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臣臣》霹雳吧啦大小姐

4、Chapter 4

　　“别怕，我在。”

　　这短短四个字，跨越将近十年的光景，犹如经年如一日的钟声在南暮脑子里重重响起。钟声是洗涤身心，这四个字却让南暮全身打了个激灵，胸口更是闷的发着绞痛。

　　其实平时已经不大会想起这些事情了，更是不会刻意去回忆。

　　不见，就以为自己好了，一见，自我竖起的可笑护盾又瞬间瓦解如灰砾。

　　回忆是否具备力量，南暮不知道，但是她清楚的明白，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只要她还记得，过往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就永远不会消失。

　　那些点滴是塑成如今的她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好也也好，坏的也罢，没办法忘，也没必要去忘。

　　至于其中的感情......

　　眼角有些湿润，病房内护士和病人走动带起声响，不算大的谈话声，对比窗外，多了丝烟火气。

　　南暮望着窗外阴雨天，以及风带过树叶的晃动模样，擦了擦眼角，自忖生病是矫情不少，平时上班的时候忙的喝口水都得掐着时间哪有心思想这些。

　　睡到下午，再醒的时候天气已大好了，一觉如重生，昨夜的再遇见又像是做梦，手上发麻，情绪又像个沙漏一样就那么漏完堆积心头某一处。

　　空的让人麻木。

　　从窗外透进的光撒在被子上，让南暮有些恍惚。

　　身子还是不舒服，也没感觉有缓和，又过了会儿，掐着点儿来的护士又帮着从新打了点滴，这一波挂完，明天还要继续。

　　真是要命，耽误事儿，南暮心里念叨一句，寻思着虽说是十一长假，但自己手上还有一些接的外快插画还没画完。打开手机，一一回复了消息，又和几个外快的客户说了下时间估计要推迟几天，好在都通情达理的很，只说让她好好注意身体。

　　除却这些，公司群也有红包，南暮因着生病，一个也没抢到，懊恼的很。

　　再往下翻，就是同学聚会群，一点开，消息显示九十九加。

　　最后一条说的是：没事儿，南暮好久没见一定得等她一起，就推迟呗。

　　这倒让她一愣，拇指一键滑动到最上，原来是都在商量十一哪天聚，约在哪里，酒吧是太吵，倒是都同意了在KTV玩。

　　约时间的时候，沈非臣的头像说了一句话：南暮住院，估计五号不行。

　　这么一句话，把群里其他人都给炸了出来。

　　同学A：手动狗头，你说南暮不怕现女友吃醋。
　　同学B：都是老同学知道也正常啊。
　　同学C：那我咋不知道。
　　同学D：生啥病怎么还住院这么严重，我带点水果去看看她。
　　同学A：（艾特D）要看你也不能你去啊。
　　沈非臣：说的对。

　　看到这，南暮心说不上来的就一堵，拇指下滑的动作极慢，生怕漏了一句，可再往下滑，她就又不想看了。

　　苏是：哎呀，就是沈非臣陪着秦珺一起去医院的时候碰上了，你们就狗头。
　　沈非臣：（艾特苏是）你给我闭嘴，哪都有你。
　　同学D：陪女朋友去医院，莫非有情况？（坏笑表情）
　　苏是：你猜。（狗头表情）

　　后头的消息快速扫过，沈非臣没再冒泡，想到昨天夜里场景，南暮就嗓子就开始发苦，要是真像同学说的有情况，自己现在这样也确实不太适合和他见面，这同学聚会，不去也就算了。

　　南暮：不好意思我刚醒，别因为我打乱你们计划，你们五号聚好了，我回头的也行。刚好我手里还有些工作，病好了以后还得赶工。

　　怕因为自己这句话群里气愤不好，又加了句：打工人不易（裂开表情）

　　南暮平时是基本不在群里说话的，高中时候因为苏是的关系，这群里的几个人和南暮玩的也多，心里对接触其他人多少有些阴影，所以只能说关系不错，却深交不了。

　　他们知道南暮什么性子，都给炸了出来你一句我一句死活非得让南暮来，推迟到十一长假以后也行。

　　同学D：你不来就不拿我们当朋友咯，你在哪家医院，我带人去堵你。

　　话说到这份上，南暮不好拒绝，实际除了苏是和沈非臣的微信，群里其他人都还是南暮的微信好友。无奈回了句好好好，这个局倒不去不可了。

　　看了会儿手机，脑子发晕，将手机关了放在枕头底下，再睡是睡不着了，就盯着窗外发呆。脑子里不断划过沈非臣的脸，越不想回忆，当时初遇他的模样在脑海里就越发清晰。

　　过去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记得他当时穿的鞋子颜色。

　　五六点的时间，太阳是溜得没影了，剩下点余光带的云彩发红，绵延一片。

　　想呼吸些新鲜空气，小心起身，站在床边将窗户开了个缝。人一站起来，像是又活了，打点滴的右手抬起来放在窗边，好让管子里的液体顺利进入血管。隔着一层窗户，那外头不算景色的景色倒让南暮心里舒坦了些。

　　心又落回了肚子里，算是状态好了点儿，好了点儿，却不代表脑子就不会想了。呵出一口气在玻璃上，食指指腹滑动，写出‘沈非臣’三个字。

　　收回手，嘴角不自觉动了动，眼神多了柔和，便听见一声唤。

　　“南暮。”

　　声音利落干脆，声线偏低，对比其他人，这声音也显出了太多个性。南暮曾经对沈非臣的声音格外着迷，能让沈非臣发语音，就绝对不会让他打字。

　　那些语音条，她空的时候能一遍一遍点开，听的不厌其烦。

　　是以，这声唤，南暮背脊一僵，沉默几秒，才转身。

　　窗户上的字已经模糊，倒是不管模糊不模糊，沈非臣也不会看到就是了，南暮转身，靠在窗边，背着暮色余光让她的脸发暗，披散的长发发尾还有些往内卷，脸色苍白。

　　太过让人...心疼。

　　没有故作微笑，看着沈非臣往自己这边走，南暮木然道：“你来找我做什么。”视线扫过他手上拎的水果，全是草莓，这种对她喜好了如指掌的熟悉感也让她抗拒，声音也就更加平淡，“买这么多草莓，晚点褚译估计也会给我买，你一会儿拿走吧。”

　　沈非臣在病床边坐下，顺手将草莓放在床头处：“你男朋友叫褚译？姓褚？这姓氏倒是少见。”

　　“还行，上班之后姓褚的认识了不少。”

　　南暮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是没过脑子了。她看着沈非臣穿着宽大的白色卫衣，工装裤，头发又都梳了下来，脚上穿着贵的要死的球鞋。想来穿衣喜好还是没变，昨夜精致衬衫西裤模样果真是和做梦一样。

　　“嗯，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事，普通炎症而已。”

　　“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人本身就是会变的，声音变了也不稀奇。”

　　抬眼盯着南暮，隔着一张床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过于黑的瞳孔让她的脸色看起来还不算那么难看，但是她的唇色沈非臣是知道的，正常时候是嫣红，这会儿淡的都快和肤色一样，到底有没有事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沉默片刻，两人之间不过一米距离，倒像各自站在悬崖的对面，谁想先跨过去，势必跌入万丈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她问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又是陈述句，沈非臣多少听出这话里意思，她是觉得自己过的很好。错开视线，声线也轻快了一两分：“英国哪哪都好，就是老下雨，太冷。”

　　“过得好就行，天气也没什么。”说完南暮将手藏在背后，她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句老下雨。

　　以前沈非臣和她开玩笑，说就因为两个人第一次认识那天下雨，所以每每一到下雨天，他就想她。甚至哪怕阴天，也满脑子都是她。

　　当时南暮还撒娇，说出太阳也得想她。

　　“你呢，我看你男朋友对你挺好的，长的不错。”

　　没回这句话，南暮侧了身子，她的腿也抑制不住开始发抖，强力忍着，在看到门口褚译的身影，和褚译手里拎着的草莓篮，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反应到了沈非臣眼里，则成了，和他相处疏离冷漠，看到褚译之后瞬间有了依靠似的。将手揣进兜里，起身朝褚译打了个招呼。

　　“我是南暮同学，刚好在这个医院，就顺道来看看。”

　　褚译微笑颔首：“没听南暮说起过你。”

　　实际上南暮也从来也没和褚译说过自己同学的事情，这句话南暮多少品出了褚译心思，没附和。

　　“嗯，也几年没见了。”

　　“你女朋友呢？感冒吗？换季是容易感冒。”

　　没正面回答这话，沈非臣笑笑，寒暄的废话没什么好说，起身就准备走了。临走之前，朝着褚译说了句：“你俩感情不错看来。”

　　褚译自然笑笑，想起什么似的，回道：“你也是啊，昨天看见你好像和女朋友戴了情侣手表。”

　　沈非臣眉毛一挑，南暮则抬头望着他笑了笑：“祝久久啊。”

　　“你也是。”沈非臣也笑的露了白牙，手依旧揣在口袋里，转身走的利索。

　　太累，人一走，南暮就躺到病床上。

　　褚译看到床头上的草莓，神色如常，只是探手直接将那袋子草莓给放在了地上，又将自己买的放在床头。

　　“我点了鹤官炒菜家的汤，你上次说味道一绝的，晚点到。”

　　“嗯。”南暮深呼一口气，抬手覆在眼睛上，又轻声开口：“褚译，谢谢你，不过我只是没办法，你不要多想。”

　　“无妨，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