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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黑暗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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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第二次搬家,因为父亲和母亲的工厂搬到了别的地方,我们也一起搬了过来。当然大舅一家也再正常不过和我们一起住进了同一栋楼,我们在四楼,他们在二楼。这年,我开始上初中,在学校认识了几个很要好的朋友,在她们身边我能暂时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东西,渐渐的我开始晚回家,不是在学校玩到很晚,就是在那间店里和她们聊天聊到很晚。而父亲对于我回家的时间是有规定。我们没少为了这些事闹矛盾。问我为什么晚回家,都是被我草草回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的对他们有所隐瞒,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学校的生活、交了那些朋友。他们常常以为我在外面交的都是狐朋狗友。
父亲甚至为了弄清楚我晚回家都是在外面干嘛,还偷偷跟踪过我。等我回家后做着势的问我,没有说真话的我,遭受的就是一顿怒骂。从那以后我尽量控制在他们许可的时间段回家。
那段时间的我就像沉默的羔羊,随时都可能在沉默中爆发,而我选择在沉默中灭亡,我把自己与这个家隔离了起来。开始害怕他们对我的爱,每一次的争吵都是在燃烧自己,愤怒的时候我会狠狠地用拳头砸墙,有什么东西想把我撕裂开来,我知道外边完好的我,是一颗从里面开始腐烂的苹果。
父亲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学习上的事,由于父亲是农民出身,早早的就出来打工,但做的也是技术活,专门给一些企业烧锅炉,母亲是在制衣厂工作。父亲总是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你要认真读书,只有读书才有出路”可悲的是我是颗坏种子,我开始从家里面偷他们的钱,一次两次……终于在我偷了一千多块的时候,被他们发现,母亲下班罚我在跪在地上,直到午夜十二点多,恨铁不成钢的骂着我,从这之后我开始不再喜欢偷钱,并不是因为被她们说服了,只是厌倦了用一个谎言去掩饰另一个谎言,厌倦了要在那些事里与他们周旋,莫名觉得自己应该成为一个正直的人,而不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家贼。
然而,犯过一次错误的人,永远都会被人有色看待,当初母亲在外婆的催促下生下了我弟,初三的时候她带着我弟一大早来敲我的房门,质问我“黄忆秦,拿出来”
“拿什么”我感到莫名其妙
“你说拿什么,昨天我口袋还有50块,今天不见了,是不是你那拿的”
我看着她说出这句话的脸,那种怒目圆睁的狰狞,被牵着的弟弟呆呆的看着我,心就像被活活捏爆。
“我没拿”
“不是你拿的还有谁拿”
“我说我没拿,你不信我,何必问我拿没拿”
“我就是不信你,你有什么好值得我信的,你做的事,你自己说说看”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并不是母女,我就像个被人抓住人人喊打的小偷。
“我就是没拿,要是你到时候自己找到了,你就别后悔”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有什么好后悔的”
原来在这个家我所做的事,早已成为了他们判我死刑的罪证。母亲还赶着送我弟去幼儿园和上班,她走了,我看着桌上吃到一半的早餐,边哭边把它吃完。
晚上,父亲回来,我原本以为母亲会和父亲说,那我又少不了一顿骂,出奇的是父亲什么也没说,忙活着晚饭。母亲回来后,跟我说对不起,是她自己昨天晚上出门买东西用掉了。我跟她说不需要。
我的心,在这段黑暗的初中岁月里,早已失去了对家的渴望。我们一家也在这段岁月里变得异常脆弱和敏感。
和庆多一直都彼此保持联系,彼此会互相分享一些生活的趣事,就连他在班里暗恋心仪的女生,都来问我怎么表白,想想这一个多月,因为我们都没联系彼此,只从我上初三开始,我很少去主动联系他。
最近听到他的消息是在父母以为我熟睡的情况下,谈到了他们的家事,庆多的父母离婚了,原因是庆多的妈妈出轨了,出轨的对象是她在高中时的男友,他们在一次同学聚会相见后,便旧情复燃了,本该是五舅上班的下午,没想到五舅提前下班回家,撞见了舅妈浑身赤裸和一个男人躺在他们的床上,干着不耻的事。
五舅一向是个温和的人,那天他少有的发怒了,和舅妈的新欢剑拔弩张,还好那时庆多在学校住宿,没有经历这难堪的一幕。那天晚上五舅打了舅妈一巴掌,骂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他们争吵了一宿。最后舅妈也是铁了心要离开五舅,第二天便把婚离了,收拾好东西彻底的走了,五舅把家里的床、所有的杯子、牙刷都扔了。
躺在床上的我听到这个消息,很想打电话给庆多。却怕父亲发现,便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打了第一通没打通,再打一次,手机那端传来庆多的声音。
“喂”
“你最近还好吗?庆多,没事吧”
“看来你知道了我爸妈的事了,现在挺好的,刚刚知道的时候,不论是上学还是在家,整个人都挺抑郁的。”
“那舅舅还好吗?”
“我爸——我爸他后来把家里能换的东西都换了一边,工作也比平时上进了不少,我和我爸在家都不谈我妈的事,一谈我爸就会喝酒。”
“真是对不起”
“好好的,干嘛跟我说对不起”
“本来不应该提起你伤心事的”
“这有什么,人生不高兴的事多着呢,不少这一件,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他们会这样,刚搬来这边的时候,他们就吵过几次架,我爸为了工作升职的事也是经常晚回家,我妈也是一有时间就出去玩很久才回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明白那对庆多来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我没法去安慰他,更没法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我只想知道他一切都还好。
我们挂了电话,望着天花板,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舅妈时的情景,一袭红色连衣裙,盘起的长发,画着精致的妆容和涂抹着红色的口红,舅妈的美就像红色一样,让人觉得妖艳却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