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住手，师兄》林大袅有

13、傀儡皮囊

　　系统瞥了眼黑化值，捧着枸杞温水壶，瑟瑟发抖。

　　——98%。

　　——还差一点了。

　　天炙说完，又道：“师父，姚布期的死因是什么？”

　　方纵行顺口道：“溺死。”

　　悟尚颔首：“的确是溺死。”

　　天炙奇道：“师兄，你不过看了一眼。再说这姚布期，她身上还蒙着一大块布条，你是怎么得知的？”

　　方纵行道：“她的指甲缝里有淤泥，还有她的手，皱缩明显。显然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了。”

　　天炙道：“原来如此。”

　　天炙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也很正常。方纵行想，又道：“师弟，关于各种死法，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师兄经历得多，看的也多。”

　　天炙道：“师兄很懂这些吗？”

　　方纵行道：“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炙又道：“师兄对自杀很了解吗？”

　　方纵行道：“嗯。比较了解。”

　　天炙道：“那在实践方面呢？也很在行？”

　　方纵行顺口道：“嗯，我可是专业的。”

　　话出口，空气中诡异的沉默了一瞬间。

　　方纵行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悟尚复杂的看向方纵行，话却是对着天炙说的：“好好照顾好你师兄。”

　　天炙点头：“是，师父。”

　　方纵行：嘛的。

　　713道：啧啧啧。

　　等方纵行与天炙一同归去，敖雪与悟尚目送两人离去。

　　敖雪悟尚两人并肩站着，跟往前走的方纵行师兄弟相离如此之近，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但总会让人产生一种……两辈人相隔万千尘埃，相距百里长河的距离感。

　　悟尚道：“敖雪，你说，五年后的比武交流，会发生什么呢？”

　　敖雪道：“师兄，你说呢？”

　　悟尚道：“或许，会跟往年不一样吧。”

　　敖雪赞同：“我也是这般想的。”

　　方纵行走在前头，天炙扯着他的衣角，宛如没有安全感的稚子。方纵行百无聊赖，对713道：“哎哎哎，原作是从主角十五岁开始写起，这期间的五年我要怎么过，慢慢修炼？能不能透露一点关键点给我。”

　　713道：“你想改了主角的宿命？”

　　方纵行道：“不然呢？我接到的任务是主角黑化。那必然与原剧情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修改主角结局，也不要紧吧。”

　　713沉默片刻，回答：“的确不要紧。”

　　713又补上一句：“不过，你个人导致的后果，我们系统方面不负责。”

　　方纵行凛然答道：“肯定是你们系统负责啊。如果不是你们，我还在现实世界里继续窃取宝石，然后……”

　　713：“然后被抓起来，接着我们只能在局子里相见了。”

　　方纵行：“……”嘛的。

　　713道：“如果我是你，就安安分分完成任务。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方纵行道：“这任务不是快成功了吗？就差一些而已。我做一些事情又不会耽误谁。”

　　713冷笑一声。

　　713想，你怕是从未想过，或许有一天，主角有本事突破世界主线，来到现代，苦苦寻你。

　　——算了，傻人有傻福。他才不管这么多呢。

　　夜间。

　　方纵行被噩梦惊醒。醒了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正要找713唠嗑，忽听到黑暗中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极低：

　　“师兄……”

　　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方纵行窜到床铺的另一角，摸了摸天炙的头，通过月光，照出一张苍白的脸。

　　天炙紧皱眉头，好似陷入噩梦，冷汗直流。

　　方纵行躺在床上，把天炙的脑袋枕在他腿上，眼睛温和看着他，轻声道：“我在，别怕。”

　　天炙听到回应，身体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你们……别杀我……”

　　方纵行疑惑了，他俯下身，凑近看天炙，却发现这孩子忽然伸出手，痉挛地抓住他的手，轻微颤抖：“师兄……”

　　方纵行道：“我在我在。”

　　天炙沉默片刻，身体也不抖了。方纵行以为他睡着了，便仰着头看着木板，左手轻轻摸着他的头，手指绕着发丝，叹气道：“他还是个孩子啊。”

　　——为什么要逼着他黑化呢？

　　与此同时，方纵行也在疑惑。原著时间线是从主角的十五岁开始，而在之前的十五年里，主角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纵行依稀记得在原著里，作者曾提过主角的童年，但寥寥几语，方纵行早就忘记了。

　　若是他能够预料自己会有书穿的这一天，哪怕是背书，也要把重要情节给记下了。

　　方纵行又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觉得腿上枕着的少年动了动，紧接着，他缓缓睁开眼睛。

　　方纵行道：“醒了？刚刚做噩梦了？要不……”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

　　面前的天炙眼底没有丝毫温度，看着方纵行，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方纵行试探道：“师弟？”

　　天炙冷漠注视方纵行，露出一个笑容，十分狰狞。

　　方纵行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抽出手，直接扇了天炙一脑门：“你想吓死师兄吗？别这样，正常点。”

　　天炙却道：“你是谁？”

　　方纵行道：“你师兄。”

　　天炙道：“你骗人。”

　　方纵行：“你怎么知道我骗你了？”

　　天炙笑：“师兄早就死了。”

　　顿了顿，这熊孩子的眼眸徒然化为幽深，极为可怖：“你究竟是谁？”

　　方纵行笑：“你爸爸的朋友。”

　　天炙愣了：“爸爸？”

　　“何谓‘爸爸’？”

　　天炙皱着张小脸，很是烦恼。

　　方纵行怜悯道：“别想了，睡吧。醒来之后你就知道了。”

　　天炙：“好哎。”

　　方纵行：“……”

　　凎。好萌。

　　后来，天炙终究是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模糊记得有人哄着他睡着，声音轻柔，被窝极为温暖。

　　而方纵行，只是单纯的以为主角做了一个噩梦罢了。

　　直到新年降临，杀害姚布期的人还没有找到。

　　魔尊千守仗倒是不辞千里来了一次，口吻脾气与往常并无二异，就是眼神总是多瞟向天炙。若不是方纵行伸手，将天炙揽到身后，方纵行总觉得魔尊会当着师父的面有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魔尊始终想挖悟尚的墙角。

　　很明显，他特别中意天炙。

　　开什么玩笑，主角是何等的存在？

　　逆天的存在。

　　有了主角，宝物秘法岂不是手到擒拿。

　　所以，决不能让千守仗挖墙角成功。

　　于是，方纵行每月都会找天炙，进行思想教育。

　　这日，甫一结束，天炙便站起身，不急不慢走到房间内，拿出茶壶，倒了一杯，递给讲的口干舌燥的方纵行，幽幽道：“师弟都记下了。”

　　方纵行喝了一大口，道：“嗯，那我考考你，要是宗门遭遇敌人袭击，你的师父又在敌人手里，你是选择救师父还是宗门的众弟子？”

　　天炙斜眼：“我会保护好宗门，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方纵行颔首：“这就对了嘛。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就要避免这种假设。”

　　713：“……”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方纵行对713道：“他现在是半成黑化品，我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713道：“这要是让你看出来了，你也不会呆在这儿了。”

　　方纵行道：“哎哎哎，几个意思？”

　　713道：“哼，谁还不知道主角个个都是影帝，飚起演技来，那是说哭就哭，说变脸就变脸的。哪里能让你这么容易看得出来？”

　　方纵行皱眉：“屁。你给爷好生看着！”

　　713：“……”

　　方纵行道：“师弟，那我再考考你，要是有人撞了你，反而说你撞了他，向你索要钱财做医疗费，你该如何做？”

　　天炙一怔，然后眼圈渐渐变红，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

　　713：“……”

　　方纵行得意：“713，看出来了吧？”

　　713：“牛X。他可太听你的话了。”

　　方纵行道：“那是。主角演技出神入化，也要看看是谁教出来的。”

　　方纵行摸了摸天炙的头，然后道：“行了收起来吧。表现不错。”

　　天炙立马变得面无表情。

　　方纵行道：“对了，前日师父找我，要我去白骨洞里办事。你就不用跟来了。在这儿好好修炼。”

　　天炙颔首。

　　方纵行挥袖道：“那我先去领出行牌，你在这儿好好练剑。”

　　天炙应道：“好。”

　　方纵行走出竹林，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阵冷风吹过，冰冷刮过天炙的脸颊，好似蛇信子在舔舐脸。

　　“你倒是演的不错。”

　　一团黑气突现，笼罩于天炙背后，阴森森道。

　　天炙握着茶杯，那是方纵行刚刚用过的，他抿了一口茶，沉声道：“与你无关。”

　　魔尊千守仗化形，悄声走到天炙面前，邪笑：“怎么，心软了？当初说把他制成傀儡的人不是你？”

　　天炙面无表情：“我想了想，还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意思点。”

　　千守仗道：“你这是把你师兄当人看了？哼，敢情之前，你师兄对你这般好，你都只把他当做一个死物？”

　　天炙摆弄手里的茶杯，道：“那时他一心寻死，三番两次折腾，自己都不看重自己，我为何要把他当做人来看？”

　　千守仗道：“那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天炙眼眸沉沉：“傀儡没有温度，可没有人这般温暖。”

　　千守仗颔首：“但愿你只是把他当做宠物来看。”

　　天炙反问：“不然我还能把他当做什么？”

　　千守仗朗笑：“这就要问你了。”

　　天炙一言不发，盯着手心里的茶杯，举起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