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住手，师兄》林大袅有

19、掌门是谁

　　方纵行顿时愣住了。

　　天炙他，是重生了的。

　　方纵行缓声道：“我的确是你的师兄。我不骗你。只不过……你师兄忘了很多事情。如果可以，你能……详细的跟我说一说吗？”

　　天炙摇头，随后又想起方纵行看不见。于是他柔声道：“师兄能将那些事情忘记，是再好不过得了。”

　　方纵行道：“不，我想知道。”

　　系统不会告诉他，只要能靠他自己来找寻答案。

　　“滋啦——”

　　方纵行：“？”

　　等等，这熟悉的断电声……

　　方纵行试探喊了一声：“统子？阿七？破烂系统？”

　　脑海内一片平静。

　　方纵行：“……”

　　我擦！你啥时候都可以下线，现在你在我双目失明的时候下线。你特么几个意思啊！如果有系统投诉平台的话，我一定要写三千字差评！不！三万字！

　　由于系统下线，方大爷失去了一个第三方指导器，恭喜。

　　方纵行道：“唉……”

　　天炙沉默片刻，然后道：“我可以告诉你。可是，师兄，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方纵行：“你问。我绝对不会骗你。”

　　天炙道：“你是天罡山的大师兄吗？”

　　方纵行：“我是。”

　　天炙：“我们的师父是悟尚。”

　　方纵行：“是。”

　　天炙：“门下有很多个师妹喜欢我。”

　　方纵行：“是。”

　　只不过你太凶了，不会撩妹。

　　天炙：“师兄是在说我坏话吗？”

　　方纵行：“差不多……”

　　天炙笑了笑。

　　方纵行有些窘迫：“怎么，不行吗？”

　　天炙：“可以，行。”

　　方纵行：“哼。”

　　天炙继续道：“师兄是被我连累，掉进来的？”

　　方纵行：“是。”

　　天炙：“师兄不是原来的师兄。”

　　方纵行：“是。”

　　方纵行：“……？”

　　方纵行：“！”

　　天炙猛地抱住方纵行，紧紧地，几乎要把方纵行给勒死。方纵行只觉得这人满身的寂寞孤独全部都朝自己倒了下来。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负过谁。于公，他除恶扬善，不求回报；于私，他未曾造就后宫女子乱斗。

　　方纵行想了想，像小时候拍他一样，安抚道：“好啦好啦，怎么了这是？”

　　天炙闷声道：“我在庆幸。还好师兄不是那个师兄。否则……我对那个师兄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若你真是他，我会愧疚死的。”

　　方纵行：“……”你现在就不愧疚了？

　　天炙：“我现在也很愧疚，师兄。可是，我不想再让我对你产生愧疚了。”

　　方纵行：“没事。这一生重来一次。你不要再错付了。”反正，当下先稳住天炙的情绪。

　　天炙冲方纵行笑了笑，随后他察觉到方纵行失明，他眼底一黯，温柔抚摸方纵行的脸，喃喃自语道：“师兄，你怪我吗？我本来有机会救你的。这样……你的眼睛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我知道那个洞穴很危险……”

　　方纵行：“没事没事。过了五年我还是条好汉。别这样。”

　　天炙：“若是我劝阻师兄……”

　　方纵行正色：“是我自己没本事护好自己。哪有师弟保护师兄的道理。这是错不在你。不必自责。”

　　天炙欲言，可他仿佛察觉到什么。眼睛闪过一丝狠绝。

　　方纵行眉头一皱，他感觉抱着自己的天炙正在慢慢变小。

　　方纵行诧异：“幻境破了？”

　　天炙处于变声期的声音响起：“师兄……”

　　方纵行：“怎么？”

　　天炙：“师兄……你要信我。”

　　方纵行刚想抓住那个身影，但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滋啦滋啦——”

　　713焦急的声音浮现：“我擦了！后台信号又崩了。奇怪了，这次系统监控空间没出什么问题啊……”

　　紧接着，一个冷漠的声音也浮现在方纵行的耳畔：“那是因为你见识少。713。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713叫嚷：“哎哎哎，你几个意思啊！916！你给我滚回来！”

　　那个冷漠的声音消失了。

　　方纵行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东西。

　　方纵行：“统子！”

　　713亲切喊道：“宿主！”

　　方纵行：“谁在我怀里？！是不是那只鸟！我感觉我衣服湿湿的，它是不是在我身上大小便了？！”

　　713：“……是的呢亲。”

　　方纵行：“我凎！”

　　方纵行真想把那只鸟丢出去，可又怕砸到别人，便只好把它丢到一旁。

　　方纵行：“统子，带路。目的地：师弟所在地。”

　　713：“……就在你的脚边。”

　　方纵行摸索着，摸着摸着……

　　“……”

　　天炙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衣服皱巴巴的，紧接着，他看到坐在面前的师兄，他眯了眯眼睛，喊道：“师兄？”

　　方纵行脸颊微红，他应了一声：“你、你……醒了。”

　　天炙道：“师兄伤好了？师兄什么时候来的？”

　　方纵行道：“伤好的差不多了。没来多久。你……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天炙摇头：“好像做了一个梦。但记不清了。”

　　方纵行松了一口气。

　　天炙又道：“好像是人在扯我裤子。”

　　还摸了摸你的屁股。

　　方纵行挠挠鼻。

　　天炙道：“师兄，你怎么了？”

　　方纵行道：“没什么。我就……过来看看你而已。”

　　天炙变了脸色：“你的眼睛怎么了？”

　　方纵行：“唔……师父说，过了五年后会好的。”

　　天炙声音变得很冷：“五年？还要等五年？嗯？师兄，你脚边这只鸟是跟着师兄进来的？”

　　方纵行诧异：“什么鸟？”

　　天炙揪起那只小肥鸟，道：“既然师兄不认得你，你就乖乖到一边去吧。”

　　小喜鹊：“叽？QAQ”

　　方纵行：“……”

　　天炙利索的将小喜鹊抛至一旁，扶起他的师兄，走到角落里。

　　方纵行道：“刚刚你陷入幻境了，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天炙面露诧异，继而摇头：“陷入幻境的人毫无意识，突破幻境后也不会留有印象。难不成师兄被我拉入幻境当中了？”

　　方纵行道：“唔……我也记不太清楚了。罢了。”

　　天炙苦笑：“我得在这待三个月。师兄，你先出去吧。若是我又卷进了幻境，恐怕……会连累到师兄。”

　　方纵行心想，我不怕连累啊。我还想看看当年你被人砍了九九八十一刀之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还有前世的方纵行，你与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不能贸然开口。

　　方纵行与天炙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触不可及。

　　方纵行道：“那我便先出去了。你好好疗伤。”

　　天炙应了一声，将方纵行送至禁闭室门口。

　　等方纵行离开了，天炙走回原地，用脚勾起那只小喜鹊，冷道：“没想到你这小东西还有点用处，竟然能够破除幻境。”

　　小喜鹊瑟瑟发抖。

　　天炙道：“等你化成人形，我自会将你交给千守仗。”

　　小喜鹊激灵一抖索。

　　天炙冷笑一声，坐会原地，合上眼继续疗伤。

　　许久，他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带有意识陷入了幻境之中。

　　幻境里，是他坠魔嗜血的模样。那时，埋在地底的身体被人盗出，重见天日，灵魂与身躯合一，看似完整，内里心脏早已破朽不堪。

　　魔化后的天炙模样妖异夺目，一举一动足以勾魂。天炙花了三日，废掉了千守仗，诛杀邱谦，夺去了魔尊神位，霸上魔神尊号。紧接着，他又花了整整一日，向人间发起攻击。

　　天炙俯视着底下哭喊的人类。他面无表情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冷漠的想：你们在哭什么呢？

　　当初我也是这么求你们的啊。

　　你们对我网开一面了吗？

　　天炙明知此乃幻境，但依旧照往日所做，他朝背后的魔物一招手，忠心耿耿的魔物扑了上去，将人类吞噬。

　　而距离南方边界，越来越近了。人类的聚居地已经毁了一大半了，大部分人类都躲到天罡山那头去了。

　　天炙忽然觉得了然无趣，他挥挥手，轻易从幻境脱离，冷眼注视那个幻境中的自己。

　　——幻境中的自己行动号令与当年的他如出一辙。

　　天炙闭上眼睛。他几乎能够想象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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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的魔物上报战场情况，坐在魔神位子上的天炙摆手，他冷声道：“失败了？”

　　魔物低头：“是。据说，是天罡山的掌门亲自来了。”

　　当年悟尚将掌门之位传给天炙，可惜，后来天炙坠魔，被逐出师门，掌门一位自然不再属于他了。

　　悟尚等长辈逝去之后，接任掌门之位的人……是谁？

　　天炙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眉头微蹙，他化为一团黑色的浓雾，消散在空气中。

　　天罡山，无妄派。

　　“掌门，人类中南部地区今日也受到了魔物的袭击……”

　　大殿之上，掌门颔首，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后，他温和道：“你们下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了。”

　　等所有人离开后，掌门松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轻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师弟。”

　　天炙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旁，他瞥了一眼这所谓的掌门，开口道：“你有点眼熟。”

　　掌门低笑一声：“这话说来好笑。我们同属一派，同承一师，如今，在师弟眼里，我竟然沦为一个眼熟之人了吗？”

　　天炙恍然：“是你。”

　　掌门颔首：“是我。”

　　天炙道：“方纵行，你为这天罡山累死累活，图什么呢？”

　　掌门道：“无愧天下罢了。”

　　天炙变脸：“说谎！你分明就是想趁此机会！除掉邪祟！名扬天下！”

　　掌门摊手：“你非得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的确是事实。”

　　天炙冷笑：“虚伪。”

　　天炙顿了顿，然后道：“看在你之前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不杀你。在我攻上天罡山之前，自己逃命吧。”

　　掌门温和道：“师弟，你觉得师兄是这样的人吗？”

　　天炙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肆大笑：“方纵行！你听听你这话！你觉得你是什么人我会在乎吗？我只需知道人类的本性是互相争斗！互相残杀！保全自己！”

　　掌门垂眸看着地上大笑的天炙，温和道：“师弟说的是。”

　　天炙变了脸色：“那你为何不逃？”

　　掌门道：“没有原因。”

　　天炙勃然大怒：“方纵行！别给脸不要脸！你今日不逃，我今日就直接杀了你！”

　　掌门轻声道：“当日是师兄对不起你。九九八十一刀，师兄只能单看，却不能阻止，这的确是师兄的错。”

　　天炙斜眼：“打温和牌路？”

　　掌门继续道：“怎么会？再说，这对师弟有用吗？”

　　天炙：“没用。”

　　掌门笑：“那不就是了。”

　　掌门继续道：“师兄这一命是侥幸得来的。若师弟想要，便要去吧。”

　　天炙反问：“我实在是搞不懂你，当初为什么会救我？”

　　掌门温和道：“因为有人告诉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天炙刀起刀落，刀锋抹向掌门那双赤色之瞳，杀意腾腾。

　　“救人？你没了这双眼睛，手无缚鸡之力，你能救什么人？”

　　“你到天上去继续救人吧。”

　　天炙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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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炙睁开了眼睛。

　　“怪物，总算醒了。”

　　身旁的千守仗坐在地上，正在玩弄那只小喜鹊。

　　千守仗道：“这只鸟我要了。”

　　天炙不语。千守仗又扯了几句话，天炙不理他，千守仗自觉无趣，撇嘴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背后的天炙开口了：“管好你的人，别让他们对师兄下手。”

　　千守仗脚步一滞：“你什么意思？”

　　天炙却不再说了。

　　千守仗转过身，怒极反笑，面目狰狞：“怪物！你不要告诉我。我爱徒邱谦之死是因为你师兄，而姚布期之死也是因为你师兄？喂喂喂，怪物，你别装聋作傻。”

　　天炙缓声道：“你且记住这一点便是。”

　　千守仗冷笑：“好！好！你迟早会栽在你师兄身上的！”

　　千守仗带着那只小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