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赎》爱笑的毛豆

9、易燃易爆炸

　　刚刚把我接来这边的父亲，很快便去工作了，那时被锁在家的我只能通过电视机去消遣时间，守着动画台一直看下去，当时有部动画片很恐怖，专门讲各种各样的杀人故事，配上诡异的背景音乐，年级小小的我被吓到完全是盖着厚厚的被子，露出个头，边看边怕，可恨天气又是闷热的很。热的一身汗也不好掀开被子，夜幕降临的时候，周围慢慢暗了下来，从床上看着漆黑的厕所，好像随时都会从里面跳出个什么东西似的。晚八点父亲下班回来，到了睡觉的时间，父亲关掉电视，让我去睡觉，我和父亲一起躺在床上，渐渐地时间过去，父亲看我没有什么动静，帮我盖好被子，拉好蚊帐，我听见他出门的声音。从床边拉过来一张毛毯严严实实的盖在身上，身体在又热又黏的状况下也渐渐疲倦了起来。
　　父亲是脾气很暴躁的人，尽管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可他的脾气可不是适合开玩笑的类型，是很容易为了一些小事，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让人望而生畏。所以我对他说的话从不敢说不，即使心里不认同，也是沉默回应。
　　放学回到家里，我的书包里藏着一份答案，那是父亲每到一个新学期，就会买几本课外练习给我做的习题答案，父亲藏东西的能力，在我面前只有小学毕业的水平，我找到了他偷偷藏起来的答案，放在书包里。
　　记不清出于什么原因，父亲想查看我的书包，我抱着书包，不想让他看到里面的东西，那势必又会召来他那不弱与金毛狮王谢逊的狮吼功。激动之下我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扔到了墙面上。终于，我把父亲惹毛了，愤怒的情绪骤然展现在脸上，我竭力抵抗父亲，这根本是徒劳，父亲对着坐在地上的我，一把抓起我的脚踝，一个使劲我的身体瞬间变成头朝下，脚被他牢牢的抓住，父亲一边拿他的拖鞋打我，一边嘴里喊着你是皮痒了是吧！今天我不把你吊起来打。这是他偶尔平时也会说的玩笑话，诸如此类。没想到今天居然成真了，家里的大门敞开着，我的哭声让本来在玩耍的小孩停了下来，等父亲打够了，我的脚踝也自由了。
　　我感到了无尽的愤怒与羞耻，穿好散落在地上的鞋，我出门走去，父亲在后面喊我“你要去哪！”
　　我从来不质疑父亲爱我的心，可那一刻我想不明白，把身在老家的我带到这边一起生活的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让我切实有过那种幸福感，那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幸福感。母亲大多时间都是在上班，我醒的时候她走了，我睡的时候她回来了，任何的喜怒哀乐，难以启齿的事，在他们面前，只能选择自我消化。
　　带着愤怒的火焰，焚烧成一具没有血液的空壳，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忍着泪水，在别人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可不是个好孩子。
　　不知走了多久母亲骑着自行车在我面前停下“你要去哪”
　　对啊，要去哪呢？我望着前方的路，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居然没有一个地方是我能去的地方，除了那个我又爱又恨的家。
　　“跟我回去了，你爸打电话跟我说了，我把他骂了一顿。”母亲抓着我的手臂
　　在母亲的劝说下，我调头往回走，母亲推着自行车同我一路走回去，在离家不远的拐角处，看到父亲双手交叉于身后，看着我们。父亲有双深邃的眼睛，每次望向那样一双眼睛，都很难看到父亲真实的情感，父亲把它掩藏的很好，但却让看的人很伤心。
　　坐在床上开着电视，父亲气冲冲的从放衣物的箱子里拿出存折，当场来了个五马分尸，可怜的存折本，就这么被撕碎了。看着父亲的举动确实把我吓了一跳，他的行为在这一刻太分裂了。
　　父亲望着被撕碎的存折，拿出手机打给母亲，像头公牛那样愤怒的喊着“存折里的钱是不是拿出来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打麻将，怎么不去赌博！”
　　事后我才了解到，原来是母亲为了打麻将，把存折里的钱拿了一千块出来，父亲知道后气的把存折撕了，还想跟母亲离婚，这是他们第一次闹离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等我上初中的时候，他们又会在闹一次，只是那次像是真的。
　　母亲回来后，两人都没有说太多话，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那样，母亲安安静静的在她休息的时候都待在家里，没有再去打麻将。过了几天他们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好了起来。
　　其实这也是母亲该受的，母亲平时一天上班都挺长的，但即使那样，在她休息下来的时候，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下班早了，就去打麻将，有时也会把我带上，我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各种各样的人围坐在一起，吸烟的吸烟，骂脏话的骂脏话，嗑瓜子的嗑瓜子。无聊了我就去别的地方待着或自己走回家。
　　麻将是个好东西，可一旦打出了金钱交易，就是个诱人犯罪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