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住手，师兄》林大袅有

20、五年之后

　　五年后。

　　在这时期，天炙已从矮豆丁长成了英俊少年，他轮廓分明，眼神看似坦诚又稳重。无妄派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别具风格。哪怕是敖雪长老，也不得不赞他一句生了一具好皮囊。

　　而在这五年里，方纵行已经从磕桌子磕书柜磕事物中慢慢习惯了黑暗中的一切。

　　刚开始虽有些不适应，但后来他的修为增进，支线小任务接的也多，系统713为他开的小挂也越渐越多。到了来年春天，他已经能够使用灵力感受身边的活物，不用再依靠天炙了。

　　而距离五年一度的仙魔交际的比武交流大赛，已为期不早。

　　某日。

　　方纵行坐在庭院中，手边放着一杯温茶。

　　旁人看来，以为天罡山的大师兄正在深思一件大事，脸上肃然，极为认真。

　　然而这只是表面。

　　方纵行脑海里的系统713在叫嚷：“五年了，足足五年了！”

　　方纵行抬起茶杯，不急不慢饮了一口：“嗯。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想当年……”

　　713冷道：“想当年？你还有当年？五年了，要是主角黑化值一格都没有动也就算了，可问题是，它反而降下去了！要不是你现在瞎了，我真想把那块黑化值的版块糊在你的脸上。”

　　方纵行道：“别这样，我还是个孩子。”

　　713道：“你怕是巨婴吧。”

　　方纵行叹气道：“我也没办法啊。我总不能拿着刀逼着师弟吧。”

　　713道：“你明明有很多机会的。”

　　方纵行抬起头，好似感应到什么：“师弟？”

　　713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了。

　　天炙一走进庭院就看到方纵行坐在那儿，乖顺的像个兔子。天炙笑道：“师兄，你今日怎么不去练剑？”

　　方纵行耸肩：“师父将比武大赛的事项告诉我了。”

　　天炙脸色一僵，然后道：“师兄……”

　　方纵行道：“你要真为我好，就不应该瞒着我。”

　　天炙道：“师兄。你的身体……”

　　方纵行道：“我还没有这么脆皮。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天炙摇头：“我今日过来就是跟师兄说这件事的。师父说了，这次大赛无妄派不参与。”

　　方纵行道：“为什么？”

　　天炙道：“师兄莫不是忘记了，千守仗的爱徒邱谦于五年前死了。故而，他手下没有平辈能够与我们相战。”

　　方纵行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713说主角的黑化值降下去了，可方纵行却没发现天炙有什么变化。大抵是他在自己面前掩饰的很好。

　　的确掩饰的很好。

　　方纵行有时候挺感激上天收了自己一双眼睛的。收了这双眼睛，他更能听出天炙的真实情绪。

　　方纵行感觉天炙走到自己跟前，摸上自己的眼睛。方纵行唤了一声：“师弟？”

　　天炙眼底藏着幽深的晦暗，他俯下身，将额头抵纸方纵行的额头上，轻声道：“师兄，师父说你这双眼睛好的差不多了。不日后，就可以摘下这块眼罩，恢复光明了。”

　　方纵行道：“是吗？”

　　天炙不悦：“师兄不开心？”

　　他从悟尚那儿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欣喜之色遍布脸上，就连过路的弟子都看出他的喜悦了。可如今，当事人得知这个消息，却是这幅平平淡淡的反应，让天炙不得不多心。

　　天炙想起之前方纵行几次荒诞自杀的行为，脸色一变。他捧起方纵行的脸，重复道：“师兄不开心？”

　　方纵行无法看见天炙的表情，只能利用灵力得知面前站着一个生命体，距离自己很近，他无奈道：“开心，开心。”

　　——这孩子恐怕还不知道自己与悟尚的交易。

　　——拥有赤色之瞳之人，寿命不长。一旦恢复了视力，对他而言，就是在间接性提醒自己能看到这个世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代替原身，承担应有的责任。

　　天炙蹭了蹭方纵行的脸，轻声道：“师兄还没有见过如今我的模样呢。等师兄眼睛好了，你要看到的人，第一个必须是我。”

　　方纵行应道：“嗯嗯嗯。一定是你。”

　　天炙这才满意了：“师兄，你可要记得。”

　　方纵行摆手：“好了好了，别挨着我了，多大的人了。去，到房间里翻翻有没有栗子糕，我还没有用午饭的。”

　　天炙：“哎，师兄稍等。”

　　等天炙一走，713就啧啧上线：“啧啧啧啧。”

　　方纵行：“哟，他一走你就来。怎么，你跟他水火不容吗？”

　　713道：“那是宿主你不清楚主角的能耐。他可是有这个本事察觉到我们系统的存在的。就连前世，他都差点把剧情神给弄死了。”

　　方纵行：“剧情神？”

　　713道：“就是作者啊。”

　　方纵行道：“说来听听。”

　　713道：“稍等一下。”

　　方纵行耳畔响起一声“叮”，有点熟悉。但他仔细一听，又没有了。方纵行没有放在心上。

　　713开口了：“宿主，你也知道。《忉怛》是一本玄幻升级流小说。作者布药碧莲为了让这本书大火，可谓是费尽苦心，为追求逻辑合理，他将主角都几乎写活了。我想你身为读者应该能够感受的出来。”

　　方纵行道：“废话。就是因为他写得好，当初给主角设定了一个BE结局，我才会跟他大骂。”

　　713点头：“可是作者没有想过他笔下配角的心里感受。为了一味追求‘爽’，作者甚至更改了原定配角的性格，导致最后，几乎所有的角色都是因为嫉妒主角而对他进行报复。”

　　方纵行道：“哎，没错。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怼他的。毕竟一本书里，这么多角色、女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拯救主角吗？非得把他团灭掉？结果他就回了我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凎！难道世界上就不存在大公无私的家伙吗？”

　　713道：“有是有，不过，不在作者设定角色当中。”

　　方纵行：“……凎。”

　　713道：“在前世，主角灭掉所有人，魔化之后，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他还专门从地府那儿抢到了轮回境，结果在轮回境里发现他所杀掉的那些人全部没有坠入畜生道。”

　　方纵行：“……因为那些人物所做的行为并非出自自愿。而是在作者的操控下去杀了主角的。”

　　713颔首：“没错。正是因为如此，主角一怒之下，撕碎了空间，将轮回境里的所有人牵扯出来了，甚至导致空间错乱，作者布药碧莲差点被他给弄死。”

　　方纵行道：“空间错乱？”

　　713道：“没错。那时他撕裂空间，差点跑到现实世界里去了。还好主神……哦，就是我的上司，英明神武，及时阻止了他，没有让其溜掉。虽然也导致了点意外……不过还是没啥影响。”

　　“诺，如今的世界，便是他凭借自己实力重新扭转了世界，重回当年。他的潜意识里想阻止一切的发生，可是扭转时间已经消耗了他的大部分实力了，他的记忆缺失，整个躯壳里就只剩下了仇恨。”

　　方纵行冷笑：“爷懂了。”

　　713：“……”

　　方纵行：“难怪当初你一直要提醒我。不单单是因为师弟重活一次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怕身心都是仇恨的他把我给弄死了。”

　　713道：“可以这么说。”

　　方纵行道：“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713叹气：“积分不够啊亲。你现在做了这么多支线任务……”

　　方纵行脸色一变，想起刚刚听到的那声“叮”，反应过来：“你大爷的。我可没有说要换取这个情报！你特么直接用我的积分进行剧情解锁了？！”

　　713温和：“是的呢。宿主你好聪明。”

　　方纵行：“我凎你……”

　　“师兄？”

　　方纵行：“……”

　　天炙走上前，左顾右盼，没见着人，他语气很冷，道：“师兄在跟谁说话？”

　　方纵行坦然道：“没什么人。”

　　的确没什么人，就是一个碍事的系统而已。

　　方纵行没闻到香味，道：“不是说想去拿栗子糕吗？点心呢？”

　　天炙将怀里的一叠书“啪”的一声重重放在石桌上，面覆冰雪：“师兄，你说说，你借来这么多自爆经脉的书籍是用来干什么的？”

　　方纵行摸索了一下，果真摸到几本厚厚的书籍，他面上皱起眉头，露出疑惑，而心道不好。

　　当初天炙黑化值飙升这么快，方纵行以为能在短期内就能够完成黑化任务。于是，就专门去藏书阁里搜罗这些书籍，到时候自己灵魂脱离这幅身体，也要找个由头，什么修炼时遇到瓶颈导致经脉自爆，修士魂飞魄散之类的谣言又不是没有过。

　　——可方纵行万万没有想到过他会在这里待这么久。

　　天炙俯下身，盯着方纵行，柔声问道：“师兄，编好借口了吗？”

　　方纵行脱口而出：“还没，等下。”

　　方纵行：“……”

　　不是！师弟！你、你、你……你听我解释！

　　713默默：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