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下花庭》十二更

24、功宴替奏

　　两日后的午时，云落就开始准备了。先是假装头痛卧床，反锁房门命侍女不需打搅。把侍女支走后，自己又偷偷翻后窗逃跑，巧得是一路绿灯似的，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云落鬼鬼祟祟来到后院，早已在矮墙角落藏匿了木箱，手脚麻利地翻墙过去。墙外白仙娥早来接应，云落便成功出逃！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疯狂的跑去外面，甚至她尝到了新鲜、刺激的味道，内心安耐不住的激动。

　　陈家将的庆功宴，办在风岭城周街中心烟景庭楼，烟景庭楼位处周街繁华地段，一个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

　　那面面颜色鲜艳的陈家将旗帜，插满了烟景庭楼廊台，随锣鼓喧天声飞扬舞动。

　　谁人不知陈家将征战沙场，凯旋归来，他可是风岭城的大英雄啊，民众纷纷赶来凑热闹，送上自家养的家禽，或丰收的果实。烟景庭楼外更是围得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白仙娥和云落来到烟景庭楼后台时，宴席早已开始，两人在更衣室也听得外面锣鼓喧闹，熙熙攘攘。

　　云落看着走廊外急匆匆的侍女，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在努力筹备着,自己也不能掉队。

　　先到更衣室换演出服的云落，得知安排节目的排场次是放在最后的压轴好戏，紧张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缓缓接过白仙娥递过来的定制红裙，去里间更换。这一出来铜镜一照，云落大惊，这红裙一字肩很是暴露，看着有些担忧。

　　华丽的衣衫做工精细，布料柔滑，裙身收放大胆却又不俗气，像极了豆蔻年华少女所有的火热热情。

　　裙摆荷叶边镶满碎钻，闪闪发光，袖口流苏尾端串着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那黑色束腰丝缎上，是手工刺绣的红鲤荷叶烫金，精美至极，衬得云落腰肢纤细。

　　云落着看铜镜中的自己，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美过，是一种成熟女性的美，那种知性。她不禁摸着裙衣上的绣花感叹：“好漂亮啊！这么漂亮的衣服第一次穿。”

　　白仙娥等不及，听见云落感叹，忙拉开帘子探头一瞧，眼前咋一亮。“简直就是仙女啊云落！”

　　不过，白仙娥看着云落清秀稚嫩的面容，还是觉得不足，拉着她出了里间来到化妆间，势必化上美美的妆容，要惊艳所有人！

　　胭脂水粉，画眉，唇脂，熏香，最后还不忘在云落鼻间落一笔红痣。这绝对是绝世容颜，何人见了不为云落而倾倒，可惜为了避免让人认出，还是为她戴上面纱。一切总算大功告成！

　　“完美！”白仙娥双手举大拇指。

　　可云落起身提了提裙摆，试走几步，差点绊倒：“仙娥姐姐，这……”原因是她身高不够，裙摆过长，很绊脚。

　　白仙娥早有准备！提来一双木制美高脚鞋，云落双脚一穿，不适应有些吃痛。可她还是保持着微笑，开始先在后台排练。

　　时间流逝，终于轮到最后一轮压轴，天边也应时宜泛起晚霞，庭外一片又红又粉的火烧云景象，像是在陪衬云落的红裙。云落在前往大庭的楼廊上走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美丽的晚霞，和四处楼栏的灯火阑珊，下面整条街铺来往过人。

　　云落及伴舞进场，进入宴席正庭，正主之位便是今日的主角陈世明。陈世明着一身暗红色华丽锦衣，腰间双刀寸不离身。官员们围着他纷纷敬酒，他早已没有年幼时的稚气，在酒肉场合更是应付得得心应手。

　　两侧几排都是应邀而来的各路达官显贵，看着每张酒桌上满满水果糕点、酒水烧肉，那美食的味道扑鼻而来，云落吞咽着口水，还是收回了心思。

　　她深叹一口气，抱着古琴在大庭中央位置落座，此时，四面的喧嚷纷扰再与她无关。

　　她举手投足都小心翼翼，手指在琴上轻抚，闭目认真听着伴奏吹笛声，等准节奏开始。原本宴席已经进行到中下场，大多宾客已吃饱喝足，正在左右交耳谈论。可这用力的琴声一起，四下杂声渐小，全场的目光都交织在这中央抚琴的女孩身上。

　　云落的纤细玉指在琴弦上拨弄，琴声婉转悠扬。她的每一个举止都十分优雅、轻缓。而她的琴声仿佛再诉说一个浪漫美丽的故事，开端既美好、婉转、动听。亦如高山上的流水，绵绵长流，清澈悦耳。

　　突然，琴声加快，变得急促，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场噩梦，摧毁曾经的安逸、宁静。故事变得扣人心弦而推向高端，宾客看着那女孩指尖在琴弦上迅速拨动，甚至出现重影，无不惊叹。

　　正主之上，陈世明提盏本欲饮下杯中的酒水，动作一顿，微微眯起眼光，紧盯中央抚琴的女孩，侧首一问：“正在抚琴的女子是……”

　　旁的小厮顺目光看去，又看了看名单道：“抚琴那位姑娘正是宝殿城有名的舞段白氏家，白仙娥，很是擅舞，没想竟也弹得一手好琴！”小厮听着那紧凑的琴声，和那重影的指尖，眉头一紧，跟着紧张起来。

　　可陈世明一听，剑眉微皱，若有所思打量起来。待琴声“瞪”的一声止住，整个大庭一瞬间鸦雀无声，宾着正缓神欲鼓掌，甚至叹息难道这变故和衰败就是草草的结局吗？

　　琴声突又起，原来故事并没有断，而是出现一瞬恰好的转机，终于又回到最初悦耳动听的弦律，是一个美好故事的结局。

　　琴声止，满座宾客无不鼓掌，已经深深投入到琴声中的云落，听着热烈的掌声才清醒回到现实。她很感谢在座宾客有懂她琴声的人在，起身收琴，向厅席正台上的陈家将陈世明，深鞠一躬。

　　这是对大家赞美欣赏的感谢，还有对陈世明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的凯旋之战表示感谢。

　　却不料鞠躬起身时面纱掀起，云落一吓，赶紧拉住！这个鞠躬显得有些仓促，尴尬的云落赶紧抱着琴，随着舞者们纷纷退场，却在刚要出大庭时，被一位官员拉住。

　　“早听闻白仙子很是擅舞，今日一见，还弹得一手好琴！真是琴舞双全啊！”那官员直接扯住云落的衣袖，出言不逊。

　　面纱下的云落，温婉一笑，轻声道谢：“谢谢。”她谨记自己现下的身份是白仙娥，万万不可给她招来什么麻烦，万事需小心谨慎些。欲扯过衣袖，可那官员未有放手的意思。

　　“我很欣赏你，白仙子，希望日后可以邀你来府上献舞。可否赏脸，我敬你一杯，就这一杯！”那官员从身后接过小厮呈来的一杯酒，递在她面前。

　　云落心里是着急着退场，见官员此意正犹豫着，场上那么多人看着他们，心中很是为难，奈何她扯不过来衣袖，只好推辞道：“下场后还有排练，恕我……”

　　“那白仙子就是不赏脸咯？”官员直接打断云落的话，眯起眼睛哄笑着。云落不想给白仙娥惹上麻烦，只好接过那酒杯一饮而尽，官员见她终于爽快喝下，得手一笑，对身后小厮示意。

　　正庭外，尉连迟已观望很久。他着一身黑色锦衣，衣尾处的烫金流云纹在晚霞下好似在暗潮涌动。他正笔直肃穆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怒火冲冲的盯着云落，垂下的手臂骨节分明，青筋暴起。

　　看着云落的暴露穿着，还有那官员拉扯住她，尉连迟本欲上前，没想云落竟直接喝了那杯来历不明的酒，急匆匆地正往正庭门口这里来。

　　尉连迟纵然生气，怒意几近要冲昏理智，但他还是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先退至庭外一侧，毕竟现下的云落是乔装打扮成白仙娥，他不想让旁人看了误会。

　　最后一位退场的舞者接过云落手中的琴，云落悻悻离开，刚出了庭席口，踩着的高脚鞋步伐不稳，几欲摔倒间，一只有力宽大的手把云落拉住！

　　云落惊愕不已，接住自己的人正是尉连迟！

　　尉连迟赤红着眼睛，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他为云落披上黑色的外衣，转身死死硬拉着云落的手，快速离开这里。

　　云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便觉头晕目眩，身体逐渐燥热发烫，连尉连迟的手拉着自己，自己的身体竟然开始有些奇怪的反应，一种想要更加靠近的反应。

　　一定是那杯酒的原因！人心险恶！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敢下药给自己喝！云落内心一百次问候官员一家。原先与白仙娥约定好换了衣服茶水间相见，现下这个情况怕是不可能了。

　　“尉侍……”云落手腕被拉得生疼，可怎么叫尉连迟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尉连迟也没有考虑到云落是否跟得上，自顾自拉着她拼命走。云落的鞋子太磨脚完全跟不上，只好脱掉甩开。

　　“尉侍！”云落光脚跑得生疼。终于到一处无人的转角，尉连迟才愤然停下，呵斥着：“你可知我不让出门？这次来这里是何故？你穿成什么样子！”难道云落费劲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见陈世明？

　　气喘吁吁的云落，被尉连迟突然停下的大声呵斥吓得咬着唇不敢回应，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惊愕的看着他，内心觉得十分委屈。

　　这世界还有很多像今天这样的美丽景色她还没有看到，还有很多节日的喧嚣，没有感受到。外面的新鲜事物，逐步让云落冲昏头脑。

　　“尉侍，你也不可能关我一辈子啊，日日都留我一个人，我也想去外面看看啊！”云落压抑着情绪，红着眼别开视线，她不是要哭，是那杯酒让她情绪激动。

　　“所以你就来这里见陈世明？穿成这样，喝来历不明的酒？”尉连迟厉声追问着，眼尾赤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他抑制不住的怒意终于爆发，云落这句话无疑是“红杏出墙”的证据，他吃醋至极。

　　他当然知道陈世明是云落曾经学堂的同学，甚至陈世明还为她写过告白信，虽然被自己私自收起，那如果他没有收呢，云落现在是不是就属于陈世明了？

　　看着云落面色绯红发烫，柔情似水的双眸闪动着，还有那白皙精致的锁骨，这身红色长裙衬得她知性且温柔。这逐一是让他失去理智的毒药，尉连迟克制着，双手颤抖。

　　“你想看 我会带你去看。”说罢，他再难以克制自己冲动的情绪，把她拉入自己怀中，揽着腰，扯下她的面纱，便深深吻了上去。

　　却因经验不足，两人的牙齿碰在一起，云落吃痛想要退，尉连迟却按住她的后颈，随后便找到合适的位置，云落也逐渐失去理智，迎合着。

　　尉连迟感受到云落口中酒水味道的冲刺，温暖的大舌卷着云落的小舌，把她口中的津液含数吞尽。可云落的小手却不自觉的想探进尉连迟衣襟，迫切地想要更多，来助燃这心中火势。

　　越发觉得云落不对劲的尉连迟，按住她的手，听着她隐隐的喘息声，尉连迟知道了原来那杯酒水不是烈酒那么简单，原来云落应和自己竟是那杯酒水的功劳。呵呵，他失望地拉着云落逃离。

　　若是他中了这种下三滥的药，他大可隐忍克制。可云落她不过是平常女子，在这种药物的促使下，再无存半分理智，放纵着欲望在身体里肆意蔓延。

　　两人回府，门前侍卫见况纷纷让路。尉连迟进门便拉着云落去她房间，见门打不开，侍女正要上前查看，尉连迟气息不稳道：“不必了，去烧些醒酒药茶来。”侍女连连点头，匆忙去准备。

　　“彭”一声，尉连迟一脚用力踹开了房门，拽着云落进去。

　　夜色昏暗，整个房间都冲刺着暧昧的氛围，云落跌跌撞撞被甩在床上。尉连迟折身去关房门，转身再回来，便见云落瘫坐在床上，满眼都是自己。衣衫也凌乱着，外衣滑落，裸露香肩。

　　此时红裙衬得她娇艳欲滴，极其妩媚，眼神又柔媚又乖巧，楚楚动人，惹人怜惜。尉连迟紧紧盯着她，大步径直走去，俯下身到床上，把云落按在床头，扣住她的一只手腕，听着她意乱情迷急促的呼吸，猛地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