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应如是否

49、第 49 章

　　华山之巅。

　　一个大大的“奠”字贴在路中，白底黑字，正中间放着两口棺木，树梢上挂满了白色的丧布，路旁插着三根巨大的丧幡，白幡迎风而动，带来了一阵死亡萧瑟的气息。

　　这哪里是武林大会，分明是灵堂！

　　数十名武林人士聚集在此，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按理说本该是热闹非凡的场面，可此处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们面上毫无表情，像风化的岩石般一动不动，双眼如同一潭死水，却都奇异地看向同一个地方，进入华山之巅的唯一入口。

　　这些人都知道，会有两个人来到华山之巅，而这两口棺木，正是给那两人准备的，连哭丧都已备好。

　　李淮风和丁若休来到此处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怪异的景象。

　　忽然有一名精瘦的男子放声大哭，他一边哭一边往棺木走去，身子伏在棺木上嚎啕不止，哭声悲戚，让人闻之心慌。

　　人群逐渐在向二人聚拢，人群外哭声不止，白布飘荡。

　　此时入口又突然来了一人，正是那怒罗汉。

　　他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神色惶恐，眼角因为恐惧而不停地跳动，仿佛身后有阎王要取他的命一般。

　　一灰色人影徐徐走进，眉目温和，宝相庄严，正是前些日子与李淮风分开的了因。

　　“阿弥陀佛。”

　　了因低眉垂眼念了一句佛号，人群中刀光乍现，一连串飞起的血珠溅到了他的僧袍上。

　　兵器相撞发出了“叮叮叮”的声响，了因站在人群外，一步步向瘫倒在地的怒罗汉走去。

　　一抹又一抹的血液飞溅而出，伴有刀剑刺入身体又猛地拔出的声音，棺木旁的精瘦男子哭得越来越凄惨悲切，是这一场杀戮最好的配乐。

　　了因走到了怒罗汉的面前，温热的血液从他白玉无瑕的脸庞滴下，他神色平静，仿佛听不到这哀恸的哭嚎，也看不见眼前喷洒的血液。

　　“阿弥陀佛，了静师弟，师父还在少林等你。”

　　怒罗汉双腿抖得已经站不起来了，他想躲，却连一丝一毫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你不是人，你不知生死害怕，不知七情六欲，你没有心！”

　　人群中忽然有一人直直地飞了过来，了因侧身一避，那人瘫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了因这一脚走到了怒罗汉的身边，那怒罗汉竟是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丁若休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握刀的左手已经毫无知觉，粘稠的血液沾上了他的眼睫，入眼处一片猩红。

　　这是一场无声诡异的杀戮。

　　倒下了一个人，更多的人接踵而上，他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知疼痛。

　　李淮风的白衣变成了红色，鲜血在他的衣上开出了一朵朵艳丽的花，沾水即落的止戈也染上了一层红色。

　　直到最后一人倒下，哭声也停了。

　　精瘦男子单手拔起了一根丧幡，朝丁若休二人攻去！

　　丧布挥动，掀起了一阵大风，丁若休一刀将丧幡前端砍下，李淮风足尖踏上幡头，剑尖直点对方眉心！

　　男子看着瘦弱，力气却极大，只见他双手一转，丧幡竟在他手中调转了方向，李淮风双腿勾住长棍，脚尖用力一蹬，身形闪过，重新踩在了丧幡之上。

　　忽然丧幡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竟是被男子单手撕开，一分为二，而丧幡之中，还藏着一柄长达四尺来长的大刀！

　　李淮风躲闪不及，脚尖从刀刃上划过，带出了颗颗血珠，纵身一跃落于地面之上，身形却不由后退了几步。

　　丁若休转头看向李淮风的脚，李淮风轻轻冲他点了点头，两人眼神一接触，再次飞身而上，一左一右攻向男子。

　　三人交手了十几招，刀剑相交撞出了星星火花，李淮风虽然脚受了伤，却依然身法飘灵，捉摸不定。

　　只是他的足下每踏过一步，都留下了一朵血花。

　　可李淮风终究是个人，而一个人的忍耐通常都是有限的。

　　脚底的剧痛来袭，李淮风的动作慢了一拍，长刀带着阵阵杀意超李淮风逼近，丁若休纵身向前，却是鞭长莫及。

　　一点寒芒飞射而出，打在了刀身之上，刀身一阵抖动，直达男子的手心。

　　李淮风就势一躲，才看见方才救他一命的东西。

　　那是一枚梅花钉，五片花瓣精致而小巧，泛着银色的光泽。

　　“娘？”

　　李淮风心下惊讶万分，还来不及思考，长刀已再次攻来。

　　“铿”的一声，断水刀砍在了长刀之上，刀刃相接，丁若休竟是把长刀压在断水刀之下，动弹不得。

　　而李淮风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精瘦男子的身前。

　　只听见一声极小的破碎声，断水刀的刀刃掉落了一小块。

　　紧接着破碎声越来越大，长刀的刀身犹如碎裂的冰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第一块残刃掉了下来，仿佛洪水决堤，第二块，第三块，数不胜数的残刃掉落，不过一瞬之间，一柄长达四尺的长刀，除了刀柄，竟是什么也不剩了。

　　止戈从精瘦男子的胸口抽出，男子张了张嘴，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和胸口冒了出来，男子踉跄着后退几步，身形摇晃，倒在了地上。

　　李淮风环顾四周，迫切地想见到白凝梅的身影，可山顶除了呼啸的大风，漫天的血腥，再无其他。

　　此时树林中一个人影闪过，隐约可见袖口下的银钩，李淮风眸光一闪，拾起地上两枚石子精准地打在了那人的穴道之上。

　　丁若休已飞身而入，不多时擒着脸谱走了出来。

　　“脸谱，总算是见到你了。”李淮风冷笑一声，止戈已经抵在了脸谱的脖子上。

　　剑刃刺破了皮肉，想到玉秋萦的死，又看着面前冷如冰霜的二人，脸谱终于放声求饶：“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项空星正在快马加鞭赶往华山之巅。

　　他想到那日偷听到的话，只恨自己不能长出一双翅膀来，然而他才半山腰，身体的疼痛再次涌了上来。

　　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眼前的一切仿佛交叠在了一起，让项空星分不清真假。

　　身体仿佛在火中燃烧剧痛无比，马背上剧烈的颠簸让项空星浑身都像被碾碎了一般，骏马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忽然长嘶而立，项空星无力地从马背上跌落至密林中，微弱地呼吸着。

　　指尖触碰到了粘稠的液体，项空星费力地睁大眼睛，发现是血。

　　马虽然跑了，可华山之巅就在不远处，项空星双手撑着身子，借助双腿使力，向前爬了一步。

　　直到项空星的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他从密林中钻了出来，华山之巅除了满地的鲜血和死人，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