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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从来不晕车晕船晕飞机的李贤,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晕马车!!

      去年从紫微宫去明德宫路上,就已经体验过乘坐没有减震没有橡胶轮胎的马车行驶在黄土路面的“震撼”,以为那就是极致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不对,是一条路更比一条路颠。紫微宫到明德宫毕竟路近,维修保养的成本不算太高,路面相对平整。洛阳到西安三百多公里,跑高速都得四个多小时,有时候还要走山路,在没有沥青柏油的时代,即使是强盛的大唐也承担不了这么大的养护成本。

      太TM痛苦了,李贤吐得昏天黑地,最后只得向李治申请骑马,宁可磨破腿上的皮,全身骨头颠散架,被人马扬起的灰尘扑得灰头土脸,他也不做这劳什子的马车了。

      李治看他难受的可怜,亲自搂着他骑了一段,然后才把他交给屈突寿,让他坐在屈突寿身前。薛顗有样学样也闹着要骑马,薛瓘没办法,只好亲自带着他,薛瓘的马术看来很是不错,到了晚上宿营的时候,薛顗跑来向李贤吹嘘他爹骑马有多快有多稳,当着李治的面,李贤自然不能输了阵势,于是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各自举老爸了不起的例子,薛顗说薛瓘健步如飞,李贤就说李治力能扛鼎,反正十分幼稚。

      李治被儿子鼓起了好胜心,找机会——主要是找条件合适的路段——和薛瓘赛了两次马,胜负嘛,只能说薛驸马深谙人情世故,输得很有技巧。李治一高兴,又把李弘三人也拽了出来。喜静的李弘对弟弟怒目而视,李贤很抱歉,他并不想把大家都弄出来晒太阳,但这也不能全怪他吧。

      路上走了大半个月,几个孩子全都晒黑了两个色号。

      男人们在外面骑马,武皇后就邀请城阳长公主到她坐的辂车上说话,李贤惊奇地发现城阳长公主的腰腹鼓鼓地隆起来,显然是有身孕了。在他映像里,大肚子生物那是要享受特殊待遇,上公交都有人让座的,她居然就这么跟着大部队坐在震感强烈的马车里?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强健。

      皇帝都骑马了,大臣们哪还敢贪图舒服坐车——虽然李贤不觉得舒服——反正能骑马的人都坐到了马背上,行进速度大大加快。

      在路上,礼节的要求就不是那么很严格,君臣之间说话也随意了几分,李贤听别人的闲话,似乎李唐皇室经常在长安和洛阳之间跑长途,很是不解,皇帝老老实实呆在京城不好吗?毕竟暴露在荒郊野外,呃,好吧是官道旅途,没有了重重宫墙的保护,危险性大大增加。而且带着一大帮子人搞公费旅游,朝廷的运营成本难道不会增加吗?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有一天趁休息的时候,李贤向他爹提出了这个问题。李治正要回答他又止住了,看向李弘问道:“五郎知不知道朕为什么要去东都?”

      “这——是因为洛阳得运河之便又比邻含嘉仓,物资富饶,朝廷在东都既可减轻关中百姓的负担,又可减少自洛阳向长安转运粮食物品的繁难。”李弘答道。

      李贤简直要给他鼓掌了,太了不起啦,一个小孩子能想到这么深刻的事情,李贤相信如果能登基,他哥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你说的倒也不错,陕州的河道的确是江南物产运往长安的一大难关,”李治对儿子的回答表示满意,但仍引导他继续思考,“就这些?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缘故。”

      李弘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道:“大唐疆域广大,东西相隔,所以朝廷要不时去东都,就像姚重华巡视九州一样?”从经济优势说到了政治管控力。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干脆迁都洛阳?”李治笑着继续问。

      “我大唐起于关陇,崤函乃金汤之地,洛阳不如长安险固。”

      李治哈哈大笑,“你的师父把你教的很好。朕要重重赏赐他。”

      皇室搬家总不能慌慌张张被狼追似的,在李贤看来这一路对君臣们来说完全就是宫廷版的郊游,也许是前面几天走的快攒下来路程,这天午后走到平原与山地的交界处,李治下令原地驻扎,停下来修整一下第二天再走。

      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李治和皇后在相邻的两个帐殿里宴请重臣还有他们的夫人们——即使时代开放,也没到了男女公开混到一块开趴体的程度——受条件限制,能进入帝后大帐的至少得是国家权力中心的核心人物以及他们的夫人,比如说于志宁、许敬宗等人,再有就是李弘、李贤这样的直系亲属和薛瓘这样比较亲密的旁系亲属,连薛顗都是沾他爹的光,没有自己的位置只能挤在他爹的食案边。

      酒过三巡,除了太子被留下,另外两个小孩子就被打发出来,李贤就知道皇帝的酒不是白喝得,宴请大概率相当于工作餐,只是来了这么久才第一次近距离地围观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于志宁、许敬宗,结果只是彼此见了个礼,话都没说上就被赶出去来,略有点遗憾。临出门的时候,李贤听见有人等不及的提到褚遂良三个字,听声音不像是于志宁的方向,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李贤记得褚遂良最后的下场貌似不太好,但是跟他好的穿一条裤子还嫌肥的长孙无忌至今还在帝国的核心统治圈待得好好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到了户外,萧沔和薛曜站在不远处说话,他俩没资格赴皇帝的宴,但是李弘在里面,也不好躲懒休息去,见李贤出来了,便上前见礼,三个人扯几句闲话。

      李贤看看身边无聊的小伙伴,想着该怎么打发时间,道:“做什么好呢,要不咱们下棋吧。”

      薛顗却提议赛马,理由是:“万一郭师傅他们见咱们几个无事可做,说不定要被抓去读书。”

      萧沔轻声笑道:“读书有什么不好的,以前竟不知道你这样贪玩。”

      薛曜则是竖起眼睛给了薛顗一个爆栗子,摆族兄的架子:“挑你就是陪潞王读书的,你再惫懒散漫,等陛下黜了你,我看你的脸面往哪儿搁!”

      薛顗捂着额角嘟囔:“明明是,阿贤比我爱玩,上回他还用做风筝……”

      不等说完就被薛曜断喝:“你竟然还敢将责任推给潞王!等下我见了叔父一定将你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看他不对你动家法!”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兄弟,李贤掰过薛顗的脸,让他对着身后的大路,道:“我倒是也想骑马来着,但是你看看这路上,前后几十里人车塞得满满的,哪儿有赛马的地方,还是你准备离开大路往没人的地方跑。”

      薛顗有些意动,李贤赶紧打消他的念头,皇帝身边本来就是各类事故的高发地带,出行、打猎什么的更是高发时段,他可不想惹事,忙道:“天天在马背上你还没颠够啊,你要是不想下棋,咱们玩投壶吧,你最近臂力大了许多,咱俩比一比看谁投得又远又准。”

      于是两个小朋友玩了一阵投壶、顺着路旁一段小坡冲下来四五回,还高高兴兴地打了一架,直到天色变暗,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和身穿官府的官员陆续从两座锦帐里走出来,看来宴会结束了,嗯,明天还要赶路,大家要早早休息呢。

      然而有人不让众人轻松的离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李贤听见一片刷刷的抽刀声,心想难道真有刺客来了?不对呀,这动静听着挺大,但肯定不是打斗的声音,呼呼喝喝的,听上去是男子争执诟骂中夹杂女子的哭泣。谁家两口子吵架了?这气魄可不小,帝后都惊动了。

      表兄弟俩站在斜坡上,薛顗兴趣盎然地问:“六郎,你说这是怎么了?走,咱们过去看看。”

      李贤看着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几个月前被别人欺负了都没办法还手的人。李弘也走出帐外,吩咐侍卫什么,萧沔和薛曜立刻站在了他身边。而另一座帐殿的帐帘也被高高掀起,出来的则是武皇后和城阳长公主等人。薛顗更有理由了,“皇后和我阿娘都出来了,咱们赶快过去吧,不然这么乱糟糟的,要是看不见咱俩该着急了。”

      两人往帐殿那边走,另一个方向侍卫押着几个人也走到帐殿前,确切地说是侍卫围着两个拉拉扯扯的少年外加一个哭哭啼啼的少女过来了。李贤仔细一看几人的形容,当即就不好了。走在前面趾高气昂的是薛顗的老对头李脩瑀,他手里揪着李弘和李贤的两姨表哥贺兰敏之,贺兰敏之发簪歪斜乌发凌乱,身上的外袍明显是匆忙间胡乱套上去的,后面的女孩跟他差不多。

      薛顗呆头呆脑地问:“这是怎么啦?打架啦?贺兰常住打个小丫头还弄成这样!?”

      如果李贤不是换了芯子,估计想法跟薛顗一样,但他毕竟多了二十来年的人生经历一看这样就明白了,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心想这贺兰敏之果然是条好汉,偷人都敢偷到皇帝头上了——这年头默认宫里女人,上到皇后下到最低级的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问题是贺兰敏之才多大,生理功能支持他那啥啥啥吗?更让李贤惊讶的是,闯祸的人不但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一脸的挑衅、不屑。

      什么情况?不知道李治见了这位疑似给他戴绿帽子的内侄会如何处置?

      等等,李治呢?闹这么大动静,皇后和太子都露面了,皇帝本人怎么反而不见。

      李脩瑀还在大声地描绘看见的场景,闻讯赶来的滕王妃见此差点气疯了,武皇后淡淡地打断李脩瑀的话,“这丫头是陛下赏给敏之的。”一句话就把问题解决了。“世子不去服侍滕王妃,到处乱走是何道理?”

      滕王妃忙上前见过皇后,又扯过李脩瑀恨道:“我眼错不见你就惹事,扰了皇后的雅兴,还不快赔罪。”

      对跪在地下磕头的李脩瑀,武皇后眼皮都没抬一下,反而冷冷地对滕王妃道:“管教子女是父母的职责,若是教不好,破家灭门不过转瞬之间,脩瑀这里滕王妃还是多多费心的好。”

      打发了滕王妃母子,武皇后神情复杂地看着贺兰敏之,贺兰敏之无畏地回看她,过了一会儿,武皇后挥挥手道:“你去吧。”

      居然什么惩罚都没有。皇后不是要为皇帝管理六宫的嘛,有人偷你老公的,呃,偷你老公的人你居然连问都不问?什么那姑娘是李治赏给贺兰敏之的,要真是这样,不就该跟着他,还偷什么偷。李贤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李治看上这女的了,于是皇后抢先一步安排侄儿先和她……啊,从而使李治没法把她纳入后宫。

      李贤正脑补的欢畅,冷不防武皇后向他瞥了一眼,吓得他一个哆嗦,这眼神,怎么比看贺兰敏之还冷啊。

      城阳长公主拿眼睛找了薛顗半天,才看见他和李贤在一块,心想这可糟了,一场闹剧被两个小东西从头看到尾,万一皇后羞恼起来就不好了,忙招招手把两人叫过来,“你俩跑哪儿去了,让我好找。看这一头的汗,赶快去擦擦,着了凉风可不得了。”跟皇后说了一声,带着两人走了。

      这边武皇后吩咐阿刘,“去把王伏胜叫来。”

      王伏胜是李治的心腹宦官,李贤很想知道为什么皇后不找李治找王伏胜,但他已经被城阳长公主拉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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