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成了中也》乔叶七

11、第 11 章

　　身侧的视线实在过于直白，让太宰治想忽略都不行，他侧头看中原中也：“中也~”

　　中原中也的目光从太宰治的手上移开落在他的脸上，他说：“怎么了？”

　　太宰治将自己那只受伤的手放在中原中也的面前，然后对他说：“我受伤了。”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为什么？”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看懂太宰治的举动，他为什么自己弄伤自己……

　　“都怪中也看电视的声音太大吓到我了。”太宰治理直气壮地说：“要是没有那么大声，我就不会被吓到，就不会刺到自己！”

　　中原中也：……
　　他只开了六，声音一点也不大。

　　中原中也否认道：“没有，声音，不大。”

　　“有。”太宰治将自己的手往中原中也那边送了送：“不然我手上的伤哪里来的！”

　　“太宰，不要在那里欺负中也。”一旁听着的夏目漱石有些忍不住了，他用手中的拐杖轻轻地敲了敲太宰治的头，同时对中原中也说：“中也，老夫听到了，声音一点也不大，你不要管他。”

　　听到夏目漱石的赞同，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并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太宰治说：“声音，小。”

　　“两个欺负一个，实在太不公平了～”太宰治一边伸出左手将自己被拐杖挑起来的发丝弄平，一边说：“我现在不想和你们说话！”

　　他扭过头不去中原中也和夏目漱石，埋头往前走着。

　　中原中也望着太宰治的背影，小跑跟了上去，他跑到太宰治的右侧，伸手去拉太宰治的手。

　　可是他的手刚好与太宰治错开。

　　中原中也跟上太宰治，他再次伸手尝试，这一次还是和之前一样，刚要碰上，太宰治的脚步就突然加快，他们的手又堪堪错开。

　　中原中也意识到这时太宰治故意的，也就不再伸手去碰太宰治的手，他跟上太宰治，扫过他垂在身侧的手，询问道：“痛吗？”

　　太宰治毫不犹豫地回答：“痛，非常痛～”

　　这么快就得到答案，中原中也反倒有些怀疑答案的真实性，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真的？”

　　太宰治一副被中原中也的问话伤到的模样，他伤心地反问：“你不相信我？”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看得有些心虚，他没有回答太宰治的话。

　　太宰治瞅准这个苗头，趁机对中原中也提出要求：“因为中也，我现在手不能拿肩不能扛，中也拿什么来赔偿～”

　　中原中也：？

　　不，他没有。

　　他如实将心中的话说出来：“是你，自己，不是，我。”

　　可是太宰治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说道：“中也现在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好像没有什么拿得出来的，不如……”

　　夏目漱石走上来就听到太宰治这番话，他打断了太宰治：“不对，你们都是吃老夫的穿老夫的住老夫的。”

　　听到夏目漱石的话，中原中也点了点头。

　　太宰治听到了也看到了夏目漱石和中原中也的话以及动作，他原本想说的话到嘴边，临到出口，又换了个内容：“中也，是不是我在坑里找到你？”

　　这是事实。

　　中原中也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得到中原中也的回应，太宰治继续往下说：“那我受了伤，暂时不能动，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期待地望着中原中也：“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中也不会拒绝吧~”

　　中原中也想了想，的确和太宰治说得一样，这是很小的事情，答应了也没关系，他点头正要回答太宰治，走在他们身后的夏目漱石突然开口了。

　　夏目漱石提醒中原中也：“中也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中原中也回头看向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有些话表面听起来没有问题，可是暗地……”

　　“阁下没有事情忙吗？”太宰治出声打断了夏目漱石，话里话外都是在赶人，这些天夏目漱石在这里，直接断了好几个他想要完成的事情。

　　夏目漱石好似没有听懂太宰治言外之意，他淡定地回答：“老夫觉得看着你们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说完，他看向中原中也：“中也，有些人是会得寸进尺的。”

　　中原中也听懂了，他看向太宰治的眼神变了，然后对太宰治之前提出要求做出了回应：“只有，必要，的事，才可，以。”

　　太宰治喜上眉梢。

　　夏目漱石无奈地望着中原中也，这孩子还是没有完全听明白他的意思，算了，任他们去吧，吃亏吃多了，下次就会记住。

　　面前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被中原中也看在眼里，他心中升起一点微妙，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决定对不对。

　　可当他的目光全部落在太宰治的身上，望着太宰治眉眼间的笑意，心中那点微妙感消失了。

　　……现在看来好像还不错。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太宰治接下来的话，顿时让他后悔，想要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中也，我累了，背我回去吧~”

　　中原中也：……

　　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不行。”

　　中原中也抬头看向太宰治，他刚才好像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已经答应的事情哪有事后反悔，这样可不是一个好孩子~”太宰治理直气壮地教育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笑了笑：“下次答应太宰前，可要想清楚，不要这么草率。”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地望着夏目漱石，随即什么话也没有，只是点了点头，对于夏目漱石的想法表示赞同。

　　“中也，你看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我累了，走不动了，快把我背回去吧~”太宰治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眼睛闪亮亮地望着中原中也：“背我回去~”

　　中原中也也停下了脚步，与太宰治仅隔了一步，他望着太宰治，觉得此时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眼，心中升起一些不情愿。

　　可是……答应了。

　　他慢吞吞地朝着太宰治走去。

　　中原中也走到离太宰治仅仅只有一小臂的距离时，就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原地望着太宰治，将他脸上的表情纳入眼中。

　　他心中升起一股烦躁。

　　太宰治看够了，他开口说：“中也这么磨蹭，不会是想毁约吧？”

　　听着太宰治轻飘飘的语言，中原中也身体一僵，嘴巴比脑子快：“我，没有，快，上来。”

　　太宰治：“你这样站着我怎么上去？”

　　中原中也背过身慢慢地蹲下：“好了，上来。”

　　太宰治望着中原中也露出那一点腰腹，眉头轻皱，旋即对中原中也说：“算了，你这个小胳膊小腿到时候一看就没力，到时候要是把我摔了，还要再去一趟诊所，麻烦。”

　　他越过中原中也直接往前走。

　　站在一侧望着他们两人的夏目漱石咳了一声，将泛上来的笑意压下，他走到中原中也身边，将他拉起来：“走吧。”

　　中原中也有些生气，他紧紧地盯着太宰治背影，小声地对夏目漱石说：“讨厌，太宰，讨厌。”

　　夏目漱石摸了摸中原中也的头发，没有多说。

　　三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到了旅馆。

　　*
　　一连好几天，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待在旅馆，一切好似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还是有一点差别。

　　一个纸团朝着中原中也飞去，在触碰到中原中也的那一瞬间，纸团泛上了红色，旋即停止在空中，红色消失后，笔直朝地上落去。

　　纸团轻轻地滚动了一下，被另一个纸团阻挡了。

　　这些天这种事情中原中也经历过很多次了，他头也没回，直接对身后的人说：“怎么了？削苹果？剥香蕉？开罐头？倒茶？”

　　太宰治打了响指：“剥香蕉吧，中也~”

　　中原中也一声冷哼，转身直接将手边的香蕉朝着太宰治扔过去：“自己做。”

　　太宰治用左手接下香蕉，然后将香蕉朝着中原中也的方向递了递：“我的手受伤了，弄不开香蕉皮。”

　　中原中也起身走到太宰治的面前，接过太宰治手中的香蕉，他一边剥香蕉，一边不经意地说：“我记得那天我说得是‘只有必要的事情’，你只是手受伤，不是脑子受伤，应该记得吧。”

　　太宰治点头：“吃水果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家伙又在那里多嘴了。

　　太宰治在心中为夏目漱石记下一笔，同时他故作委屈地对中原中也说：“明明我们先认识，你怎么不相信我，反而去相信一个心思深沉的人。”

　　中原中也剥香蕉的手一顿。

　　的确是夏目漱石早上走的时候提醒了他，不然他完全忘了这一茬。

　　中原中也不善地望着太宰治：“你说得完全是你自己吧。”

　　假装忘记前提条件，这些时间支使他做这做那，一旦他有疑问，就打感情牌，像现在这样委屈地望着他。

　　现在的他不会再上太宰治的当了！

　　他将手中的香蕉往太宰治手那边送了送，在太宰治即将接触到的时候，就将手收回，转而将香蕉扔进自己嘴里。

　　“中也，我的手受伤了，很痛~”太宰治将拿着手在中原中也面前晃了晃：“给我剥一个香蕉吧。”

　　中原中也手微顿。

　　这家伙……

　　他立刻将视线从太宰治微红的眼圈挪开，撇开头不去看太宰治，强硬地说道：“闭嘴。”

　　太宰治没有在意，直接伸手从中原中也手中拿过了香蕉。

　　中原中也手一空，直接回头看向离他几步远的太宰治：“混蛋！”

　　“是你太好骗了。”太宰治快速吃完香蕉，然后将手上的绷带给解开，之后也骗不到了，多捆着一个也没有意思，他挑衅地将绷带揉成一团朝着中原中也扔过去：“笨蛋中也。”

　　说完，他直接往外跑去。

　　中原中也扯开自己头发上的绷带，也跟着出去，可是走廊上并没有太宰治的背影，他想了想朝着前台走去。

　　太宰治从拐角处走出来，他看了一眼中原中也的背影，抬脚走回了他们的房间旁边，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现在这时间差不多倒完茶，互相恭维了一番，坐下了吧。

　　太宰治再次敲了敲门，门里还是没有回应，他推门就进去了。

　　“刚才看到夏目先生还以为错觉，没想到是真的。”太宰治走到夏目漱石身边坐下：“夏目先生为什么要骗我们有事出门？”

　　夏目漱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没有对太宰治的话做出回应，而是说道：“老夫平时应该有教过你，进门前要敲门得到回应才能进。”

　　太宰治敷衍地说：“我刚才敲过了。”

　　他看向坐在夏目漱石对面的人：“这不是中原医生吗？”

　　中原谦助笑了笑，温和地冲着太宰治打招呼：“好久不见，太宰君。”

　　说完，他看向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明白中原谦助的意思，他说：“正好太宰来了，老夫原本还想叫他过来，现在彻底免去了这一步。”

　　中原谦助眼中有些犹豫。

　　夏目漱石也看到了，不过他没太在意，他觉得接下来的话足以让中原谦助赞成这件事情：“老夫只是偶然路过，见他们可怜，才把他们带回家。你要是想了解其他，还是要问太宰才行。”

　　听到夏目漱石这番话，中原谦助眼里的犹豫消失了，他看向太宰治，紧张地问太宰治：“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认识中也的？”

　　话一出口，他立刻改口说：“能不能把这些年中也的经历告诉我。”

　　“中原医生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