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岛之冰雪回魂》Nottechild

2、凶鬼灭门，初见星启 续

　　“凝神静心，不要被鬼蜮伎俩迷惑，对上鬼了单打独斗不怕，最怕是被攻心。”老术士正襟危坐，声音洪亮，带了股正气，压下了俊成的疑惑。俊成静下心来，此时荒郊野岭深更半夜，门外是邪祟的可能性更大，况且如果是这老术士害了祖父母，那他何必要留着自己和妹妹？

　　一道耀眼的火光自庙门炸开，门外站着两个身影——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子和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那女子看着不过年方二十，她身边的男孩儿比她矮了一头，看着比俊成小一些，但定是比俊瑶大的。不知为何，俊成觉得这二人并非邪祟。

　　“阁下好身手，便是术士里也称得上女中豪杰。”老术士赞道。

　　“呵，老丈，这大雨寒天的，您霸占着堂屋也没得道理。”女子竟是泼辣，带着身旁的小男孩儿进了屋子。

　　俊成紧张得盯着女子，忽然觉得有道目光闪向他，原来是那男孩儿，男孩儿冲他微笑，俊成惊叹这男孩真是俊俏，笑起来仿佛带着几分光亮。俊成不合时宜地想，“蓬荜生辉”这个词还真有用武之地。

　　“在下丹阳，敢问老丈名讳？”女子作了个揖，语气并不客气。

　　“陌生人偶然遇见，问名字多此一举，你二人找块地方歇了吧，天亮雨停各走各的。”老术士说道。

　　此刻俊成才想，这老术士还未自报家门。

　　“这位小哥，咱们年纪相仿，交个朋友如何？我叫星启。”那少年冲俊成说道，声音软糯，还带着几分稚气。

　　“我叫俊成。”俊成回道。

　　“痴儿！怎好随便告诉别人名字！”老术士训斥道。

　　“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奸佞讪言，怎得连名字都说不得了？”丹阳回敬。

　　“怕只怕就有小人要了人名字行不齿之事，出门在外，再小心也不为过。”老术士说道。

　　“您也盘问我们半天了，我倒想问问您，荒郊野外，您带着两个孩子干什么？”那少年插嘴道。

　　“与二位何干？”

　　丹阳一手护住星启一边说：“我们身为术士，遇到古怪，多问几句说不定能救个人命。”

　　“实不相瞒，着两个孩子恰是我救下的。”老术士权衡了一下，退了一步说道。

　　“哦？老丈，您太自信了，救人哪那么简单，况且，您还自顾不暇呢。”

　　俊成只见星启闪电般闪到自己身侧，隔开妹妹俊瑶，又一把拽住他轻轻一跃，两人已是落在庙门口了。

　　“俊瑶！”俊成下意识大喊，丹阳闪身在他身前，俊成想要挣扎，却被星启牢牢制住。

　　下一瞬，似也出乎丹阳的意料。俊成眼睁睁看着俊瑶暴起，一手扣住老术士的喉咙。

　　“且慢！”丹阳喊了一声，俊瑶竟也停了一下，一道黑气从她手上漫上老术士的脸，老术士面露窒息之色，随即昏了过去。

　　“杀了他，于事无补，你不是我二人对手。”丹阳说道。

　　俊成彻底懵了，耳侧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星启悄悄道：“别动，静静看着，你信我，不会害你。”

　　“这老萨满与你狼狈为奸不短了吧，”丹阳说。

　　“不愧是术士岛出来的，眼光不错。”“俊瑶”回答道。

　　“你附身这女孩儿的日子也不短了吧？”

　　“这倒没有，昨夜刚上的身。”

　　“想不到你们动作倒是快，岛里刚接到林家求救，你们杀业已成。”

　　“想不到我与这老家伙入了深山老林，你们也能找到。”

　　“这有何难，您的鬼气都快蹿天上去了。”丹阳继续道：“我们接到的情报，这老萨满此次是来杀俊成的，而俊成竟然还活着。我有点疑惑的是，你明明应该杀了俊成，怎么此刻你倒想杀了这老萨满？”

　　“我若想杀他，他早死了。我的目的，是想你们带走俊成。”

　　俊成的心重重跳了起来。星启已经不再制着他，他一动不动。俊瑶的眼睛望向他，俊成此刻的感觉极其矛盾，眼前人不是妹妹，可他依然觉得熟悉。

　　“当年这老术士出了阴招，为了炼子母煞，将我肚腹活活剖开，我肚里的孩子活了下来，只剩下我成了厉鬼。我受制于他多年，直至昨夜我找到机会附身俊瑶，子母魂合魂，才有了今日的机会。”

　　“你是...”俊成艰难说道，“母亲？”

　　“俊瑶”那幼稚的脸上显出一股极不相称的悲痛。

　　“不再是了，你也不必叫我母亲，我活着的时候也没怎么照顾你。”这话倒也算是事实，只是俊成心里揪得紧，愣在原地。

　　“你随他们去吧，我和俊瑶的魂魄合一了，此后世间就再无你这个妹妹了。我还有心愿未了。”说着，带着那老“术士”腾空掀了屋顶，不知所踪。

　　“师姐，”星启说道，“你不拦她么？”

　　“拦她？怎么拦？我刚才吹牛的，咱俩打不过她。”

　　“呵，那是你，我这一手水行术法，收拾她...”

　　“闭嘴吧你，不是小时候跟我屁股后头喊害怕的时候了？不是自己不敢睡半夜敲我屋门...”

　　“师姐！你可别血口喷人！”星启涨红脸，刚想继续开火，发现沉默的俊成还在自己身边，转身搂住他肩膀，笑了笑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一晚，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还有很多事不明白，嗯...也不是那么容易解释的，明天我再慢慢跟你说好么？”

　　俊成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霜降彻底打蔫儿了，星启的声音温润，俊成点了点头。

　　“师姐，你布结界吧，我来弄云床。”

　　“呵，懒得你，那么大本事还布个屁的结界，来了你揍就是了。”说是说，丹阳甩出一团火，堂屋中间的火堆整个被火包了起来，她走出屋外冒雨开始布置结界。

　　俊成看着星启双手变幻了个复杂的花样，云彩从他双手间迅速聚集，不多时，一朵成人大小的云形状如床，飘到他面前。

　　“哈，我厉害吧，躺上去试试。”星启咧嘴笑道。

　　俊成小心翼翼坐了上去，发现竟是极为绵软，躺了下去，舒服得叹了口气。听着外面的雨声，看着星启又在鼓捣另一朵云床，丹阳布置好结界进了堂屋，他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雨势忽大忽小，俊成跟着丹阳和星启在林间赶路。

　　“本来我们是飞来的，但凡人重如泰山，带着你咱们只能走路了。”丹阳道，在前面开路，手里撑了把油纸伞，星启召出一小片云挡在他和俊成头上，雨水便被那云吸了进去。

　　俊成听丹阳和星启一路说话，大概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他父亲是天生的术士，灵力不弱，曾到术士岛学艺三年，但他祖父想让他父亲走仕途，他父亲回到家里，先是被安排娶了亲，有了俊成后又考了秀才。直到俊瑶出生那年，皇族内部溃烂，统治天下的手段越来越弱。连年洪水毁了南方大片农田，饥荒蔓延饿殍遍地。于是皇族请了萨满占鬼问卜。请鬼问卜一般都是问些个人之事，想问天下气运这等大事，必要寻到阴间寻那最强的鬼主。那萨满连通阴间与阳世，皇帝问了天下的气运，发现皇族大势已去。鬼主占卜的代价，正是家国气运，此次占卜对皇族的统治雪上加霜。那萨满出了个法子，说是天下的术士都是秉气运而生，占了气运还占了灵气，除了即可令气运回流。再者，若是乱世到来，术士们灵力强盛，天下乱鬼丛生百姓需仰仗术士，到时皇族制约不住，怕是要被灭族。当然这话也有部分是真的。于是才有了皇族追杀术士，俊成的父亲就是被那个伪装成术士的萨满所害。丹阳推测，害他的办法可能是活剖了俊成身怀六甲的母亲，利用她的怨气做咒。当时可能有人干预，俊瑶才活了下来。那“术士”说的话有些也是真的，比如他应该是装成术士躲在俊成祖父家，俊成的父亲当时在皇城赶考，并未发觉此事。求救的信鸽应该是俊成祖父母遇害的晚上发出的，术士岛接到信鸽，就派了丹阳带着星启过来施救了。

　　“其实呢，你祖父原有打算让你尽快入岛学习的，因为皇城被破，天下已经乱了，来术士岛除了能护你安全，还能学习术法，你有了本事也就能自保了。”丹阳说道。已近正午，天色依然昏暗。

　　俊成打小也听说过术士岛的存在，没人知道术士岛确切起源的时间，据说是阴间统治阳间的年代，群鬼和妖物豢养人类做食物，单个的术士难以为继，结伴而逃，而后跑到了一座小岛，便在那岛上扎根下来。再后来，他们以那小岛为根基，偶尔去到内陆寻找有天赋的人带回岛上教育，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术士修行生息的圣地。

　　二十年前灭绝术士时，皇族派大批北域萨满驭鬼进攻术士岛，同时也派了水军一同前去，民间传说，这些人在海上转了个把月，连术士岛的影子都没见。

　　那时术士岛外围起了雾，是千凡大师施的术，除了千凡大师的雾，内里还有一层旋风，那旋风就厉害了，几乎岛上所有的大师都注了灵力在那个术风里，不是岛上的术士，强闯的话，会被风撕碎的。”星启说道。

　　“那时候还没你呢，”丹阳说。

　　“也没你！”星启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