“林渊你居然还能跟女生开玩笑，我靠，碉堡了。”

　　他跟林渊坐同桌半年多了，没见他跟哪个女生多说超过三句话，他们偶尔聊这个女生好看那个女生有没有男朋友，林渊很少参与这类话题，感觉除了玩跟学习，他对什么都不是很感兴趣似的。不知道是不是长得帅点儿的眼光都高的原因？班里女生没他看得上的？

　　林渊淡定的坐回座位，拿起手机，随口说：“她算女的吗。”

　　王宇鹏不是很认同：“算女的啊，听说原来他们班还有一个男生追她呢。初中时候也有，不过都没追上。啧啧。”

　　林渊觉得俞轻来了以后他同桌都变得话多了。

　　俞轻最近一次月考成绩不理想，班级第三十七名（一共四十二名学生），这在以往平行班从来没有过的打击。要知道，她以前可是班里前三名。虽然进尖子班做好排名靠后的准备，但是一下子是倒数几名，还是不适应。太不适应了。

　　新班主任陈雪梅找她谈话，希望能正视这次的成绩，不要灰心，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
　　“俞轻啊，你还是很聪明的，周老师夸你脑子转得快，就是性子定不下来，以后啊，好好学，不会的多问问林渊。咱们学校在弘扬互帮互助，我也私下里跟林渊说过了，他也希望能够帮助同学进步，顺便巩固自己的知识点。”

　　俞轻点头，她在老师面前乖的像个三好学生。

　　陈雪梅觉得这个女生没有周老师说的那么夸张，还是挺放心：“行，走吧，顺便喊下文声声到办公室来。”

　　俞轻乖乖点头，出了办公室风一样跑进班级，从后门进去，林渊在靠着墙跟班里男生聊天，从她进门，余光就若有似无跟着。

　　看她幸灾乐祸的跟文声声说班主任找你。

　　看着她坐回自己位子上，抽出一盒酸奶。

　　她好像很喜欢草莓，吃的冰淇淋喝的酸奶都是草莓味的。

　　好像她来了班里以后，空气里都若有似无飘着草莓的味道。

　　....

　　下一节课是历史老师的课，文声声被班主任喊去回来后，一节课都低着头，书摊开直直盯着发呆。

　　俞轻一开始光顾着看历史书里的小故事，等到抬头听历史老师讲汉朝风俗，才发觉同桌没有任何应答，以往文声声上课跟小学生似的，一点神都不走，老师讲到哪里，她划重点的笔跟到哪里。

　　俞轻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字，整齐撕下来，小手慢慢带着纸条滑到旁边桌子上。
　　文声声终于有了反应，看了眼纸条，拿笔写字。

　　传了几次，细细长长小纸条被卷的都是褶儿，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俞轻写好再想划过去，历史老师正好在文声声桌子旁讲课，一个转身，俞轻做贼似的手一抖，小纸条飘到地上。

　　林渊听课无聊，看前面两个女生小纸条传来传去。

　　最后还掉到地上，他弯腰捡起来。

　　俞轻还在低头找。

　　他拿着一面，慢慢捋平小纸条，不费工夫都扫过一遍。第一眼就看到清秀带着潇洒江湖行体的字。

　　——别伤心，我这次也垫底。

　　下面回复的是端端正正的小楷书：可是考的真的不好，怎么办啊？感觉跟不上。
　　行书：这才来一个月呢，慢慢来，不会的问后面学霸。
　　楷书：我又不是李柠雨，而且你看我们班很少有人问林渊题目，他平时也跟谁都不是特别熟。
　　行书：装酷呗。

　　林渊就记得三个字，装酷呗。
　　他抬头，对上俞轻理直气壮伸手要纸条的眼神，慢慢把纸条放在她手心。
　　俞轻一把收回去，那小眼神跟箭一样痛斥他偷看的行为。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只有一个小时晚饭时间，晚上还有2节晚自习，大多数同学都是往食堂去，连走读生也很少回家吃饭。。

　　俞轻吃完回到教室还早，只有几个同学在位子上休息。

　　林渊到教室也早，看前面的人在闷着头，不像在写作业。

　　林渊装作不经意踢了下她椅子。

　　她马上回头，疑惑的表情，皱着小眉头，“干嘛？”语气听上去不是很友好。

　　林渊：“你问我问题我哪次没跟你讲过？”

　　俞轻想了下，他是再说刚才纸条的事情，本来他看人家纸条就是不对，还好意思提出质疑。
　　“我没问过你几次吧，你还挺不乐意的。”

　　林渊有些被冤枉：“有么？”
　　俞轻猛点头：“有啊”

　　开始掰着小手指数起来：“上周问你那个物理题，然后你很不屑的说练习册有原题，你还不如说都是书上的公式呢，我要是会我还问你啊。”

　　林渊：“嗯，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嘛老大，看一眼就会了。”

　　她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林渊虚心接受同学批评。

　　最后她还总结的来了句：“所以你得好好友爱同学。”她还想说，陈老师还说你答应要互帮互助同学，但是想想人家成绩好也未必乐意浪费时间帮助，还是算了。

　　总算说完了，林渊问她：“你这次考的怎么样？”估计是不怎么样，脾气才这么大。

　　“欸，不好，你们班太牛了，我都倒数。”

　　果然...真不怎么样啊。

　　“倒数第二？”

　　“不想理你了。”

　　“把你卷子给我，我看看。”

　　“那你把你的卷子给我，我也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