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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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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阿雷若改国号为庆乾,卿酒位列三公,食邑万千。
两年后又是中秋,庆乾最富饶的地方,宜州。
贴了个假胡子,稍微易了点容的卿酒摇着他的小扇子,正在街上买糖葫芦,一旁的小孩子痴痴地看着。
“……想要?”卿酒拿了两串,在小孩面前摇了摇,又放在鼻尖一嗅,“啧啧,甜得发腻。”
小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卿酒手里的糖葫芦不自觉地就咽了口口水,然后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呦,还挺有骨气的。
“真不要?真不要,我可拿走了。”卿酒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别!”孩子砸了咂嘴,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我想要。”
卿酒弯下腰,和那小孩平视,随即笑开,嘴角的梨涡越发勾人:“那喊声大哥哥听。”
那小孩红了脸,小声地唤了一声:“大……大哥哥。”
卿酒心花怒放,就差激动地在原地跺脚欢呼了,知道再逼这孩子肯定讨不到好处,便心满意足地将糖葫芦给了他。
小孩儿接过糖葫芦,正要跑开又转回来将手里的月饼塞给卿酒,这才跑开。
卿酒看着小孩慌张跑开的样子,又看向自己手里的月饼,摇摇头笑了笑。
好久以前,他也是这样用馒头换了两颗糖。
卿酒将月饼放入袖袋中,摇着扇子,又无所事事地挑了个方向逛起来。
无趣,无趣。看来看去的除了灯笼还是灯笼,不是人就是成双的人。一点新意都没有。
卿酒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闲逛,人群走到哪里他就在哪里停下。等一串糖葫芦吃完了,卿酒这才想起来看看自己走到哪里了。
“萃芳阁?”抬头一块硕大的招牌映入眼帘,站在门口再往里瞧些,还是瞧不出什么名堂。也不同于其他店家,这家少有顾客进出。
“进去瞧瞧?”卿酒抬了一只脚。
“别了吧……你又没钱。”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进去看看,不吃不喝应该不要钱吧?”跃跃欲试的脚还是踏了进去。
在外面只能看到堂前的一部分,装饰很淡雅,不花哨。可等卿酒一进去,瞬间就傻眼了。
这……看起来有点像青楼啊……
男人搂着女人,女人摇着扇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为什么在外面看起来这么正常?”卿酒正要离开,又想到上次去百花坊看到的那个姑娘就又回去了,“凭什么我就不能逛青楼?我可是单身汉了好吗!”
这阁楼看起来一共应该有四层,按照圆环式累积起来,有点像客家土楼的构造。一楼除了几个端茶送水的小厮,基本上没人。而二楼却宾朋满座,连走廊都有人站着。
卿酒一个人站在楼下,走廊有人注意到了卿酒,便冲他挥手道:“嘿,兄弟,上来啊!傻愣着干嘛呢?”
卿酒尬笑着也拿着扇子挥手道:“来了,来了!”
等上了楼,卿酒小心翼翼地躲开一个又一个女人和男人,这才来到刚刚那个朝他挥手的男人身边。
“头一次来?”男人推开怀里的女人,示意她离开,“瞧你这样子,畏畏缩缩的。”
在那女人从卿酒身边经过时,卿酒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儿,面无表情的微微侧过了身子。
“外地人,第一次来。”
那男人看他动作一笑,退开一步行礼道:“鄙人卫新。”
卿酒一愣,随即也弯腰行礼道:“鄙人卿尘。”
卫新震惊:“倾……城?‘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那个‘倾城’?”
“哈哈哈,卫兄见笑了,‘白衣卿相’的卿,尘乃尘埃之尘。”卿酒哭笑不得,突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和云川说自己名字时云川的模样了。
那时,他还叫二狗子,谁会把这名字到处告诉别人?小卿酒好面子又没读过书,“尘”这个字都是他听卖猪肉的说的。
“卿尘,倒是个好名字。”卫新将卿酒名字念了几遍,又道,“卿兄……”
“嗯……怎么那么别扭呢?”卫新刚要和卿酒说话,称呼一喊出口,眉头就皱起来了。
卿酒尴尬道:“卫兄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也行!”卫新也拿了一把扇子,在手里一敲,拉上卿酒就往三楼走,“我同你有缘,今儿就带你瞧瞧什么叫真正的倾城!”
卿酒本就因为好奇才进来的,能一探究竟自是最好。而且他同这卫新倒是聊得来,能有个说话的,倒也不错。
“坐!”卫新拉着卿酒进了一间包厢,自己率先坐下,兴致勃勃地又邀请卿酒坐下。
这间包厢前后都是敞开的,后面是进出的门,前面则是完全敞开的,只由一面珠帘将外面与房内隔开。不过仍可以直接看到外面,应该是刚刚卿酒站的大堂直直对上来的位置,外面还有一个小阳台。
卿酒没坐,掀开帘子走到小阳台上,四处打量。
大部分都与卿酒刚刚站在大堂看得差不多,三楼由十个包厢成圈组成,每个包厢都有一个小阳台。三楼人虽少,不过从灯光来看应该每个包厢都有人。
想必都是什么有权有势之人。这卫新能在这里包上一间,应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也看不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卿酒兴致缺缺地坐到桌子旁,倒了杯酒,问卫新:“卫兄,萃芳阁为何同寻常青楼不同,一楼不仅装饰淡雅而且无人,只有二楼人满为患呢?”
卫新一挑眉,像是在介绍他家的产业一样骄傲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萃芳阁本是百花楼的前身,百花楼发展起来后这萃芳阁便不再专营青楼之事。相反,借着以前的资源,萃芳阁变成了宜州文人雅士的聚集地。这二楼只能算萃芳阁的副业。”
卿酒点头,又问:“那今夜可是有什么活动?我看三楼都满了。这四楼倒是藏得紧,看不到什么。”
卫新将酒满上,仰头一口,叫了声好酒,又对卿酒道:“你可别瞎打听四楼,四楼的人咱可惹不起。”
卿酒一笑,看他这样子,哪里像不敢惹?
卫新坐起身子来往卿酒这边探过来,低声道:“今天,百花楼的冷白会过来。这冷白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我特地去虞城瞧了好几次,连裙摆都没瞧见。要不是我同这萃芳阁老板有交情,怕是又得错过。”
“冷白?就是那个蓝眸子的姑娘?”卿酒一愣。
卫新猛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快要上桌子,就差要揪住卿酒的衣领了:“你见过?”
“……有幸见到过一次,匆匆一面罢了。”
卫新又失魂落魄地坐下,惨兮兮的嘟着嘴:“这老天莫不是看脸行事?”
卿酒哭笑不得。这卫新虽说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长相,却也算得上好看,一双眼睛就能说出所有。
一阵箜篌响起,卿酒还没来得及反应,卫新立刻像箭一样拉起卿酒就冲到了阳台上。
“快看!快看!”
同上次不一样,这次冷白穿得很淡雅,仅一袭齐胸襦裙而已,头发也只是简单束起,一个多余的发饰都没有。上次的冷白火辣热情,同虞城的底色一样,这次倒是有了宜州温文尔雅的味道。
冷白拉着彩绳自楼顶下落,在四楼空中跳了一支舞,卿酒离得远,加上乱七八糟的灯光晃着眼睛,就只看到一团珍珠粉的衣服晃了一圈就没了。
卿酒暗自骂了一声点灯的人,突然众人一声惊呼,卫新也整个人都扑上了围栏,吓得卿酒赶紧拉住了他的腰带。
“她怎么还进四楼房间了?”
“对啊,这还怎么看啊?”
“卿尘……她……”
卫新还没说完,冷白又拉着彩绳飞出来,同时彩绳一坠,冷白便降了一层来到三楼的位置。
“原来……是安排。”卫新都快要哭了,他以为他的白月光就这么没了。
“行了,你先下来,你这样摔下去死了也就算了,摔下去活着你丢不丢人?”卿酒拉了两下没拉动。
冷白转到哪里,卫新的眼睛就追到哪里,一边吸了吸被吓出来的鼻涕,一边慢腾腾的爬下来。
爬了一半,卫新呆住了。
他的白月光,到他这里来了!
一旁的卿酒这才仔细看清冷白的样子,标准的美人脸,那双淡蓝色的眸子更是锦上添花,有异域美人的火辣,却又有汉人的温润。
卿酒朝冷白微微点头,冷白也微笑回应,但只有一瞬,冷白又拉着绳子飞向了别处。
“啊啊啊啊啊!卿尘!你看到没有!她刚刚冲我笑了!笑了啊!我的天!我要晕了!”
卫新还趴在围栏上,这时冷白已经滑至一楼大堂,卫新还在往下探,卿酒真的怕他一激动掉下去,又抓上了卫新的腰带,用力一扯将人扯了下来。
“要看就好好看!别这么丢人!”卿酒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他对跳舞又没什么研究看不懂这些,见卫新应该不会有掉下去的危险,便转身进了包厢。
“这酒倒是不错。”卿酒坐下,接着倒了好几杯,直到酒壶里没酒了,卿酒这才起身去阳台跟卫新告辞。
突然,卫新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嚷嚷道:“完了完了,我爹来了。要是我爹发现我在这里,我铁定得缺胳膊少腿。”
卿酒憋笑:“这么怕还来?你爹这么凶?”
“我爹是御林军总统领,他儿子来这种地方,我爷爷都保不住我!”卫新急得团团转,随即他又冷静下来自我分析起形式来,“他现在来这里,肯定就是包围这里了,现在跑出去肯定就是自投罗网。”
“这三楼贵人多,他也不敢随便搜,我们混成小厮趁着他还没察觉过来溜走吧。”
卿酒一笑:“经验还挺丰富。不过你只得一个人溜了。”
卫新皱眉问:“为什么?”
“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萃芳阁又没什么不妥,而且你看我这长相像是当小厮的人嘛?”卿酒拿了扇子撑开,微微扇了扇,“祝你好运,我就先走了,卫兄。”
“你!”卫新愤愤地喊了一声,看他推门出去,也没时间计较,赶紧唤来一个小厮换了衣服也跟着出去了。
身心愉悦的卿酒刚下二楼,看到拐角的人,猛地瞪大眼睛又立刻调头上楼,正撞上下楼的卫新,于是赶紧连拖带拽地将人又推搡着上了楼。
“哎,你怎么回事儿!你不是没心没肺的要自己走的吗?”卫新将头上的帽子薅下来愤愤摔在桌上。
卿酒赶紧拿起卫新的帽子抚平又替他带上:“别别别,我刚刚看到你爹了,正正在拐角的位置,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就跟你爹撞上了!”
“真的?”
“当然。”卿酒一笑,“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我有万无一失的办法,可以将你送出去,要不要?”
“能保命为什么不要?”