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
起初觉得你依赖我，后来觉得我依赖你，最后知道其实我们是在互相依赖。
……
亲情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第三天下午，他们已经回到了学校。
只有参加汇演的同学陆陆续续返校，学校里还是空荡荡的。
距离汇演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
“朗哥，我们去练功房排一次吧！好像从来都没主动排练过。”
“你不累吗？你要想去排，我就陪你”
“我不累”
来到练功房，换好练功服，投入了排练。这一次没有司鼓，没有操琴，没有化妆。
“冤家呀”
丁朗跪在地上，乔楚手指着他，哀怨的唱到
“红楼交颈春无限，怎知道良缘是孽缘。
端阳酒后你命悬一线，我为你仙山盗草受尽了颠连。
纵然是异类我待你的恩情非浅，腹内还有你许门的香烟。
你不该病好把良心变，上了法海无底船。
妻盼你回家你不转，哪一夜不等你到五更天。
可怜我枕上泪珠都湿遍，可怜我鸳鸯梦醒只把愁添。”
乔楚唱的投入忘我，很快便被角色代入！她莫名感到戏文唱的就是自己。
越唱越动情，乔楚眼含热泪，肩头抽搐，突然觉得心尖儿疼，紧簇眉头，咬着下唇，由于力道过大，下唇都被咬出了血印。突然乔楚一阵眩晕眼前发黑，摔倒在地。乔楚紧紧的闭着眼睛。
看到此情此景，丁朗两腿发软，原本为了配合这段戏，他就是一直跪着，可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一下瘫坐在地上。他不确定乔楚怎么了，出了什么状况。内心充满了恐惧，甚至瞬间觉得世界都黑了！“小楚会死吗？”只有这一个想法让丁朗心慌到极点。
短暂的空白之后，丁朗跪爬过去，他整个人慌了。
丁朗的声音都在颤抖“小楚小楚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我该怎么办？我可以碰你吗？可以抱你吗？我要怎么救你？”
“小楚小楚你不能死，我不能看着你死，我不许你死，我该怎么办，我害怕小楚，我真的害怕”
丁朗颤抖着，真的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
“小楚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你死了我和你一起死”丁朗哭了，哭的很伤心很无助。
他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不敢碰，他不知道乔楚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要人工呼吸。他焦急的望着乔楚。
过了好一会儿，他发现一行眼泪从乔楚眼角流出。
“小楚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能睁开眼睛吗？你能说话吗？”丁朗急切的问
他注意到乔楚眼角的眼泪一股股的往外流。“小楚你哪儿疼吗？”
乔楚终于有了回应“心疼”
丁朗更慌了“我能碰你吗？我要怎么办？”
“我如果死了，你怎么办？”乔楚几乎用气声问。
“我也会和你一起死的”丁朗回答。
良久
乔楚睁开了眼睛，一大汪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倾泄下来，这种表情撕裂着丁朗的心，是一个人绝望到极点的表情。
“小楚你别这样，你怎么了，你要是难受你就打我，掐我都行！要不你就哭出来！”
只听“哇”的一声，乔楚撕心裂肺般哭了出来，一直哭，直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没有声音只有抽咽。
丁朗呆呆的痴痴的坐在旁边。他虽不清楚乔楚崩溃的原因，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相知，让他隐约感知到乔楚痛的是什么。
“朗哥”
“我心疼的要死，白蛇爱了不该爱的人最终还是死了，我也一样，我也会死的。白蛇和许仙的爱不被接受，我们也一样！最终都会被他们害死的。我不能害你和我一起死”乔楚呓语般说着。
“小楚，是不是爱上我你怕了？”丁朗听了乔楚的话反倒松了口气。此时他也精疲力尽了，于是他索性也躺到了乔楚旁边，痴痴的看着天花板。“许仙即使知道是那样的结局他还是会爱上白蛇，这是命…结局虽然很悲惨，但过程却很美好不是吗？”
乔楚只有喘息声，丁朗知道乔楚在听，继续说“我爱上了你，我们把心给了彼此，这也是命”“这些我们控制不了，我遇见了你，爱上了你，不管结局如何，过程却是无比纯真无比美好的，不是吗？”
乔楚突然崩溃是因为明白的知道自己和丁朗的这份感情同白蛇与许仙又有何分别呢？“丁朗让我相信缘分，可相信的同时也明白这不是“良缘”是“孽缘”啊！我能给他什么？自己会不会最终到达万劫不复的境地，会不会最终连累了丁朗？”
乔楚想说服自己“如果没有丁朗呢？如果他不这样温暖，不对我这么好，不这样宠我爱我，亦或者没有这次汇演…是不是我们就不会走到一起，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想到没有丁朗，乔楚清楚的发现她的心更疼，“没有如果，一切都回不去了……只有未来，而且清晰可见，那是万丈深渊、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
丁朗似乎找到了心里的答案，力量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小楚，你担忧的我都知道，交给我吧，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是有这个缘分的，相信命运的安排。”“小楚，你是不是后悔爱上我了？你是不是怕了”
乔楚又闭上了眼睛“我真的怕，但我不后悔”。
丁朗斩钉截铁的说“如果你没后悔，就别怕，有我呢，你只需要躲在我身后就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有胆量背叛整个世界；”丁朗转过头看着乔楚“如果你后悔了，那我也不会放手，就是绑着你也要留在我身边，你后悔了，可是没有药……咱俩都别想好”。
“朗哥，认识你，只有死路一条”
“小楚，我先死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要先死，一定要拉着我，因为如果没有你，我比死了还难受”
说完两个人都哭了，哭的很委屈，很伤心。但是手却拉在一起。
...
精华戏校排演大型京剧《白蛇传》作为J市五艺节的重头戏，被安排在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五艺节是J市最为重要的文化活动，每三年一届，届时，省市领导和文化行业的负责人都会参加，可以说是J市很重要的文化盛事。
一早儿，精华戏校的大巴车就把全体演职人员拉到了J市大剧院。一上午，王院长、乔韶丽和市团的舞美、灯光负责人就在紧锣密鼓的调试灯光和效果，这个很费功夫，要求每一次转场灯光和舞美都必须得有相应的配合。这次也是没有使用传统的乐队伴奏，而是录好的伴奏效果。为了整体配合，主要演员需要一直在场上，而且要记好自己的节奏和站位。
中午吃盒饭，然后大家都自己在后台找地方眯一会儿。定好下午两点开始化妆。
乔楚睡不着，想着戏文，想着场景，一幕幕在自己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舞台这么近，乔楚也是第一次对演出充满了期待。晚上会有多少观众？观众会不会喜欢？不会出错吧？不会忘词儿吧？不会摔倒吧？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傻笑了一下。如果没有这次汇演，没有这段经历，也许还是以前那个大家眼中高傲的乔楚，其实内心很单纯，情商很高但是智商很低，傻人有傻福...但是一切都不按照常理就那么发生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爱上了戏里的许仙，戏外的丁朗...
丁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拍了拍乔楚的肩膀“小楚，和我来”。
乔楚跟着丁朗走了出去，他们从后台走到了舞台上，剧场黑压压的，一个人都没有，丁朗坐在了台口，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乔楚坐在他旁边，乔楚听话的坐下了。
“小楚，今天晚上不要太投入？你就像平时排练一样就行”
“为什么？”
“我怕”
“你怕什么？”
“我怕你太投入了，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怕你再心疼...”丁朗说的很认真，也很动情。
“朗哥，我一定会好好演，好好唱的，不为别的，就为这是咱们一起演的，我即使不能打动观众，我也要打动你，打动我自己。”
“小楚，你早就打动我了，在你面前我总是觉得自己特别渺小，没办法护你周全，没办法减轻你的担忧和痛苦。”
“...”乔楚没说话若有所思
“小楚，你是个好演员，你一定会成功”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成功”
“成功就是会有很多人认识你，欣赏你，也许你毕业之后工作就会有着落啦。”
“我认为的成功就是做我想做的事儿，成为我想成为的人，现在我只想演好今晚的白蛇。”乔楚低着头、
“...”丁朗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你想演，就好好演吧，记着只要你想你需要，我就在你身边”
...
今天晚上的演出，大剧院座无虚席。中间五排都是相关的领导。从六点左右就陆陆续续的有车开过来，有人引导着相关的领导落座。大家互相寒暄着。
丁朗、乔楚和全体演员已经画好了妆。乔韶丽在侧幕最后检查着台上的各个细节，她也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别出任何状况，编筐编篓全在收口，就看今晚一哆嗦了。
她从侧幕看向观众席，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她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突然神经一紧，感觉心跳都加速了。反倒乔楚很淡定，乔韶丽不免心中有些赞许“是个当角儿的料”。
今天伺候各位主演化妆、服装和道具的都是市京剧团的专业的老师。化妆老师自打给乔楚化妆就一直夸个不停“这么多年，伺候这么多个大青衣，像这孩子这么漂亮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以后不唱戏了当个演员都行了。”此时的乔楚光华闪闪，眉若远黛，目似秋波，粉面含春，丹唇若滴。乔楚一句话也不说，她的气场震慑着整个后台。
服装老师给乔楚套上崭新的熨好的戏服，“孩子，老规矩，穿上行头，咱就不能坐了，出一道儿褶那可是对祖师爷不尊敬了。”乔楚就这样让服装老师伺候着穿衣，她享受着现在所有的一切。
乔楚一点也没有紧张，她反倒隐隐的感觉只有在戏里的卿卿我我才是她最需要的也是她最想拥有的，只是戏很短而现实很长罢了...
乔楚飘身下拜给服装老师深深的作了个揖。缓步起身向台口走去，所到之处，大家都投来关注和艳羡的目光，她的一举手一投足已经不是大家平日里看到的乔楚，这就是白蛇。
丁朗迎面走来，乔楚飘身下拜“官人”，丁朗也受此感染，双手相搀“娘子”...乔楚并没有停步，经过丁朗向台口走去...丁朗和所有人的眼光一样目送着乔楚...
在角色中的乔楚有着不可亵玩的气质，不是凡夫俗子可以近身的，她永远都是那颗最闪亮的也最遥远的星星，落到凡间只能被世俗困扰和污秽，只能伤痕累累，因为她不属于凡间。就像白蛇，青城山峨眉洞中修炼千年，虽清苦却无事；来到人间寻找真爱，虽缠绵却最终葬身雷峰塔...
晚上七点整，大幕正式拉开。
今晚，乔楚成为了整个舞台上最亮眼的明星
“许郎夫他带我百般恩爱...”的缠绵纠缠，柔情蜜意...
“妻把真情对你言，你妻不是凡间女，妻本是峨眉一蛇仙...”的哀婉动人，怨怨艾艾...
“含悲忍泪托故交...”的隐忍刚烈...
“你忍心将我伤，端阳佳节劝雄黄...”的凄苦和绝望...
乔楚一气呵成，淋漓尽致。他享受着舞台，照亮了全场。整场有七次满堂彩。谢幕的时候三次返场。
省里一个领导还特意握着乔楚的手赞许“唱的很好，是个好苗子”。乔楚不知道，早有省京剧团的负责人已经和学校方面说到了将来有意向吸纳乔楚的想法。
回到后台，乔韶丽兴奋的抱着乔楚抹着眼泪“小楚成功了，成功了！”她是真的高兴，不管是出于对自己这段排练的付出还是对自己学生的出色表现，乔韶丽都是这次汇演的赢家，她也有权利高兴。
曲终人散，因为接连一周这里都有演出，所以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整个后台就是戏校的学生和老师在整理东西准备上车。后台人都走光了，只有乔楚没动。
“老师，我能自己呆一会儿吗？”乔楚问乔老师。
乔老师能感觉到她还没有从演出中缓过神儿来，对于戏校的孩子来说有的一辈子也遇不到这样得机会，不舍是肯定的。“好，我们等你”
乔楚缓缓的走到舞台上，此时大幕已经合上了，全场漆黑一片。乔楚从幕中间穿过，站在舞台上。
就在刚刚，台上灯光旖旎绚烂，台下高朋满座。
就在刚刚，台上一段凄美的生离死别，
就在刚刚，他感受着喝彩、鲜花、掌声和人生的顶峰...
可此时，一切都安静了，落幕了就等于结束了。
两行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在涂满油彩的脸上留下两道泪痕。
就是刚刚的感受，乔楚却回味不起来，只有心和身体被抽空的感觉，很空虚很失落。
当在舞台上，乔楚觉得自己光芒四射，但一旦落幕，就一文不值了，没有了角色，没有了舞台，乔楚就会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是无论多绚烂的舞台，多么凄美的故事终究会落幕，会散场，会完结。他终究要回到现实中来...如果没有这次体验也许乔楚还不会感觉到从心灵深处散发出来的孤独和悲凉，寒彻骨髓...
乔楚紧贴着幕布呆呆的站着，突然隔着幕布从后面被抱住了，胳膊很有力。乔楚晃了一下神儿。
“是我...”丁朗声音里带着颤抖
“你抱着的是谁？”
“是白蛇，是乔楚”
“朗哥，一切那么美，却那么快结束了，我心好凉”
“不，只要心还在，就没结束，我还在还会陪你唱”
乔楚痴痴的说“我们会毕业，你会回家，我也会...会分开，很快...会结束，很快...”
“我不管，只要你唱我陪你，你要你在我不走...”
经历过这样的情感，两个人都在被迫成长，都想尽力抓住眼下的美好，即使这个美好就是镜中月水中花，他们根本抓不住。
越是激情越是短暂，他们的故事太多激情，太过美好所以注定像寒夜中火光稍纵即逝。
...
有时候，不要把世界看得太孤单了，正如你总在想念某些人，也总会有某些人在一直想念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