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有愧》飞天神猹要登月吃瓜

2、相似

　　韩慕晓无助地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紧紧握着手机，听着耳机里不断漏进来的杂乱脚步声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越来越多，渐渐支持不住，一滴一滴砸在医院的地板上。
　　终于有焦急的脚步声出现，韩慕晓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看到了几个月不见的叶川。
　　她瘦了很多，白大褂穿在身上就像架在衣架上，原来肉肉的脸颊凹陷下去，脸上的线条和新剪的短发越发看上去不像个女孩子，明明每一处都不合她的心意，却在这个时候给了她最大的安慰。
　　“怎么了？”叶川蹲在她身前的空地上，满眼都是焦急和关心，韩慕晓却一言不发，只是在她来了之后把脸埋在双膝之间，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叶川刚结束一台跟床手术，又急匆匆地从十楼跑到七楼，猛地蹲下只觉得心口堵得慌，韩慕晓千里迢迢跑过来这里，不由分说又开始一阵不说话的猛哭，更像一阵乱棍敲打在她身上，觉得更加难受了。
　　一定是分开这几个月受了委屈了。
　　叶川自责地仰起头轻轻叹了口气，甚至都没有细想为什么会自责，只是轻轻地抱着那个正在颤抖的人，温柔的低音轻声说，“怎么了？没事的，我在呢。”
　　一边轻轻地安慰着她，一边强忍着因为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叶川感觉自己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能听清科室里每个人的脚步声和七嘴八舌的议论，感觉得到怀里的人强忍着的颤抖，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机械地请轻拍怀里的人的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慕晓才停止，叶川站了一夜的腿已经蹲的失去感觉，怀里那个人才抬起头，伸出手和她要纸巾。
　　那双眼睛比叶川的漂亮多了，亮晶晶地就像小狗的眼睛，一抬眸一皱眉，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叶川几个月的心里准备通通白费，睡不着觉的夜晚说过多少次的再也不要见到她，再也不要爱上她统统在这一刻灰飞烟灭，被巨石压住的心还是忍不住砰砰乱跳。
　　叶川很少用纸巾，遇到她之前粗糙地像个在工地搬砖的汉子，和韩慕晓在一起两年，逐渐养成了出门带纸带伞的习惯，分手几个月也一直没改掉。
　　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用过的纸巾习惯性地放在那个人的掌心里，几个月不见，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叶川修长的手指磨出了很多茧子，温润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了，就连久别重逢的地点都从学校，变成了她实习轮转的医院，甚至还是妇产科。
　　韩慕晓看着蹲在地上的人，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睁着眼睛泪水就一大滴一大滴地落在地上，这种场面叶川见了很多次，每次吵架，韩慕晓就二话不说掉眼泪，叶川偶尔会吐槽她的眼睛像水龙头，一开就关不了的那种。每一次见到还是着急得就差跳起来把屋顶顶穿。
　　“哭什么呀，对不起嘛，我在这里，不会再走了，好不好，别哭了。”
　　叶川赶紧坐在她身边抱住她，乱七八糟地说着每一次都会让韩慕晓更生气的话，两年了还是对哄人丝毫不长进。
　　韩慕晓抽泣之间，问道了叶川身上的烟草的味道，很淡很淡的烟草的味道被消毒水味道掩盖住，近在咫尺的时候还是暴露无遗。
　　说得再好听，分开了还不是抽烟抽得很快乐。
　　韩慕晓没来由心里腾起无名火，用力挣开叶川的怀抱，一边流眼泪一边瞪了叶川一眼。
　　一眼就让叶川如坠冰窖，不知道是因为想起每一次吵架之后她那个冰冷的眼神，还是因为太久没有吃东西，叶川只觉得寒意从心底里渗出来，直直冲向脑子里，冰碴子狠狠在她心里尚未痊愈的地方豁开口子。
　　好想走阿。
　　这句话她在两年之间重复了无数遍，这一刻又一次在心里复现。
　　逃吧。她的心在咆哮，我很疼。
　　可是最终还是没能在离开的方向挪动任何一步，叶川靠近她，再一次柔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伸出的想要给她擦眼泪的手被抓住，狠狠地咬住。
　　而叶川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没事的，我会陪着你。”
　　韩慕晓瞬间破功，抱住了叶川，叶川无力地闭上眼睛，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叶川的左手深深的牙印甚至渗出了血丝，可是已经没有感觉了，叶川自嘲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的手早就不知道在哪一次被咬的时候伤到了神经，左手上臂有一块感觉特别迟钝，就算被那样用力地咬一下，也没有受不了的感觉。
　　明明是个那么怕疼的人，现在居然有了金刚不坏之身。
　　叶川抬头四处张望，突然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专家介绍。
　　妇产科的胡医生在第一个。擅长的是清宫和接生。
　　叶川还想问她问题，突然一个大嗓门的护士替她大声地把事情告诉了叶川：“小姑娘，你是刚刚那个要做手术的是吗？害怕就喊家属阿，拉着我们医生也没用是不是。”
　　声音就像一口洪钟，把叶川的头罩在里面，用尽力气狠狠敲了一下，叶川险些昏过去。

　　“叶川，叶川？”叶川慢慢睁开眼，看到高嘉平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忍不住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