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三 ...
-
18
“温若寒！！！你这是牛嚼牡丹！！简直…简直…暴殄天物！！”屏风后传来蓝启仁石破天惊的怒吼。
闻声，青蘅君立即起身，前往声源，然鹅，刚转过屏风，就被挡住了去路：地上堆满歪七扭八、胡摆乱放的茶罐，有的甚至被扔的丢了盖、破了口，将茶叶直接漏在地上，室内一时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不消猜，一闻便是好茶，也难怪像启仁这般爱茶如命、却将家规刻在骨子里的人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可偏偏就有那些不解风情之人，温若寒单膝落地蹲在地上，对蓝启仁的怒吼置若罔闻，翻翻这个罐子，摇摇那个纸袋，将本就落在地上的茶叶拨地七零八落，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仿佛自己不是罪魁祸首一般。
蓝启仁一手撑着茶柜，一手在袖间紧握，胸口不断起伏，熊熊怒火和无边心痛直冲云霄。
“武夷山大红袍、西湖龙井、安溪铁观音、洞庭碧螺春……兄长，你看！这…这都是我姑苏蓝氏珍藏多年的茶叶，茶罐上都印有淡蓝色的卷云纹，这些都是非有贵客来访拒不启用的，几乎从不外送，温若寒你就如此随意将其抛洒在地，成何体统！”蓝启仁痛心疾首的指着撒出的茶叶，这些茶哪怕只是定睛看一眼叶子或者闭眼嗅一嗅茶香，也难逃蓝启仁慧眼识茶，一语道出，如数家珍，可见其珍贵程度。
“姑苏蓝氏珍藏的……”温若寒沉吟，对其他的话充耳不闻，余光扫过地上的瓶瓶罐罐，脑中思绪万千，却又抓不住那一丝灵感，顷刻，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把蓝启仁气的够呛，“有这功夫收拾落在地上的茶叶，还不如想想，你们姑苏蓝氏珍藏的茶，为何会在金麟台的茶柜里，指不定是你未来得罪了什么人，他专门偷过来气你的！”
蓝启仁站在原地，脸色忽青忽白，似乎想到什么，但又模糊不清。随即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启仁。”青蘅君开口，将准备离开的蓝启仁叫住，“启仁，这里也需要记一下，我认为温宗主刚说的有一点无错，我们姑苏的珍藏茶叶怎会在兰陵金氏的会客厅？但应该不是偷的，否则不会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至少应该会换个瓶子。”
蓝启仁点点头，表示理解，抽出纸笔，直接写到：兰陵金氏的待客之茶为何大多来自姑苏蓝氏的珍藏？
————————————————————————————————————————
（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有曦臣哥哥这个‘叛徒’辣，哈哈哈）
19
推开会客厅的后门，入目是一方天井露台。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哇——太美了吧~~~”踩过茵茵芳草间或铺下的青石板，也无人理会天井两旁的宽阔连廊，在山水中，欣然起行。
就像古时米元章相石时曰瘦，曰秀，曰皱，曰透；这里的奇山假石玲珑多巧，皱者波纹密，透者洞窍多，瘦者清癯。与清泉溪流一起，投身清风流水，仅是漫步其中，就仿佛涤净了满心的疲惫和焦躁，停驻了时间。
……
“哎呀！！你干嘛？”聂夫人顿觉面上一凉，迅速抬起衣袖掩住脸，躲过再次袭来的水滴。
“来嘛，给你洗洗脸，哈哈哈”，藏色躲在魏长泽身后，身旁的怪石凹下的水洼一寸涟漪，又一波浪花袭去。
“哎，你俩能不能专心点，我…呸呸呸”虞紫鸢恰好路过，正开口催促，水珠刚好溅入她口中。
“藏！！！色！！！！你给我站住！！！”
“哎哎哎，你，你别过来啊！！我不是故意的！！”
“你给我过来！！！”
“我就不！！你过来呀！来追我呀…略略略…诶呦！蓝启仁？？！！”
藏色一路东躲西闪，一心两用，正是加速之时，刚转头就迎面撞上秉着眼不见心不烦快步疾行的蓝启仁，蓝启仁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撞到在石阶外的草坪上。
寂静，是今天的金麟台
“藏！色！”蓝启仁瞥见身后衣袍上的泥色，和大袖上的泥点，顿时脸气得发黑，青筋暴起，咆哮出声，正要起身“嘶——”
“什么东西！？”
“启仁，你先起”青蘅君凝神，伸手，蓝启仁借力站起，用力地抚抚身后的泥泞，无果，正要发作——
青蘅君松开夫人的手，褪下最外面的大袖衫，递给自家弟弟。
“兄长，这…不妥……”这绣着与宗主地位相匹配的云纹的外衣，蓝启仁没有胡子遮挡的脸上显而易见的迟疑。
“一件外衣罢了，不碍事的。”青蘅君将外衣强硬地塞进蓝启仁怀里，回手牵过自家夫人的纤纤玉手，向蓝启仁身后走去。
刚才一遭，早已有人剖开泥土，探寻深埋在喷泉边的“宝藏”。
——直至一个长条形的包袱挖出，刨去泥土，解开封绳，一柄刻满繁复符篆的暗红色长剑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此剑通体透红，犹如鲜血凝成，剑身周遭环绕圈炙热的火焰，精致的太阳纹爬满剑柄，猩色的尖晶石镶嵌其中，即使在背阴处仍是夺目。
“这不是……”
“啊这——”
众人目之所及，温若寒拂过腰间，佩剑仍在，挥手祭出，与之对比，分毫不差。
事情显而易见的复杂了起来。这温若寒是温氏家主，这柄赤焰，虽不常示人，但也闻名遐迩，出自名家之手，材料极尽珍贵，有价无市，可谓无可复制，举世难求。而如今却尘封在金麟台一方风水宝地，无声无迹，怎叫人不为之诧异，何况宗主之剑，从不离身，非近身如何取得，怎至金麟台？除非……
温若寒沉默半晌，矮身，将剩下的物品悉数掘出。
占满泥土的包裹中仅一方木碑。
“祭吾师岐山温氏温若寒”——分离填进木碑的泥土，一行遒劲细腻的字迹渐渐凸现，自上而下，逐字泻出，所含的信息不断满载。
我的徒弟……温若寒在心中默念几遍，倍感新奇。
“这这这，金光瑶是温若寒的徒弟，那杀师……”思及此，蓝启仁再次翻翻之前的笔记，略略停滞，落下的字微微僵硬，抬手欲捋捋胡须，平复内心的惊骇，却落了个空：这位能把温若寒杀了…了不起啊…
20
话说两头，沿另一旁石子小径漫步的金夫人也有意外收获。
与旁侧风景相仿，踩过一级级石阶漫步，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移步换景之间，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醉心于山水之间，对于另一方的嬉闹声自是耳闻，却又不愿理会。不如闭眼，凭感觉散步来的畅快。毕竟，虽然此处楼宇未曾谋面，金麟台以往的建筑风格也可窥一二，身为金麟台的女主人，随意走也基本不会出错。
“——咯噔”
“谁？！”青石板晃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扎眼，金夫人猛地睁眼，闻声拧头，就见不远处孟诗一脸惊慌。
金夫人略带厌倦的闭闭眸，掩饰住内心的不屑，淡声道：“跟着我干什么，若是想问我金光善的事，你可以走了，免谈。”
“金夫人，我儿......”
金夫人一听开头便开始皱眉，未待孟诗说完便扭身快步离开，徒留孟诗一人愣在原地，剩下的语句卡在喉咙里。
“孟夫人。”一处假山之后，聂夫人绕了出来，显然把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其实从现在所看的种种，我们都知道你的孩子就是这位金公子，我们也都能感受到他的才能与天赋，单单是之前的那本账册，我就可以直接判定，只要出去这处空间，你们母子必定不得安生，因为金家，尤其是金夫人必不会为她的孩子日后留下隐患。”
“这，这不会吧......”孟诗后退一步，嗫嚅道，“善郎他......”
“孟夫人，在此方空间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你不会还察觉不到金宗主是什么人吧？”聂夫人打断她的话，向前逼近几步。
“我......我...”孟诗头更低了。
“其实你心里不是更清楚吗？”聂夫人停到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孟诗，“除了金家，其余的几大世家对于金光瑶的能力也很是看中，你儿能力那么出众，你不可能避而不见的。”
“我知道！！”孟诗猛地抬头，眼中晶莹，“但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连自己的自由都没有，我......”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孟夫人，此番经历金宗主不在，你有足够的时间了解你儿子的未来，我希望你可以坚强一点。”
“好，好的。我想想，让我仔细想想。”孟诗微微抬起头，眼中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聂夫人察觉到眼前人的一些变化，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不仅仅是惜才，可能也是为了自己心底那不可言说的猜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